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疏的身上,帽子上还有披风上已经铺满了雪,江近月走到楚清疏身边仰头看着楚清疏缓缓道:“怎么,现在在这里是让我
可怜你吗?”
“那你觉得朕可怜吗?”楚清疏将江近月手中的伞接过,另一只手揽着江近月的腰猛地将她拉到自己身边,低头道:“看来睡
醒了心情就好了啊?”
“你还好意思说呢。”将腰上楚清疏环着的手轻轻掰开,江近月把楚清疏冻得冰凉的手放在自己手心揉搓了几下,“刚刚衔春
告诉我你在外面站了很久了,我还不信,看来你还真是痴心不改,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救我了吧?”
挽着江近月的手,楚清疏慢慢和她走上了去御花园的小径,路中间的雪都被清扫干净了,楚清疏仔细拉着江近月的手生怕
她滑倒。
“朕会看你身入险境而不管不顾吗?”
“那”
楚清疏看天上的雪已经停了,便将伞收起来拿在手上,江近月的脸躲在风毛中,楚清疏摸了摸江近月的脸道:“朕实话告诉
你吧,刚开始的时候是朕让云澜去派人跟着你,可是后来云澜一直跟朕说的是没有你的消息。后来你落难的时候,朕才知道事
情的全部经过,都是许奕迟告诉朕的。”
“也就是说,你知道的祁王的动向都是在我落难之后?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去救我?”江近月扬着小脸不依不饶,楚清疏笑着
道:
“那时候朕知道的时候,让许奕迟去救你了,可是你自己掏出了严越山庄。朕只能说你太厉害了。”楚清疏刮了一下江近月
的鼻子,和江近月来到了毓秀宫的门口。
“很久没有看到绮妃了,有些想念,不知道哥哥这个时候在做什么。”江近月看着毓秀宫紧闭的宫门,又抓着他的手道:“不
如将哥哥叫进宫里来?”
“林成海!”楚清疏朝后面吼了一声,林成海慢慢走过来,“去将大将军请来。”
林成海会意便退下了,江近月走到宫门口,将毓秀宫的大门推开一条缝隙,里面安静地很。向来是沈盈盈午睡还没醒。沉
香正在廊下打盹,江近月拽着楚清疏的手慢慢走进去,沉香抱着汤婆子睡的死死的。
“看来绮妃还没醒啊。”江近月有些失望地看着楚清疏,可是屋内却突然传来了沈盈盈的声音,慢悠悠睡意朦胧。
“若待上林花似锦,出门具是看花人。”
这两句诗虽不是形容现在的时节的,可是和现在的情形倒也是颇为相似。江近月等在门口看着沈盈盈踱出来道:
“绮妃好自在,虽不是现在的诗,倒也应景的很。”
楚清疏在一旁微笑着不说话,沈盈盈看到江近月和楚清疏这样过来便很惊讶,这个人不刚刚才跟自己抱怨江近月的吗?
“皇上和皇贵妃还真是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啊。”她掩面笑着,江近月的脸上倒是绯红一片嗔怒道:
“皇上怎么什么事情都往外说,也是不顾臣妾的面子的。”说罢便抱着手走进了正殿,那样子分明就是个生了气的小姑娘。
沈盈盈看了一眼楚清疏,楚清疏才慌忙追上去安慰。这时候,外面想起了一阵脚步声,江近月和楚清疏便向外看了看,原
来是林成海带了江近玉来了。
“哥哥!”江近月一看到他便飞跑出去,沈盈盈和楚清疏便在后面跟着,江近玉伸出双手接住跑过来的妹妹,看了看楚清疏
便将江近月放下道:
“参见皇上。”
楚清疏摆摆手,示意一起进去。沉香将茶端上来,还带了沈盈盈才做的糕点,四人面对而坐倒是和谐的很。
“要我说,哥哥就现在把沈妹妹娶回去算了,皇上天天想着沈妹妹这里的茶倒是危险的很。”江近月闻着杯中的茶香,看了
一眼正在喝茶的楚清疏。
“要这么说啊,那天下还不耻笑朕吗?”将茶杯放下,楚清疏捏了一把江近月的脸,倒是把江近玉和沈盈盈逗笑了。
“皇上还是以大局为重,近玉还是想先报国,后成家。”看着沈盈盈略显失落的神情,江近玉将脸别到别处去,沈盈盈自顾
将茶杯放下站起来道:
“我去看看沉香的糕点做得怎么样了。”
说罢便缓缓走了出去,江近月看了一眼江近玉,又看了一眼沈盈盈离开的方向,可是江近玉似乎并没有明白她的意思,江
近月便气急败坏道:
“哥,你还真是个榆木脑袋啊,这不摆明了想跟你聊聊吗?”
