【八】小户宅斗篇——所谓真相
“想不到筠儿的棋艺出众。”杨茹掷落一枚棋子，恰好黑子连成一排。
安茗放下手中的白子，为她鼓掌，“娘亲的棋艺才是出神入化呢！”这五子棋古代根本没有的，而她呢，古代的一些东西，除了女红她能绣成四不像，其他的，根本一点儿都入不了门阿！
就别说什么走棋了，所以，她就……把唯一会玩的五子棋给弄上了桌。
一局落罢，杨茹才转头看向跪在正中间的梅香，安茗坐在一旁，有些疑惑，这个时候，她来做什么？难道是来告状的？
安茗小心翼翼偷瞄了杨茹一眼，想看看她脸上的神色，她也好猜猜早些为自己寻出路。
只是，此时的杨茹脸上根本没有任何的表情，安茗心惊了一下，喜怒不形于色，这个大夫人想来也不简单，至少比杨小童要来得聪慧。
安茗刚想上前，就被杨茹挡在了身后，她站立起身走近梅香，缓缓道，“抬起头来。”
梅香暗叫糟了，犹豫再三，抵不过人家身份地位摆着，她不情不愿抬起头，眼睛紧闭。
杨茹冷道，“怎么？连看我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平静无波的语气却让跪着的梅香身子猛然一抖，她知道她这次死了。
她曾经想过很多种的可能，没想到，竟然是在这里。
“好个梅香，”杨茹眼撇过，暗自叹道，她就知道，当初放过那对贱~人，会给她惹来麻烦，
“说吧，你进傅府究竟是有什么目的！！”
果然被认出来了，梅香噙着一抹笑意，她还以为杨茹会跟以前那样眼瞎呢！这次眼睛倒是放亮了，“想必夫人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她脸上虽没有多余的表情，可是梅香知道，此时她肯定非常后悔，后悔没有对她赶尽杀绝。
“杨茹，当初你对我父母所做的事情，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梅香大吼，“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杨茹深吸口气，“她死了？”
“知道我父母已经死了你应该很高兴吧！杨茹，你不是人是魔鬼！”梅香的母亲是杨茹的庶妹，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好。
但是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就开始一直吵架，到最后差不多打起来的地步。
这其实还算轻的，梅香的母亲闺名杨芸，在偶然一次契机下，姐妹两人同时爱上傅府的公子傅明桧，当时的傅家有很多人盯着想与之联姻。
杨家与傅家联姻，本是一件好事，可只有一个能嫁过去，身为嫡女的杨茹自然是机会很大，庶女杨芸身份摆在哪里，自然是不行的。
就因为这个事情，两姐妹以往维持的关系瞬间崩塌，然后一点点走向灭亡……
杨茹嫁进傅府，不到半年的时光就怀上了傅明桧的孩子，杨芸因爱生恨，在孩子成型的那个阶段给灌下了堕胎药。
从此，姐妹之情彻底毁了，剩下的就只有恨。
堕胎之后的几年里，杨茹因着身体关系再也没有怀上孩子，为了傅家的血脉能够继续传承，傅家老太太逼着杨茹同意让傅明桧纳妾，也就是杨茹的陪嫁丫鬟小童。
小童是杨家的丫头，嫁进傅家，就特意给了杨姓。
只是大家都没有想到，在杨小童怀孕的时候，杨茹也怀了。且两个人还是同一天产下女婴。，就因为这样，才让人有机可乘换了孩子。
“呵，当年的事我没有找她算账已经够给她面子了，她害我堕胎失去亲生骨肉，害我留下病根多年不曾痊愈，好不容易生下个孩子，竟被故意调换受了十五年的委屈。”
“你活该！！”梅香冷呸，真是个不要脸的，明明是她抢走了本该属于杨芸母亲的一切，害她颠沛流离，如今竟然说出这些谎话来，实在可恨。
梅香早已不受控制，惠姑姑直接从背后制住了她，“梅香，不可放肆！”
“呸！”梅香盯上安茗与之背后的杨茹，“我的二小姐，你知道么？其实你的亲生母亲不是二夫人杨小童，是她，杨茹。哈哈，当年杨茹早产，大夫说你不足月可能会夭折，你知道么？当时我好开心好开心，觉得杨茹的报应终于要来了。”
滚烫的泪自脸颊而下，边哭边笑的她依旧说着曾经的种种，“可是最后你没有死，你为什么不死？阿，你为什么不死！！”
“后来，我想到了一个比让你死更痛苦的事情，我怂恿杨小童抱走杨茹的女儿，也就是你，而我呢就把杨小童的女儿抱给杨茹，你看，我的计谋如何？”
“十五年，整整十五年，我每时每刻都恨着，分分钟都想掐死你，可是我最后都没有动手，你们知道为什么么？因为……我要你生不如死！”
“梅香，这些年小看你了。”背后的杨茹眼泪早已决堤，她至今未想过，原来女儿过得是这样的生活。
“……杨芸与我的纠缠，与你与筠儿又有什么关系？为何你要这么残忍的对她，那个时候她只是个孩子。”那个时候，她的女儿才多大阿！她现在光听听就觉得恐怖。
梅香似乎很满意杨茹的反应，扬起嘴角高傲的笑着，“杨茹，看来你也不过如此，我这才说了多少，你就伤心成这个样子，如果我说，我曾经与你丈夫傅明桧有过一个孩子你会不会想不开自尽了呢？”
