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见众人乖觉,终于褪去了浑身的煞气,露出了沉痛之色,抚着额声颤道:“两位爱卿,本宫的病症还要有劳你们全力诊治呐。”
两位院判对视一眼,才慢吞吞道:“是,娘娘,老臣们尽力,尽力。”
“去死!!”皇后忽然暴喝一声,满眼凶神恶煞:“本宫不要你们尽力!本宫要你们一定治好本宫的病!”
“本宫不能死!本宫不要死!本宫还如此年轻,如此尊贵,本宫怎么能死?!天下人都死光了本宫也不能死!”皇后盛怒爆发,一边说着一边砸起了东西。
只听“哗啦”一声!她时常把玩的那个玉如意也已被她狠狠砸了,玉碎的巨响令人心惊肉跳。
一位院判的额角更是被溅起的碎片划伤了,流下了鲜红的血。那位院判惶恐的捂住了头,马上回话,语气却带着犹豫,毫无底气:“娘娘息怒,求娘娘息怒。微臣……微臣一定……治……治好娘娘的病……”
皇后目光凶狠,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许久,这才饶了,然后颓然瘫倒在了美人榻上,接着失魂落魄地挥了挥手,两位院判见状,慌不迭地行礼逃了。
“你们也全部滚出去!暮染留下。”皇后又呵斥了伺候在殿内的宫娥。
于是殿内退的只剩了姚暮染。待彻底静下来后,一向高傲冷艳的皇后悲哭了起来。
“天呐……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在本宫身上……本宫怎么会染了这样的病……”
“该死啊该死,老天爷真是该死啊,竟然如此对待本宫……这一定不是真的……暮染啊……本宫不是在做噩梦吧?快,快叫醒本宫啊……”
姚暮染默默听着,心里快意重重。老天这才算是开了眼,残暴荒淫的皇后染了脏病,简直是情理之中、实至名归呢!
“娘娘,您不要这样伤心。您是凤凰转世,尊贵无匹,非凡人可比,您的病必然会好的。”姚暮染一边劝着,一边为她倒了一杯香茶。
皇后满眼哀莫,百般伤心,懒懒挥了挥手。
这时,乔奉之进来了。
“娘娘,出事了。”乔奉之站定后说了这么一句。
皇后一双泪眼马上看向了他:“又怎么了?”
“娘娘,萧公子已经死了。”
“什么?”皇后惊得忘了哭。
乔奉之徐徐解释:“萧公子已经死了,他长住驿馆,出入无常,若不是今日派人去找,还不知他已死在了房中,大概死了都有两日了。”
皇后满面惊诧,怔怔良久,才急切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回娘娘,是切腹自尽,因为发现他时他的手掌还握着腹部的刀柄。还有,他的桌上还放着这封信。”说着,乔奉之呈上了信。
皇后一把接过去看了起来,一时间,她的面色千变万化,似乎有悲悯,有愤恨……
“是他!果然就是他!本宫的病就是从他那儿染上的!他这信上说了,自知染了病,心觉害了本宫,便自尽谢罪了!天杀的萧阅!他把本宫害惨了!”
乔奉之又道:“娘娘,驿馆那边已经报了官,我们派去传话的内侍赶在官府来人之前拦截下了这封信。官府已经带走了萧公子的尸身,到时仵作若查出了什么,打的还是娘娘的脸,所以娘娘赶紧下令,从官府要回萧公子的尸身吧。”
皇后惊觉,连忙道:“对,对,奉之,快派人走一趟官府,传本宫口谕,萧阅乃是自尽,无需调查,要回尸身后就放把火烧了吧。”
“是。”乔奉之出去了片刻,吩咐好事宜后又进了殿中。
皇后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又哭了出来:“奉之啊……本宫该怎么办呢?”
