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流仙殿,两个女人哪儿也不看,四只眼睛齐刷刷扫向了床榻。只见霍景城躺在床榻上睡得天地无欺,雪白的中衣衣襟半敞,露出了一点结实性感的胸膛。而承王妃就枕在他的臂弯里酣睡,露着一侧雪白的肩,一只纤手也放在他外露的胸膛里。此情此景,十分香艳,任谁看了,都会浮想联翩。
莫说皇后满心气愤了,此时就连姚暮染都是满心气愤。这不亲眼见还好,眼下亲眼见了,心中极不是滋味!这一刻,心里冒上来一个念头,就由着皇后杀了承王妃好了!明早,她们妻妾一起担罪!
这时,皇后问道:“宸妃,眼见这般情形,你不急不晕吗?”
“是有点晕了。”这下,姚暮染可是真的不好受,心里酸沉沉的。
“来人!将承王妃从床上拖下来!就地绞杀!”
果然,皇后不是说着玩儿的,这便对着身后低着头的随行内侍们下了令。
谁知话音刚落,床榻上的承王妃忽然就有了动静!她猛地坐起去摇霍景城,连连喊叫:“陛下!陛下!您快醒醒啊!快救救妾身啊!”
皇后一看,咬牙切齿道:“承王妃!原来你在装睡!”
承王妃无暇理会,摇着熟睡的霍景城一心求救:“陛下!醒醒!陛下快醒醒啊!您快救救妾身啊!!”
皇后的随行内侍们连忙冲上前,将穿着肚兜和中裤的承王妃从床上拉了下来。承王妃花容失色,满面惊骇,死死拉着霍景城的手,不停嘶喊。
“捂了她的嘴!”皇后赶忙下令。
“唔唔唔唔——”承王妃说不出话来,却还是死抓着霍景城的手不放。眼下,这只戴着玉扳指的手是她今夜唯一的活路了!
果然没一会儿,霍景城被她拉的动了动,闭着眼咕哝:“染儿,怎么了......”
“臣妾要死了!臣妾要死了!!”承王妃猛地甩开捂嘴的手,冲着霍景城就是嘶声尖叫,并且称呼都已从妾身变成了臣妾。
登时,霍景城一骨碌坐了起来,星眸用力睁开,循声打量。
承王妃大喜过望,忙不迭地继续呼救:“陛下!臣妾要死了!!陛下救命啊!!”
霍景城醉意朦胧,此时辨清了声音的方向,猛地扑下地紧紧抱住了承王妃,脱口就是一句:“谁敢动朕的染儿!!”
姚暮染看着这一幕,忽地落下泪来。
皇后气涌如山:“染儿?染儿?陛下好好看看!你的染儿到底在哪儿!”
霍景城似乎清醒了几分,先是对着皇后看了看,谁知一转眸,又看到了默默流泪的姚暮染,登时,他眸中迷茫困惑,忽又低头看向怀里的女子,星眸微眯看了一会儿,愣了一下,猛地推开了。
皇后的内侍们眼疾手快,当即将承王妃捂了嘴并拖远了。
承王妃满眼绝望地摇着头:“唔唔唔——唔唔唔——”
皇后铁令再下:“杀!即刻绞杀!”
霍景城俊脸沉定,默默看着眼前的一幕幕,似乎终于看明白了。他忽地出声:“都别动!”
他慢慢站起,行止间越来越清醒稳重,一步步来到承王妃面前,竟再次将她搂入怀里,道:“都给朕退下!”
两个女人齐齐一愣。
皇后随行的内侍们再也不敢妄动,纷纷低头退下了。
承王妃死中得活,心头大喜,趁机抱紧他嘤嘤哭泣:“陛下,您终于醒了,呜呜——您快救救妾身,您的皇后与宸妃要杀妾身,呜呜呜——”
这边,皇后快要气疯,对着霍景城道:“陛下!您这是与她旧情复燃,要重温鸳梦吗?!您可知您怀中的女人是谁啊!!她是您的弟妻!!今日有备而来要勾搭您,坏您声誉啊!往后她也少不了要暗算您给老八报仇啊!!”
霍景城不动不怒,只搂紧了承王妃,淡声道:“最后一遍,全给朕退下。”
皇后气急攻心,猛地转向默默不语的姚暮染,厉声惊人:“宸妃!!你倒是说话呀!!”
姚暮染猛地回神,看向面前的霍景城,怔怔道:“是,臣妾这便说话。”说着,她噗通跪地,劝谏道:“陛下,求您放开承王妃!臣妾与宁昭仪入您的后宫尚得一谅,可承王妃就不同了,她是您的弟妻,天下皆知啊!此事有悖伦理,望陛下三思!”
霍景城盯着她,淡淡道:“退下。”
姚暮染毫不犹豫道:“臣妾绝不退!也绝不允许承王妃今晚活着离开流仙殿!”
皇后赞道:“宸妃好样的!这才是贤妃的风范!”说罢,皇后也跪在了姚暮染身旁,道:“陛下!我们两个就长跪在此,今日不杀承王妃,誓不回宫!”