“不过那样也好，你死了杨小童那个蠢货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这么一刺激，杨茹突然眼前一黑就要倒下，安茗接住她，惠姑姑不敢松开自己的手，害怕这半疯的人会突然之间冲上去，那个时候，夫人和小姐就危险了。
“闹够了么？”安茗拇指指腹轻轻按压了一下杨茹的人中，转头看她，“你做的这些事，有意义么？”
梅香愣住，有意义吗？自然是有意义的，她全家都是因为杨茹才不幸的，凭什么她一家就好吃好喝，一切都好。
她不服！
所以她要报复，要傅府不得安宁，让杨茹痛苦一辈子，还有傅筠儿，就算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又能如何？她都过了这猪狗不如的日子十多年，知道了也不一定能够改变自己那胆小如鼠的模样。
或许还能恨上杨茹，闹个母女自相残杀好不热闹！
可惜了，理想有多丰满，现实就有多骨感，她料想的事情没有发生，并且她们两母女此时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了。
“傅筠儿，早知如此，当时我就应该整死你。”
安茗摇了摇头，真正的傅筠儿不就已经被整死了么？“娘亲？”杨茹突然抓紧安茗的手放在胸口，“对不起我的女儿，对不起……是娘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那么多的委屈。”
安茗随她抱住，梅香一直挣扎着，却始终未能如愿。惠姑姑的力气大的很。
“夫人，她该怎么处置？总不能随之任之吧，她做出这种事情来，该给点厉害瞧瞧的。”
杨茹连抬眸看她一眼都懒了，直吩咐了惠姑姑一句，“杖打一百，一百板之后就直接发卖了吧！”
安茗抽了抽嘴角，一百大板？梅香她瘦胳膊廋腿的能挨的住么？噗，不过她也不是那种以德报怨的人，既然杨茹都这么说了，就按规矩来吧！她管不了。
梅香冷汗频出，双手被惠姑姑制住不能动，小脸因着挣脱不了惠姑姑的禁制而涨的通红。
心里有些恐惧，刚才她为什么要把这一切都一股脑的说出来，或许还能有条后路，现在……以前她觉得，人活着与死了没有多大的区别，或许活着还不如死了来得痛快。
可是今日，杨茹说要杖打她一百板子的时候，原谅她害怕了，恐惧了。头一次，她觉得死亡原来离她这么近。
“杨茹，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这个问题，还是让我来回答你吧，”安茗安抚了一下杨茹那起伏不定的情绪，“第一，你说我娘是害死你娘，也就是我那小姨的凶手，请问你有证据吗？”
梅香摇头。
“无凭无具，你让人怎么相信你说得就是真的？”看梅香那越来越难看的脸，安茗继续，“第二，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一命抵一命，你娘她害我娘失去腹中孩儿，并且直接导致了我娘亲多年的不孕不育，她杨芸不用付任何责任吗？”
“还是说，肚子里的骨肉就不是生命了？”
“还没有出生，自然……”
安茗挑眉，“哦？这就是你堕胎的想法吗？原来如此呢，就是不知道那个被你这个亲妈害死的孩子会不会恨你呢？”
“你！”被她这突然的提起，梅香回忆，自从孩子堕了之后，她真的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莫非真的是那死不瞑目来找她报仇来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梅香，这些都是你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安茗的行为举止看在杨茹眼中，特别的温暖，整颗心似乎都被她所包围。“筠儿，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欺负你了，娘亲向你保证。”
“嗯”她自然是相信这话的，杨茹会对她好，因她身上有她的血，还有心里那愧疚足以吞没她了吧！
还有就是，现在杨茹已经知道了这一切，傅星儿在她面前就再也不是往昔的大小姐了，嫡长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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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出去吧！”府里的大小事都是由她亲自掌管的，除去老爷傅明桧之外，她就最大了，说出的话自然没有人敢当成耳旁风。
才一会儿的时间，外面“啪啪啪”的板子声音已经响起。
刚开始时，梅香还硬生生的忍着，无论又多痛都不哼一声，可是越到最后，时间就越难过似的，耳边不停的传来“20，21，22……”
为什么还只有这几下……为什么她好像已经经历了千年般的久远……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