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缕残阳照在那里却被无边的黑暗所吞噬,在残破的泥墙上泛不起一丝涟漪。整个空间十分昏暗,只有两边几盏油封闪着微弱的光。
这里常年不见天日,连空气都是浑浊的。
姜琬醒来时,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中,觉得十分的压抑。
姜琬的眼前已经是一片黑暗了,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眼部,只有厚厚的纱布,她知道她的眼睛已经没有了。
姜琬的脑海里回荡着之前的对话……
……
“陆星,你救救我、救救我!我们说好的要一起生活的,你救救我!”
“事到如今,我也告诉你真话,之前在成国边境我那样和你说不过是哄你骗你罢了,都是为了取得你的信任而已。”
“你说什么?陆星你一直都是骗我的?”
“我不过是为了完成我的任务,才与你逢场作戏的,你的痴心托付错了人。”
“哈哈哈——”
……
陆星说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荡着,让姜琬避之不及。
姜琬刚刚清醒过来,本来手脚还没有恢复力气,可是不知道这一刻是哪来的力气,猛的一下坐了起来,然后手脚并用,拼命的向后退去。
双眼看不见东西,姜琬的心陷入了巨大的慌乱之中,无边无际的黑暗好像正向着姜琬袭来,仿佛要将她吞噬进去。
姜琬从来没有向现在这样感觉到无助,感觉到这个世界的冷漠。
姜琬终于退到了尽头,后背抵在了牢房的墙上,明明外面是阳光明媚,可是如今姜琬的后背却只觉得丝丝的凉意,让她不自觉的蜷缩着。
“新来的,你吵什么吵!”监牢里的一个犯人有些不耐烦的说着。
因为监牢里没有床榻,地上铺的满是稻草做的草席,因为姜琬的动作而发出“沙沙”的响声,吵醒了牢房里的其他人。
“这……是哪?”姜琬听到有人说话,才知道这里原来不止是有她一个人。
“刑部大牢,你这不是问的废话么!”说话的人是个男子,因为说话的声音比较大,使得牢房里的其他人也醒了过来。
刑部大牢。
怪不得姜琬虽然看不见也觉得这里是如此的阴森,昏暗和潮湿,就像是地狱一般让姜琬觉得内心压抑。
姜琬的嘴角勾起抹残破的笑容。
姜琬的前半生虽然受过不少的苦难,但是她所享受的富裕的生活却从未停止过。
从姜琬出生开始,到嫁给楚言枫做侍妾又被升为侧妃,再到被楚清疏囚禁在漪澜小筑,到最后跟随楚言枫到成国边境去,她虽然受过许多身体上和精神上的压迫,可是都没有如今这样的场景带给姜琬的溃败严重。
以前姜琬的生活有多么的舒适,那么现在这一刻她内心被摧毁的就有多严重。
“嘿,新来的你的犯了什么事!”监牢里的犯人们开始活络起来。
这个牢房里有着十来个人,有男人有女人,他们已经被关在这里好几个月了,就等到日子被就放到边远地区了。
在这几个月之中,在这阴森的牢房之中每天都过着重复的日子,现在忽然进来一个新人,他们的似乎找到了新的乐趣一样。
姜琬无心与他们交流,现如今她的心就像是一个坍塌了的房屋,一片混乱。
一个女人在距离姜琬的不远处,看到了姜琬的眼部蒙着纱布,然后指着姜琬说道:“这个女人是个瞎子,她的眼睛看不见。”
女人的这句话仿佛是锋利的刀剑,狠狠地了姜琬的心中。
监牢里的其他人听到后也只不过是嘲笑着,谁也没有露出一点点同情可怜姜琬的样子。
这仿佛是一个被世界遗忘和唾弃的角落,仿佛是人间的炼狱一般,让姜琬身心俱疲。
那些人见姜琬不说话,也不再理姜琬了,只当做她是一个废人而已。
姜琬往一个角落慢慢的爬去,然后无助的蜷缩在角落里。
姜琬想,她如今的样子一定很丑,蓬头垢面的怪不得脸这些囚犯都不愿意接近她。
一墙之隔,墙外阳光明媚花红柳绿。而牢里却潮湿腐霉,两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极具讽刺。
江近月的封后大典使得皇宫中的尚宫局忙的不行,而主角江近月却清闲的不行。
江近月这个时候才发觉,自己从在冷宫中睁开眼成为月嫔开始一直到如今即将成为皇后的这一天,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
