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近月在听风楼中休养了一月有余,大概是错过了楚清疏宴请群臣的年夜饭了,江近月只是天天抱着医书,孜孜不倦地读着,
等想着等陆辰来的时候,自己也好向他请教。
可是陆辰自从上次来了之后,便再没有出现过,每日里的饭菜也都是外面的小太监送进来,自己的小厨房都已经积满了灰尘,
所幸江近月能够咽的下那些冰凉的饭菜,可是季衔春等人,却实在是心疼。
“娘娘,奴婢去回禀皇上吧,娘娘的身子全是靠着自己才好利索了些,可是皇上也不管管,内务府那帮狗奴才实在是仗势欺人!
”季衔春语气里完全就是对皇上的不作为感到心寒,可是江近月却摇摇头。
“何必与他们置气,皇上不来不管不过问,自然是有他的道理,本宫也不是吃不惯这样的饭菜,你们还计较些什么?”
季衔春看着眼前已然面色好转许多的江近月,叹了口气,林竹看季衔春离开,便也跟着季衔春去将那冬日里换下的衣服洗干净
。
这会子江近月身边就只剩下了小李子一人。
江近月抬头看了看太阳道:“你跟着本宫有多久了?”
小李子按摩着江近月的肩膀,太阳暖和地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他轻轻道:“大概有一个多月了。”
江近月点点头,“你跟着本宫之后,就一直被关着禁闭,是本宫连累了你们,本宫还是觉得做个自在的小太监不错,跟着本宫就
只有苦吃。”
天上飞过来几只飞鸟,叽叽喳喳地叫唤着,小李子看了看天上的鸟儿,又看了看江近月手中的医书道:“娘娘说的哪里话,跟着
娘娘本就是小李子自愿的,当牛做马也无所谓的。”
“你倒是会说话,江近月自然也看到了天上飞过的鸟儿,要开春了,是时候出去走一走了。”
小李子听得江近月如此说,眼中突然放光,道:“娘娘刚才可是说,要出去走走?”
江近月没说话,只是回到了正殿中,她知道每年的二月份楚清疏都会带着合宫出去祭拜,今年因为国库空虚很有可能就在宫中
的明华殿,到那时候,便是自己出去的好时机。
这边晴柔殿中。
苏柔正帮楚清疏按揉着肩膀,那白皙的手指在楚清疏的肩膀上一上一下,不是还晃过楚清疏的眼前,楚清疏看着那双纤纤玉手
道:“你的手可是越来越好看了。”
苏柔忙将自己的手收回来,自己看了看,复又娇羞道:“皇上谬赞了,臣妾只是每天用那牛乳洗手罢了……”
“你用牛乳洗手?”楚清疏蹙眉,语调陡然高了些,倒是把那苏柔吓得不轻,苏柔慌张的看着楚清疏,欲言又止。
“皇上……臣妾……”
“你知不知道宫中现在的开销颇大,你作为六宫之主,非但不知道节俭反而带头做这些骄奢淫逸之事,你让朕很失望。”楚清疏
坐在榻上,看着苏柔因为害怕而涨红的脸,突然语气一软道:“不过念在你将后宫治理的不错,朕便暂且不惩罚你了。”
苏柔抬头开心地看着楚清疏道:“谢皇上,之是皇上既然说到了开销这件事,那么每年的祈福,还要去宫外的驰加寺吗?”
楚清疏想了想,往年去驰加寺都是一笔不小的花销,今年本就国库空虚,若还是大摆仪仗去驰加寺,又要捐一笔不少的香油钱
,楚清疏便道:“今年你来安排吧,宫中明华殿便可以了。”
苏柔吃吃笑着,楚清疏有些莫名其妙,看着苏柔那甜腻的笑容,宫中的合欢香也让自己的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再看苏柔,肤若
凝脂秀色可餐,楚清疏不禁握住了苏柔的手。
“爱妃今日,可是给朕下了什么**药?”说完,楚清疏便将苏柔抱起来走进了内殿,苏柔握着拳头轻轻地锤着楚清疏的胸口。
“皇上可又是取笑臣妾了……”
一帘春色不提。
楚清疏离开之后,苏柔将兰儿叫了进来,“今年皇上要在明华殿祭祀,记着,千万不能让淑妃有机会见到皇上。”
兰儿得令离开,苏柔冷笑,既然江近月已经成了笼中之鸟,那么,便让她再也飞不出那个囚笼吧!
可是江近月早就知道了苏柔会阻止自己,于是早就想好了对策,只等祭祀那天给苏柔一个格外的惊喜。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明华殿祭祀的时候,太后和皇上主持了祭祀大典,苏柔作为六宫之主,自然和楚清舒一起祭拜。
祭祀进行了约摸一个时辰,楚清舒正打算和楚云澜回宫喝酒,林成海却突然上楚清疏跟前道:“皇上,今年还去看梅花吗?”
