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几乎遍布工地,一幢幢楼房争先恐后地冒出尖来,争取赶在潮流的前一秒大放光彩。虽然如此多的地方提供工作,但还是难以给初来乍到的人一份安定,因为漂泊不定,所以难以心安。独在异乡为异客,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归属感始终没有那么强。
包工头很和善,姓胡。试想一下,忠厚肯干的朱梅红夫妇,哪个老板不喜欢这样的工人?胡老板很高兴的接纳了执平和祉华,他热情地和朱梅红打招呼:“哎嘿梅姐,好久不见啊!”他紧接着又对木执平说:“兄弟!我先说!你来找活不容易,我理解,但我把话摆在前头,干得好,我还找你;干不好,我立马叫你走人。”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胡老板的语气陡然严肃起来,上一秒的微笑下一秒就收,还拍了拍木执平的肩头,力道不轻不重。
胡老板一向待工人不薄,轻重有度,刚走进食堂,就有好几个人站起来招呼他。有年龄大的,恐怕得近五十几,会喊一声“小胡又带工人来了啊!”有同龄的会笑着迎过来:“胡老板,挣了大钱哦!”他叫伙房给炒了四菜一汤就匆忙的走了,还不忘说:“梅姐我那边工地还有事,就先走了。一会小许带你们去租的房子那儿。”
“来来来,吃饭!梅姐最近在哪赚了大钱呀?”他又转过身来对着木执平说:“别见外!都是干活的。”小许伸出粗壮的胳膊拿过碗,瞪着铜铃大眼,浑厚的声音响起:“不介意我来蹭顿饭吧?哈哈!你们肯定不介意的。”说着他就自顾自地坐了下来,开始吃饭。
痛痛快快的吃了一顿,受气氛影响,大家都喝了点酒。于是说起话来粗声粗气,震得人耳膜发疼,朱梅红似乎见惯不惊,只是在一旁笑着。而祉华完全受不了,扯了扯木执平说道:“你小声点,怎么学会这样子喝酒呢!”
“祉华别吵,我这就是第二次,没啥的。”木执平有些微醺,迷迷糊糊的。
房子还真不错,二楼整个一层都是工人。
因为地区的发展,建筑工地的增多,周围的居民肯定不会放过这个赚钱的好机会。房东把自家二楼的八间屋子重新打通了一遍,隔出十多个小间,大小不一,大的四十多平,小的也有二十来平。出来打工的人,大多都是男人,房东就唤了些亲朋好友里闲着的女人来一起弄了个饭馆,钱袋似乎装得叮当响,人也十分精神,五十几岁的人却一点也不显老态。
这次的房子亮堂极了,走廊在楼房的内部,最外间外墙旁边是搭建的铁楼梯,厕所在走廊尽头,那儿还用铁板搭了个平台让大家晾晾衣服,一大片亮光使这个狭长的过道充满了阳光。
屋子也很明亮,大大的窗户,一张小床,一张方桌,两张塑料凳,干净的木板无处不透露着房东的细心温暖,即使这些屋子是给一群打工汉住,但是她也做得一丝不苟。
夜色渐渐浓了,屋对面马路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楼道不时响起工人下班疲惫的脚步声。“祉华,咱们出去走走吧。”木执平拉起祉华的手,带着她往外走。
“小木啊,出去走走呐?”房东嗑着瓜子问道,才一会儿她就把木执平记住了:这娃娃像她儿子,高高瘦瘦又有些腼腆。
“嗯,我们去走走。”
房东笑着摆了摆手:小年轻真好!
他们走出门,并没有决定往哪边走,但或许心有灵犀,他们都不约而同往来时的方向走——返回的路总让人有一种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