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极乐，乃是众生无众苦，但受诸乐。
这简直是对人类感觉器官的颠覆。
不经历痛苦，何能体会快乐；不经历黑暗，如何体会光明；没有饥，哪来饱；没有左哪来右；没有下哪来上……
每日笑口常开的除了弥勒的塑像，就是疯人院的病人，舍此无它。
所谓的极乐，只是些佛子制造出来收揽香火的幌子，当然它确实也是自成一界，招揽上香的民众。
“你是说她该算是光头一族？”钱少少又问道。
云山寺都不能收留，最终落到在黄泉森林度日，这要也算是佛门一族，那这缘分也真太他妈了……
“不是、不是，我没这么说。”圆圆连连摆手，“我只是说有些东西，有些事情不是我们所想像的那么简单，还有很多东西我们不认识。”
“你不认识？”钱少少指着圆圆问，圆圆摇头。
钱少少摸了摸鼻子，纠正着小姑娘：“这时候肢体语言很难表达清楚。摇头可以表示‘不认识’，也可以表示为‘不是，我认识’，甚至可以表示‘不想说’；点头也是一样的，可以理解为‘是的，我不认识’，也可以理解为‘认识’。虽然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但我姐在场，表达方式要通透一些。”
“噢，我不认识。”
“你呢，藤哥，你也不认识？”
“不认识。”
钱少少撇了撇嘴，真是两个实诚的孩子，不认识的东西你说什么。这下可难办了，你们不知道我这个老姐姐最难缠，最爱问十万个为什么吗？
都说一个人在家呆久了易得抑郁症。钱秀秀很早就离开了云山寺，少少做了个走读的和尚，秀秀一个人呆在山洞里的时间……好吧，她有资格得抑郁症。
两个小妖怪给出的话题那简直就是话题的种子，是可以创建话题山话题海的种子，里面包含的量够老学究们著书立说。
钱少少心里直叫苦，修真不行练皮肉，练了皮肉练嘴功……
可嘴功是用来对付外人的，在家里难道还要飚谎话，还要巧言令色，虚以应对？
“我再来问你们，秀秀她是否具有人类的特征，你们看这肤发，这皮肉，这骨骼体形……不是人类是什么？”
藤哥疑惑地瞪着眼珠，圆圆倒是接了话：“主人说的是，秀秀姐她……她确实具有人类的血肉，具有人类的基本特征，只是我们还是感觉到她有些不一样。”
“有人类的血肉，具有人类的特征？”钱少少笑着直摇头，“你们这两个孩子，怕生就怕生，非得把问题弄得这么严重，还上岗上线了。一句话，不一样的人类不就是了！”
“不是人”除了骂人的功能，还有把对方排挤出人类范畴的真实意思。“不一样的人类”则依然还是人类，而且每多有褒奖之意。
两个小妖听了主人的训斥，反应大不一样。圆圆摆出一副受教的样子，藤哥则是在肚子里赠送了“无耻”两字。
主仆一体，钱少少自生感应，只是这种场合怎合适做德育教育？只好作罢，便宜那小子了。
“好了，既然只是不一样的人类，那我们就不要再探索宇宙的奥秘了，就当作是妖妖一家亲好了。”钱少少作了总结性发言，完后又征求一直沉默的钱秀秀，“姐，要不我们开饭？”
“少少，你说我真的不是人？”钱秀秀抬头问道。
“说啥呢。不是人，那是骂人的话。”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不管我们是不是人，也不管别人说我们是不是人，我们都要把自己当人过。在这个人的世界里，不当人怎么活？我们不仅要当人，还要当人上人。”钱少少不愧是天才级的编剧，眼睛一轮，大道理一把一把的。
“以前世人每多疑我不是人类，就连每日厮守的老和尚都……”
“那是你师父！注意你的言行。”
“好的，好的。就连我师父也暗自生疑，每日都要请示报告……”
“也多亏了你师父，要不我那段日子我怎么度过，还长不了很多见识。”钱秀秀说着拿眼睛看了一下两个小妖怪。
钱少少自从做了奇怪的梦，慧苦就要少少翻录影音晶石，钱秀秀是第一受阅人，所以她知道钱少少的一切，包括后世的那些东西，当然也学会了不少知识。
姐弟俩关于少少梦境的问题，是从来不敢提及，提防外人偷听偷窥。
“没事，他们不是外人，我和他们已结成生死一体。刚才说哪啦？都让你岔开了。”
“说到每日要请示报告。”
“对，反正就是处处受疑，生存不易，周围、暗处……不知道是哪里总有眼睛在盯着你，有出鞘的刀剑候着你……那怎么办？不活啦？”
“当然不是。我活！不管他们把我当不当人，我自己都把自己当人一样活，活得比他们更人样……”
“人总是要死的，那我们还要不要活？当然也要活。”
“向死处活！这才是人生的正确态度。姐，要是两个小妖怪的一句话就让你纠结拧巴，这可不是我们钱氏家族的风格哈。”
“钱氏家族的风格？”钱秀秀嘴角一翘，又笑了起来，“又搞创造发明了。我们家就只有你我两人，你姓不姓钱还得另论。至于钱氏老祖那儿……祖屋的朝向，祖坟的堆头在哪都忘啦，又几时流传下风格了？”
“我不姓钱谁能姓钱，没有风格创造风格，没有家族就创造家族……以后我们就是钱氏家族的创世之祖。”
“创世之祖？我怎么看像是哼哈二将。”
“行，只要姐高兴就行。管他娘的创世之祖，还是哼哈二将……”
终于把秀秀给逗乐了，钱少少抑制住往额头擦汗的冲动。
圆圆听到这里只是莞尔一笑，藤哥则是双目微垂，不想直视，心里却在想幸好以前没醒过神来，要是今天来上这么一段……
不对，那以后呢？难道每天也要来上一段……
能把马屁拍的如此惊天动地，也超出了对于人类的认知。怪不得在秘境面对大神时表现的那么“惊艳”，原来是每日锻炼，勤学精进哪！
天哪，还是让我做回葫芦吧。
钱少少洞悉一切，却又不能回复，还要翻白眼都得忍住，那是相当的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