乔奉之接过了姚暮染手中的茶盏递给了皇后,一边劝道:“娘娘莫伤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为今之计,封锁消息自是首当其冲,那么,就对外宣称娘娘是患了疟疾,这样太医院往凤仪宫送药奔走,也属情理之中,不会令人多加揣测。”
“还有,娘娘的另外几位男宠也该灭口了,免得他们病情暴露,牵连娘娘。”
“对,对。本宫的好奉之啊,真是多亏了你啊。你这便派人暗杀了他们吧,最好造成各种意外,免得惹人生疑。”皇后说着,接过了茶盏。
乔奉之应声。
皇后又欣慰道:“奉之,好好替本宫筹谋着吧,他日本宫若得天庇佑,逃过了此劫,本宫便为你和暮染赐婚,再在京中给你们赐个住处,让你们出宫生活。”
“多谢娘娘。娘娘别伤心了,快上床榻去歇歇吧,待会儿太医院就会送药过来了,娘娘醒了正好喝药。”
皇后唉声叹气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茶盏递给了姚暮染,一边伸手扶上了乔奉之,往内殿里走去。
姚暮染侯在外边儿,定定看着皇后华丽的凤服一闪而过,心道她能躲过这一劫简直是痴人说梦。
……
一个时辰后,太医院那两位院判大人就亲自配好各种各样的药送过来了,有煎上喝的,有撒入浴桶药浴的……
接下来,凤仪宫的药味儿就再也没有断过。
在皇后的淫威之下,知情的众人果然是三缄其口,死守着皇后的丑闻,生怕宫里起一点闲言碎语,那些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脱口而出的话语,可是要赔上多少条性命的。于是,宫里人只知皇后是真的患了疟疾,并无隐情。
凤仪宫的药味儿仿佛传遍了皇宫,没两日,夏侯博竟然时隔多日来了一趟。殿中宫人识趣退下了,留帝后二人单独相处。
皇后看着坐在床榻边嘘寒问暖的夏侯博,无心逢迎他,冷淡疏离道:“陛下这是担心臣妾的病还是担心自己的未来?”
“皇后,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朕自然也担心你的病,你可不能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啊。”
“是啊,臣妾自然要好好活着,让陛下多坐几日龙椅。好了,臣妾累了,就不送陛下了。”
夏侯博见状,只得道:“罢了,你病中心情不畅,朕就不惹你厌烦了,你好好养病吧,朕走了。”
就这样,夏侯博没坐上一会儿就离开了凤仪宫。
皇后看着他的身影离去,眸中掠过了厌恶。
第二日,杜琰又进宫探望了。他询问了一番皇后的病情,见大家都说没有大碍,他才放心离去,后脚又命人送了许多珍贵的药材。
姚暮染原以为,皇后能安安生生的养养病,可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没过几日,前朝忽然就传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这个消息非同小可,无人敢瞒,也无法瞒住,于是理所当然地传到了凤仪宫。
“什么?奉之,你再说一遍?”皇后听到消息后睁大了眼,不可置信道。
乔奉之又禀报了一遍:“娘娘,是真的,南乾发兵十万,要伐我北越。”
“混账呐混账!怎么会这样?”皇后惊诧过后,凤颜震怒。
两国交兵,可不是小事!内有诸侯分裂,尚有杜琰镇压,他们翻不出大浪。可别国要兴兵征讨,其力量就不容小觑了!
一旁的姚暮染也被这个消息惊到了,直愣愣地看向了乔奉之。
乔奉之与她对视一眼,又低眸道:“娘娘,此次带兵征讨的还是南乾的太子殿下,听闻身边还跟着大智者云策。”
“云策?就是我北越的那位世外高人,智者云策?”皇后问道。
乔奉之点了点头:“不错。智者云策在我北越极负盛名,德高望重,只是他自命不凡,不愿辅佐吾皇,反倒跑去了南乾,位居相国,效忠乾帝。如今又随着南乾太子来征讨故国。”
姚暮染一听,心中恍然大悟。果然不愧是大智者,不同流俗,大义凛然。不愿辅佐昏君,要终结北越暴世,救黎民苍生。
这样的人,生来只属于天下,心中只有大义而无家国。
好,好一个智者云策!
姚暮染正沉思时,听乔奉之宽慰起了皇后。
姚暮染看向了床榻上的皇后,那人已不复从前气定神闲了,如今身子病着,今日又得了心病,满眼忧思重重。
这算什么?都说生而为人,太损阴鸷,会有天报,如今看来,她的报应才刚刚开始。
……
正月下旬匆匆见了尾。迈入二月时,气温依旧没有回温,还是寒气逼人,看样子,今年的春天会来的晚些。
此时,两国已经正式交兵了。边境封烟四起,在汹汹战火的蔓延下,百姓们弃家逃窜,颠沛流离。唯有宫中尚且安逸。姚暮染日日守在殿中侍疾,渐渐,她欣慰地发现,即便有太医院的精心调理医治,可皇后的病情还是趋于恶化,精神日衰,人也消瘦无力,身心双重的折磨下,使她多半卧榻。太医院的调治不过是让她的病症发作的缓慢些罢了,根本治不了本。
姚暮染喂她喝过药后,给她盖好了棉被,皇后神色恹恹,无心起也睡不着,睁着黯然无光的眼眸发着呆,不知在想什么。
没一会儿,乔奉之进来了,得知皇后还未睡,便掀开帷幔走了进来,轻声道:“娘娘,宁妃从迎清寺给您送来了书信。”
说着,他将一封雪白的书信呈给了皇后。
“宁妃?本宫都要忘了她了。”皇后说着,懒懒接过了信,看完后,道:“她想回宫侍疾,算她有心,也难为了她,年节都在寺中过了。”
“娘娘,那……让她回来?”乔奉之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