楚清舒突然像记起来什么一样,回头看了一眼林成海道:“你不说朕都忘记了,差点忘了母后最爱看梅花,既然都说到这里了,
那便一起去吧。”
太后笑道:“皇帝还记着哀家喜欢梅花呢。”
楚清舒抬了抬头,看着天气已经渐渐回暖,笑道:“夏日里,幕后喜欢紫薇花;冬日里,可不就好这梅花吗?况且梅花高洁,朕
也喜欢。”
于是一行人便走去了梅园,可是却在远远处就听见了悠悠扬扬的笛声,楚清舒蹙眉,自然听出了那笛声究竟是谁的,可他并没
有点破,回头看了看众人,径自走进了梅园。
苏柔恶狠狠地看着兰儿。兰儿低下头,她明明啊将江近月的听风楼看的死死的,怎么会让她跑出来的?
可是楚清疏的步伐已然加快,苏柔和兰儿也没有时间对峙究竟是谁放出了江近月,苏柔紧紧跟在皇上身后,就连太后也对那笛
声大加赞赏。
“不知道宫里有谁能吹出这样的笛声来。”
太后搭着身边孙姑姑的手,孙姑姑低声道:“太后那日没去,淑妃可是出尽了风头呢。”
太后点点头,眼看已经进入了梅园,之间那边火红的梅花下,站着一个披着碧色斗篷的女子,她双手握着笛子,缥缈虚幻的笛
音就从她唇间缓缓流出,而楚清疏则站在她身后,江近月没有回头。
众人的声音都很轻,而且笛声太大,似乎江近月也没有听见,可是楚清疏也不愿意去打搅她,就这样在江近月身后,洋洋洒洒
的众人竟一起听完了江近月的《咏梅曲》。
“不禁一番寒彻骨……”江近月将笛子放下,手里拿着一片梅花瓣,本想吟出下一句,可是身后却突然响起了楚清疏的声音。
“怎得梅花扑鼻香。”
江近月猛地回头,竟看到那数十人就站在身后,她慌忙行礼:“皇上,臣妾擅自出了听风楼,还请皇上责罚。”
楚清疏还没说话,太后竟笑着上前将江近月扶起来道:“哀家竟不知淑妃的笛子吹的这样好。”太后顿了顿,看了看楚清疏,见
楚清疏只是盯着江近月,便道:“前些日子淑妃小产,哀家还难过了一阵,想来现在恢复地差不多了,也该到哀家宫里坐坐了。
”
江近月又想福身行礼,可是手却被太后握住,楚清疏见太后这样欢喜,便也道:“淑妃的笛艺的确是合宫中数一数二,至于刚才
所说擅自出听风楼一事,母后觉得应该怎么办?”
苏柔有些震惊地看着楚清疏,原以为楚清疏会在她私自出宫违抗圣命这件事情上责罚,可楚清疏居然就将这样的决断交给了太
后,苏柔不甘心,江近月好不容易才被压下去,自己不能让她再出头。
于是苏柔道:“皇上,您……”
楚清疏自然知道苏柔想说什么,他摆了摆手道:“今日朕很高兴,母后多日来第一次出宫,淑妃就让母后高兴了一把,那便功过
相抵,朕也是赏罚分明的。”
江近月福身谢恩,太后看着江近月没有什么头饰的发间,道:“淑妃怎么穿戴的这样素净?”她看了一眼苏柔,苏柔那满头珠翠
和江近月的一头乌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苏柔自然知道太后在暗讽自己,便退后了几步。
“哀家这里有一只金凤攒珠钗,是当年太皇太后给哀家的,如今,便赠与你吧。”江近月刚想推辞,可是太后已然将那钗插到了
江近月的发间,笑道:“甚是好看。”
“谢太后赏赐。”江近月见这次的计划完美地执行,心中大快,可是也没想到太后居然这样看重自己,于是江近月便在楚清疏下
令回宫之后搀着太后回到了安宁宫。
“淑妃,坐。”太后指着旁边的软凳,有道:“孙姑姑,看茶。”
江近月福身后坐下,那只金钗在江近月的发间闪着熠熠的光忙,太后眉开眼笑地说道:“当年太皇太后赐予哀家这只金钗的时候
,哀家刚坐上皇后的位置。”
江近月愣了一下,她何尝不知道太后的意思,可是如今自己刚刚复宠,谈上位皇后还太久远了些。
“母后贤良淑德,太皇太后赐给您金钗自然是看重您。只是臣妾愚钝……”江近月本想委婉的告诉太后,可是太后却笑道。
“你不愚钝,你很聪明,你知道怎么去讨皇上的欢心,也知道怎么在后宫生存。”太后见孙姑姑拿了茶来,将茶杯端在手里,看
向江近月。
“知道哀家最喜欢你什么吗?”
江近月摇摇头,“臣妾不知。”
太后将杯盖放在桌子上道:“便像这茶里的茶叶,你知道何时沉,何时起,你很有分寸,比那苏柔要更有心机。”
“太后,臣妾不敢!”江近月慌忙跪下,太后这样说话,是在责怪自己吗?
太后却摇摇头:“迟早这天晟朝的后宫,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