承王妃满心恐惧,紧紧抱住霍景城:“陛下!求您救救妾身呐!妾身已经是您的人了!妾身来流仙殿给您送玉佩,又顺手在床边给您备了凉茶,是您拉着妾身不让妾身走的呀!”
霍景城低头看她,星眸微眯:“哦?朕碰了你了吗?”
承王妃慢慢点头,流着泪道:“妾身不愿,可也反抗不过您啊!呜呜......妾身也好生冤枉啊。陛下,求您救救妾身!妾身已经是您的人了,您救救妾身吧!”
霍景城道:“行,你放心,有朕在,谁也伤不了你。去把衣裳穿整齐。”
“嗯。”承王妃乖乖退至床榻边,利落地穿整齐后又来到了他的身边紧紧依偎着。
霍景城对着殿外传唤:“秦安!进来!”
秦安低着头进来了。
霍景城道:“去,带承王妃先出去等着,朕与皇后宸妃好好谈谈这个事。”
“是。”秦安看向承王妃,道:“承王妃,请。”
承王妃却抱着霍景城不敢松手,生怕经过皇后与宸妃身边时,被她们扑上来逮住。
霍景城看出了她的害怕与顾虑,竟低笑了两声:“行,朕的皇后与宸妃今晚的确可怕,朕亲自送你出去。”说罢,搂着她经过皇后与姚暮染的身边,将她交给了秦安。
霍景城回来后,兀自倒了凉茶饮了,这才看向跪地的两个女人,好整以暇道:“一个个的闹什么?朕会不知其中利害?朕在你们心里就如此昏庸?”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默默无话,且看他接下来怎么说。
霍景城揉了揉额角,慢慢踱步,一边道:“朕十分清醒地告诉你们,朕没碰承王妃,朕醉得厉害,与她什么也没发生,所以承王妃的谎话信不得。”
皇后道:“既然如此,陛下为何还要保她?留她活口好对外宣扬这件丑事吗?”
霍景城慢慢在地上踱步:“她能来勾引朕,背后又岂是没有缘由的?自诸王回京并入住于宫中时,朕就一直派人暗中盯着朔中王的一举一动。而今晚朕前脚才到了流仙殿,后脚就有人来禀,说朔中王悄悄溜进了承王妃所在的鸣瑟殿。谁知方才,朕才发现承王妃竟然又到了朕这里,此事与朔中王可就逃不开干系了。眼下诸王皆在宫中,某些人便撺掇着承王妃来勾引朕,正好将朕强占弟妻的丑闻呈现于人前,坏朕声誉,也让众兄弟们失望,就是不知下一步,某些人要做什么了。”
“所以,朕当然要留承王妃一命,好放线钓鱼,先下手为强。结果呢?你们一个个跟母老虎似的,要不来吃了朕算了?”
两个女人一听,登时恍然大悟,齐齐泄了气,如霜打的茄子。
皇后小声道:“幸而只是勾引之计,若是夺命之计,可如何是好。”
霍景城道:“夺命之计?呵!就算朔中王利用老八之死撺掇承王妃来杀朕报仇,承王妃也还没傻到那个地步,一旦她杀了朕,她承王府上下,她娘家上下,谁能逃掉?所以,也只能是许给承王妃什么好处,让她来勾引朕了。”
“陛下说的是。”皇后言简意赅回了一句,两个女人又灰溜溜地不吭声了。
霍景城盯着皇后,饶有兴味道:“皇后,还贤妃的风范?朕问你,什么是贤后贤妃?侍夫也要知夫,更要信夫啊。”
皇后悻悻道:“臣妾知错。”
霍景城又看向姚暮染,依旧饶有兴味道:“宸妃,好勇敢呐?还绝不允许承王妃活着出去?行,你杀一个让朕瞧瞧你的身手?”
姚暮染灰溜溜道:“臣妾知错。”
霍景城来回打量她们,两个女人在他的目光下,头垂得更低了。
霍景城终于道:“行了,密谈结束。都起来,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至于今晚之事,须得趁热打铁,待朕想出对策后再给皇后送信,皇后好好配合就是。至于宸妃,等着看好戏就行。”
“是。”
“是。”
姚暮染慢慢起身,又去扶皇后,两人半句话都没了,灰溜溜地一起行礼告退。
谁知都走到了殿门处,身后忽然又传来了霍景城的声音:“宸妃,给朕换壶热茶。”
皇后心中了然,看了她一眼,兀自走了。
姚暮染转身慢慢回到了殿中,垂着美眸既不动也不看他。
殿中的温泉雾气轻薄缭绕,蔓延至殿中,令彼此的相对都神秘了起来。
霍景城来到她面前端详她一番,问道:“方才哭了?”
姚暮染还是不说话。今日的眼泪,似乎自己也无法解释,就在她看到他抱着承王妃却喊着她的名字时,莫名眼泪就出来了,好像是感动,又好像是恼火,他对她的情意却糊里糊涂用到了别人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