江近玉这才将茶杯放下,跟着沈盈盈的脚步出去,沈盈盈的小厨房离正殿并不远,可是沈盈盈却走了很久。听到了关门的
声音,沈盈盈回头看了一眼便停下了脚步。
“你怎么不多穿点,这天这样冷。连个汤婆子也不抱着。”江近玉走到沈盈盈身边,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捂着,沈盈盈
却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冷眼看着眼前的人道:
“去关心你的家国天下吧,我才不需要你的假惺惺。”说罢便走进了小厨房,江近玉是个武将,哪里懂得哄女孩子,便只是
拉着沈盈盈的手将她狠狠拽进自己的怀中道: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现在政局这样混乱,别人会那我们俩之间的关系做文章的,你想,如果是皇帝的妃子和皇帝的大将
传出了什么流言,那你让皇上如何自处?皇上”
“我知道皇上待我们不薄可是”沈盈盈皱着眉头,看着眼前那个朝思暮想的男人,眼眶竟有些泛红了。
“乖乖的好不好,等到政局平定了,我们再大婚,那时候我会把你风风光光娶进我江家,你说这样可好?”江近玉摸着沈盈
盈的脸庞,抚平沈盈盈的眉毛继续道:“皇上为我们主婚。”
沈盈盈叹了口气,自知江近玉是以家国天下为重的人,便也无奈的点点头。
沉香将蒸好的糕点端出来,便看到这一幕有些不好意思。沈盈盈和江近玉便慌忙分开,她将沉香手中的糕点接过来道:“我
端进去吧。”
和江近玉走进正殿,只见楚清疏和江近玉正在为谁下那颗子而争得面红耳赤,沈盈盈笑道:“这天下,也就你干和皇上这么
抬杠了。”
“那是他耍赖子,这本来就是我胜了。”江近月将棋盘上的棋子尽数打乱,倒是让楚清疏有些无奈,一时间另外三人笑成一
团,江近月看沈盈盈手中的糕点便道:
“这是新做的?”
说罢走到沈盈盈面前拿起一块就往嘴里放,沈盈盈打了一下江近月的手道:“怎么这么没个女孩子的样子,旁边的筷子看不
见么?”
“哟哟哟,这还没做嫂子呢,就开始管起妹妹来了?”江近月含糊不清地说着,沈盈盈气急,将盘子放在桌子上嗔道:
“你这小蹄子,仔细你的皮。”
说罢便和江近月扭成一团,然后自顾去看那绣花的花样不提。
江近玉和楚清疏则重开了一把棋,正对弈间楚清疏突然问道:“你可收到了祁王的大婚请柬?”
“微臣倒是收到了,怎么?”江近玉将白子抓在两只手指只见摩挲,看着楚清疏蹙眉便道:“皇上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说罢将白子放在了某个交叉点上,楚清疏拿起一颗棋子道:“倒是没觉得什么不妥,只是觉得那吕念卿大概就和这个棋子一
般吧。”
对面的人只是点点头便没再说话,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渐晚了,楚清疏和江近玉的棋局也是部分胜负。江近月和沈盈盈绣
了许久的花也累了。
“哥,你带我出去逛逛可好?”
江近玉看着江近月一脸渴望,又看了看楚清疏。一边的沈盈盈也附和道:“我也想去,很久没有出宫,整个人都憋坏了。”
“皇上,您看”
“朕可做不了主,你自己拿主意吧。”楚清疏看了一眼江近月,被她苦苦哀求的眼神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江近玉犹豫了一会
便道:
“这样吧,你二人换一套男装,我们四个人一起出宫去玩如何?”
说罢便和楚清疏商量着要去什么地方玩,后者拉着江近玉的衣袖便走了出去,江近月和沈盈盈都高兴坏了,连忙换好了男
装便跑出了毓秀宫。
楚清疏背着手站在雪地中,看着男装的江近月跑出来竟有些酸溜溜地说道:“也难怪那严蓝肯一厢情愿地救你。”
“你说什么?”愣在原地的江近月看着楚清疏有些莫名其妙,看见身边的沈盈盈捂着嘴巴在笑才知道原来楚清疏在取笑自己
。
“难得一起出去又要取笑我,皇上你也真是扫兴。”江近月便仰着头推开了楚清疏和江近玉,拉着沈盈盈自顾走在了前面。
过两天便是上元节了,街上已经开始准备花灯的东西了。张灯结彩都能看得出来上元节那天会有多热闹了。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啊。”那边的烟火虽是很少,可是也照得天空一片绚烂,楚清疏看着烟火不由自主地吟诵
了这首词。
江近月看着身边的楚清疏道:“稼轩的这首词倒是不错,可是我更喜欢他最后一句: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楚清疏和江近月不知不觉已经和江近玉两人走散了,两人异口同声将那最后一句说了出来,最后
相视一笑。
“我寻了这人多年了,原来她一直都在我的身边。”楚清疏转过身将江近月的手握住放在心口,继续道:“以前我亏欠你的,
我会在以后慢慢补给你。只愿月儿可以一生一世陪伴我。”
“一生一世一双人。”
此刻江近月只觉得眼前只有这个人了,不管以前是怎样的便让他过去吧,只是心中那样逍遥的山水便要从此远去了,江近
月埋在楚清疏的怀中,感念着曾经逝去的一切,也憧憬着跌宕起伏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