而江近月在宫里住了这些年,皇宫中的路她几乎是每天都在走着,但是似乎好像没有一次只是为了欣赏皇宫中的景色而行走着。以前或者只是匆匆走过,将路过的景色也不过是一览而过罢了。
如今江近月的心经过了岁月的冲洗,似乎变得更加的宁静,就像是海水冲上沙滩上,将沙子尽数卷到海水里,然后再慢慢的沉淀下去一样。
江近月自己独自一个人走出了长临宫,连季衔春都没有跟在身旁。
江近月一边有走着一边看着皇宫中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
江近月沿着路一直走着,紧接着便是一层不高的石梯,走过石梯便来到亭子的长廊,又顺着长廊走到亭子的中央,那里有一张石桌和四把石凳,亭子的四周都种满了各种花和果树,亭底便是清澈见底的小池塘。
江近月站在亭子里扶着栏杆看了一会儿池塘中的锦鲤鱼。
皇宫里的锦鲤都是经过仔细挑选过的,色彩要鲜艳,有的全身通红、有的以红为主,夹杂着一些美丽的白色条纹,还有的全身金黄,看起来富丽堂皇。
江近月在皇宫里从来没有如此放松过,仿佛她就是一个过客,好像只不过是来游玩看一看皇宫的景色。
有些路过的宫女或是小太监们,看到江近月一个人走着,只会朝着江近月福身行礼,然后就会离开并不会打扰江近月。
楚清疏带着林成海从御书房前往长临宫,可是却扑了个空。
季衔春告诉楚清疏,江近月一个人走出了长临宫,现如今也不知道去哪了。
池塘中的锦鲤朝着江近月游去是只是想等着江近月投食。皇宫里的妃嫔或者是贵人们,在皇宫里百无聊赖的时候便会到御花园走一走欣赏欣赏美景,或者是去畅音阁看看戏,又或者是到亭子中乘凉看看锦鲤,偶尔会将糕点揉碎了扔到池塘里去。
所以久而久之,这些锦鲤就仿佛像是养成了习惯一样,只要有人站在池塘边,锦鲤们就会争先恐后的往有人的方向游去。
池塘中的锦鲤纷纷从池塘中冒出头,可是等了一会儿并没有等到江近月扔东西,于是都纷纷游走了。
江近月见锦鲤鱼都游走,就沿着一条石子路一直走些,不知不觉的就走进了园林。
那一株株高大得桔冠宛如一把把撑开得绿伞,它们挨地开枝,枝干多得不计其数,枝上的叶子挤挤挨挨,一簇堆在令一簇上,叶面在春雨的滋润下长出一层新绿,新绿在阳光中透出几分油油的绿意。
江近月摘一片在手心中一揉,强烈的叶香沁人心脾。
“怎么自己一个人走了这么远,也不带个人在身边。”楚清疏出现在江近月的身后,向江近月问道。
楚清疏出了长临宫一路寻找着江近月,遇到宫女或太监便会问一句是否看见了江近月。有的人说没看见,有的人则会给楚清疏指着路,楚清疏就这么一路找了过来。
江近月在这个时候听到楚清疏的声音有一些诧异,转过头看见楚清疏正站在自己的身后朝着自己笑。
江近月朝着楚清疏福了福身,说道:“皇上怎么找过来了?”
楚清疏走到江近月身边,看到旁边的桔花,绿叶丛中点缀着一朵朵,一簇簇,活像满树的雪花,那浓浓的幽香更令人陶醉。
“朕去长临宫找你,季衔春和朕说你自己一个人出来走走,朕便来寻你了。”楚清疏回答道。
楚清疏将江近月刚刚摘桔冠叶和将叶子碾碎呢动作都看在眼里,如今见到江近月的手上被碾碎的叶子沾染了绿色。楚清疏从袖口中抽出一块锦帕,将江近月那只手拉了过来,再用锦帕仔细的为江近月擦拭着。
动作也是十分的轻柔。
等楚清疏擦拭干净之后,江近月才对楚清疏说道:“臣妾在宫里住了也有几年了,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好好看一看皇宫。只不过是突发奇想,想好好的走一走,不知不觉就走了这么远。”
“以后的日子还长,朕会陪着你一起走遍皇宫中的每一处景色。”楚清疏信誓旦旦的说着。
楚清疏知道江近月因为自己用了多大的决心,所以楚清疏一直在想着要做些什么来让江近月开心。
江近月点点头,“蒽”了一声。
“朕刚刚去长临宫是想和你说一件事。”楚清疏看着江近月的眼睛,真挚的说道:“朕想等你封后大典结束之后,带着你去宫外微服私访。”
江近月听着楚清疏说要带她出宫,江近月的双眼立刻有了别样的光芒。
那是向往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