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萧羽怎么也没想过,会是那样的结局……
两军对垒,那头大纛旗上那“南越”二字还依稀可辨,这头黑色旗甲的兵团也已整肃地排列在“东荒”字大纛旗下严阵以待,两军彼此愤怒地望着——此役,为国而战,为最后的那份统一而战!万千热血男儿随时准备冲杀,准备马革裹尸,准备血洒疆场!
一声闷雷倏地划破了这份压抑——只见硝烟弥漫,沙尘滚滚,烈马奔腾,杀声震天……
只见身旁的人一个个倒下,那一个个上一刻还在奋力厮杀的人儿这一瞬便像是受了千刀万剐一般,他们的肢体崩裂着,火光中再也分不清什么血与肉……放眼,入目尽是支离破碎。
仍在喘息的人也在这血光之中被无情地吞噬着,血色中再也分不清什么血红的手,什么锋利的箭羽,只觉得似乎有一股气力在迫不及待地将这一张张尚未熟悉的脸孔撕碎……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此刻早已不清是夕阳还是鲜血染红了大地……
那片寸草不生的地方早已成了红褐色,鲜血无法凝固,上空的阴霾无法散开,偶尔看见的断枝上挂着早已辨认不出的肢体部位。
不久前还充斥在这里的厮杀声、呼喊声、兵器交错声都消失了,此时的寂静显得无比狰狞,偶有一声鸦鸣打破这份肃杀,却带来了无尽的凄凉……
原来,忆宸那时竟然,竟然已经病入膏肓了啊……萧羽才回到东荒却听人来报——忆宸死了?怎么可能呢?怎么可以呢……
可是,若不是真的,白昊又为何会亲自引兵,用这自杀式的攻击毁了这个地方?也毁了他自己?原来……他竟也是那样爱着忆宸的,在白昊眼中,江山远不及忆宸……而想想自己呢?父亲或许永远也不会有这样的疯狂之举吧?
他白昊终是为了忆宸送了南越的江山,可是萧羽为何却有了一种输得很惨的错觉?天下尽在这场谋划中归入了萧羽的手中,为什么早已知晓的结局此时看来竟没有一丝的快意?
呵呵,好想笑啊……
可是到底是该笑忆宸当真是继承他父亲一样的傻,还是悲叹自己继承了父亲?继承了父亲一样的为了一份执念可以伤透身边人的心?
父亲的固执让萧羽的心也好痛啊……这样想来,忆宸又是否在有生之年吃够了自己的苦?原来不觉间,萧羽竟是伤了最不该伤的那个人啊……忆宸,对不起……
“哥哥!”怎么好像听到了忆宸的声音?不,不可能啊……忆宸已经死了!况且他也不会再叫自己哥哥了吧?从那场谋划开始之后,他便很少叫自己一声“哥哥”了……
可是,萧羽又分明看见了一人冲进了这悲戚的东荒宫中,“哥哥,你已经赢了,三国已经在你手中了,忆宸愿与父亲退隐从此不问世事,求你救救父亲!”
“忆宸?”萧羽有些难以置信了!
当真是忆宸吗?他还活着?可是墨溪哥哥也前去南越确定过了才……忆宸还活着?!真好,真好……
萧羽还来不及反应,却见忆宸抱着一个貌似黑炭一样的人急急向自己奔来——这是白昊?
萧羽看了看,终是摇了摇头,“除非能找到凤凰蛊……”
那凤凰蛊却偏偏只是一个传说罢了,这世上又哪有这样巧合的易事?萧羽望着忆宸——有些难过亦有些不忍,忆宸一生都在为了自己奔波,如今他好不容易有了一个除却那宿命以外的在乎之人,可却又快要保不住了……上天对忆宸也真是残忍,想来自己还能算得上是幸福过了,可忆宸……
“凤凰蛊?”忆宸不解地看了看萧羽——他并不知道哥哥的脑中闪过了那些念头,他此时的脑海中除却了救下父亲,别无其他。
“我记得在水月阁中曾经阅过那卷经书……好像就在南越……”萧羽一边包扎着白昊的伤口一边说道——不知为何,又偏偏有了一丝与天相斗的念头,萧羽总觉得或许……或许忆宸会找到的吧?或许,或许还能再任性一次……
“哥哥,谢谢你照顾父亲,我去找……”忆宸抓住了萧羽的衣袖——不知为何,彼此明明是这样尴尬的“仇敌”却还是如水月阁中一般愿意相信着彼此,正如忆宸此刻依然觉得父亲交给萧羽并不会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