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师叔!放过他——”熟悉地声音在我耳边再次响起,松晓宁终于追了上来,牢牢地拽住我,语气中还带着一丝恐惧和恳切,“三师叔,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求您别和他计较,我马上就带他走……”
空气中每一缕都充满了铁锈味,不消片刻,村落就彻底安静了下来,我死死望着地上七零八落的尸体,虎三哥、程大哥、白五爷、喜珠、魏三……耳中嗡嗡作响。
我没等她说完,就抬头冷笑了一声,目光森冷。
“不知这位道友……可否告知云某是否做错了什么,竟引得追杀至此?”
一个普通的村庄,平静了这么多年,根本就没有发生任何事。如果不是我来了,如果不是松晓宁追来了,哪里会遭受此等灭顶之灾!
“你倒有几分眼色,”黑衣人模样阴鸷,根本就没睬理松晓宁,嫌恶地甩了甩杀人的手,转眼就朝我赞赏道:“还能看出来我们是来找你的。”他的脚还踩在血泊上,挪开脚的时候连脚底都没沾上半分血渍,显然是故意为之的。
我直直地盯着他,慢慢就笑了起来。
“当然能看出来,不知现在可是要我随你们回去?”
剩下来的几人持了武器,无声站在一旁,隐隐有将我和松晓宁围住的趋势。
“若不是你迟迟未回来,也不至于牵连了这些下|贱的凡人,此事就当给你个教训,既然入了天魔教门下,就别想再脱身。”
一个教训?
我没答话,仅剩的理智死死压抑住我当场爆发的欲望,一声不吭地甩开松晓宁的手,向他走去。
“怎么,不甘心?”见我目光不对,那人愣了一下,又颇有兴致地笑了起来,“不错,还有点脾气,不过——”
轻微的“咔嚓”一声,我只觉得右手臂一阵剧痛,冷汗瞬间就滑了下来。耳边慢悠悠的响起黑衣人的声音。
“不过,你哪儿来的资本去有这个脾气?”
“三师叔——!”
似乎有血堵在心口,一瞬间就被激了出来!左手护在右臂处,我连退了数步,低头咳嗽起来,视线中重又泛起猩红色,似乎有谁在我耳边说着什么,又仿佛是在脑中狠命的念叨着一通我根本就听不懂的话,强逼着我冷静下来,冷静下来……
这个时候还要我冷静?!脑中乱糟糟的一片,我根本就来不及思考什么,忽的右眼再次灼烧般的疼痛起来,不过片刻时间,竟是在倒输出了无数几近凝成实体的灵力,而以我的修为根本没有办法承受这些灵力,不由艰难弓起身体,然而模模糊糊间又一个念头突然从脑中闪过!
这时候外界的又发生了什么?
我听不到,然而却慢慢笑了起来。
松开毫无知觉的右臂,强到根本就不属于我的灵气汇聚至左手处,挤压的血管都开始破裂起来,原本完好无损皮肤表面逐渐渗出血珠,没人知道这一刻的我究竟在想什么,包括我自己。
直到灵气达到临界点下一瞬,我倏然抬手,一束强悍到令人惊惧的“灵气”不受控制猛然击出,隐蔽,然而却如黑夜中一道雪亮的利刃!
黑衣人先是一脸不屑,然而在“灵气”以惊人速度击中他的瞬间,那张令人厌恶的脸扭曲了起来,更加令人作呕了。
“……好,好,好。”
我甚至来不及看清他的情况,就听到极为难听沙哑的三声好,虚影一晃,黑影瞬间就飘忽至我面前,紧接着左腿又是一阵剧痛,逼得我半跪了下去!
“三师叔!求你放过他——”
松晓宁的声音略略换回了我的理智,然而痛苦却并没有因此减弱半分,一只手扼在喉咙处,根本就接触不到丝毫的空气,左腿的剧痛逐渐加重,甚至能感觉到腿骨被一寸寸碾碎的感觉,无法抵抗的无力感简直令我恨到了极致,耳边狞然的笑声再次响起:“很好,老夫已经近百年未尝到受伤的滋味了,很好,是个硬骨头……”
咔嚓又一声,右腿也一并被踩断,卡在脖子上的手一松开,我顿时失去重心倒在了地上,沾了一身血,狼狈卑微到了极点。
“三师叔,算晓宁求求你了三师叔,放过他吧——!”
“走开!”响亮的巴掌声简直犹如扇在了我脸上,我缓慢地仰起头,血红色的右眼从仍旧试图挡在我面前的松晓宁身上移开,死死盯着那个男人。
“还有力气?”那人哼了一声,轻而易举地扯开松晓宁,一脚踹在我身上,胸口的肋骨可能又断了几根,然而这种被侮辱的感觉还比不上刚刚的一半。
宁宁,宁宁……
他见我只吐了口血,仍旧死死盯着他,反而又笑了起来:“能伤了我,算你本事。但你就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一个筑基期的弟子,就算你一时侥幸能伤到我,现在还能翻出来点什么花样?”
新伤旧伤一齐翻了上来,此时我眼前已经暗了大半,只听勉强到他的声音忽远忽近地传来。
“……你以为你怎么能加进天魔教的?若不是……”
世界忽然安静了下来。
这种突如其来的安静几乎让我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意识,直到我听到了人体重重撞击地面的声音,和什么东西熊熊燃烧的声响。
我动了动手指,察觉到有人将我从地上小心翼翼地扶起抱在怀中,而那种冷寒中又混有一丝温雅的气息熟悉到让我连辨别都不用。
我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紧接着毫不犹豫地用力推开他!也许是猝不及防,也许是愧疚,他竟然被我得了手,然而还没等我作何反应,双腿又是一阵剧痛,赶在我再次狼狈跌爬在地上之前,那只手重又将我拽起,声线低哑。
“……别动。”
我看不到他,从声音也听不出来他的情绪,有种茫然而可笑的情绪在我心脏处激荡,然而最终我还是闭上了眼睛,只声音嘶哑道:“若是……你伤了她,我定不会……”
话到半途,腥咸的血抑制不住的从口中涌出,不得已打断了接下来的话,我扔不打算放弃,刚欲继续开口,忽的感到后颈一凉,未竟之语再无机会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