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园瞟来看白痴一样的眼神,心想这么简单的词汇能不懂吗?分明是想找说辞吧。
“灵草灵药皆是植物一属。既是植物一属,就逃不了早春孳长,夏秋成熟的宿命。灵草灵药灵果熟了,我们当然要派人去收采回来……”蔡园解说的语气很平淡,“你懂了吧?”
钱少少一直赖在床上,这本不符合礼节礼仪,但谁叫是病人呢……享受一点特权吧。
当然更大的原因是不敢离床,怕背贴背的某人被人察觉。
“老师,我也算是山里的孩子,你说的这些信息我还是明的。我想知道的是收采地点在哪,有多大规模,参加的人多吗,安保的工作落实的还稳妥吧?”
说的又是哪门子方言?蔡园皱了皱眉,对身后的晓二挥了挥手,然后是冷漠地让开了。
晓二上前一步,开始了例行讲解:“夏季收采的地点在莫干山,莫干山方圆上数百里,在学院的西向上千里之地。参与的人……内院外院想参加的学子皆可参加,学院会根据收采的成果给予相应的奖励,大概会有上千人的规模吧。至于你所说的安保工作,我不是太明白。”
钱少少听了好久没有反应,像是在消化某些东西一样。
“你听明白了吗?”晓二只好出声问了。
“人好多呀,每年收采都会死上些人吧。”
“吃食还能噎死人,我辈修行之人自是逆境求进,死伤在所难免。”
“参加可是自愿?”
钱少少的话外之音在场人都能明白。
按学院的规矩,当然是自愿了。只是一向耿直的晓二不敢接话了,他看了看红衣大主教蔡园。
“别人都可以不参加,但你不同……”
我有什么不同?不也是一条命?
眼下正是有求学院庇护的时候,钱少少不敢反驳,只好再一次不言语,然后是脸色难看。
某人不开心,主教大人也有些不开心:“怎么啦?”
“牙痛。”
这么简洁的对话,是姐弟俩人的经典对白。每当钱少少在家受到欺负,有口难言时往往都会冒出这两个字来。
呆在一边的钱秀秀听到这么熟悉的词语笑了,心想这么隐晦的表达方式大人能懂吗……
“牙痛是因为上火,你自己炼的冰凉丹对症。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赏你几粒。”蔡主教明白某人只是闹闹情绪,没有真掏丹药,甩过来一个白眼。
“老师,你布置的那作业存在的可能性太多,我就算是穷毕生精力也不一定能攻关成功……我想还是多抽些时间在这。”
“也正如你所说,穷毕生精力也未必能竞功,所以也不必急在一时,先放一放也好。”
“没听过这般说问题的。”钱少少作了个幽怨的表情,“这边这么重大的事情,刚开始没几天,这里就要放下……少说也要一个月时间吧。这样的安排也不可能就是唯一,有夏季就有秋季,甚至中间也少不了其他特殊的安排……耽误不起呀,老师。”
蔡园看着躺在床上的钱少少,又想起这几天的“遭遇战”,连呼心累。
这倒霉孩子,什么时候就学会了这些顶嘴讨价的功夫了呢,以前的和尚不都是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大闷罐吗?难道云山寺果真另有不同?
“少少,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不用在这里又绕弯子兜圈子,这实在无趣得很,也不是年轻人该有的风格。”
心事被说破,钱少少却也不赫然,咂巴了一下嘴,答道:“采药这种事情我不想参加,尤其是大部队集团式作战的这种。”
“为什么?”
“我能听听为什么我非得参加,这很没理由吧。”
“因为你能找到大神的灵药园,还带回了丰硕的成果,这个答案满意吗?”
“那是运气,可遇而不可再。”
“千百年来,从来就没有人有这样的运气……你又怎么知道不会再有这样的运气呢?”
得了,再辩下去就成了“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了”。钱少少只是撇了撇嘴,露出有口难言的情状。
“不会让你白费力气,只要你有足够的收成,学院就会拿出足够的诚意,会给你惊喜也说不定。”
钱少少依然是不动声色,一旁的钱秀秀倒是目光闪闪了。
钱少少明白,那是心动的代号。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据理说我没有道理拒绝。可是命终究只有一条,如果没有了命,再多的财物又有何用,就算把人葬在金鸾殿,那也没甚鸟用……”
“你怎么老是想着会死呢?当然风险也有一些,可是正如晓二所讲,吃食都能噎死……”
“吃顿酒食都能吃出毒药,我还能想些什么,锦衣玉食,荣华富贵?”钱少少一顿抢白,“老师呀,我这人人品不咋的,运气也总是不好。如果我去收采,肯定会出事的。”
“这就是你刚才提出所谓‘安保工作’原因?”蔡园流露出一丝不屑,“到时候我们必有涅槃境的高手相随,你哪用得着担心安全。”
“莫干山方圆数百里,个别涅槃境的高手也无济于事吧。”
“进了大山,谁又知道你在哪里,还用得着我们保护吗?”
“夏季收采既然是每年例行的安排,其中必有很多习俗惯例,进了大山不说,在这一路之上就可以大做文章。”钱少少还是不松口,“就算是换做我想要害人,恐怕能有很多种办法。”
一路上千里的行程,就算是学院的马车迅捷,也要好几天的时间,要说是能防得万无一失,还真是有些自夸。
蔡园还没来得回应,房门口又进来一袭红衣。
“你怎么来了?”破房子里一下子挤进两个红衣大主教,实属罕见,更罕见的是两位大主教皆对对方的出现表示惊讶。
蔡园率先表示自己的关怀:“他是我的学生,丹药房的学员,他有事我不能来吗?倒是你,又居心叵测了吧?”
夏无风也应对有力:“他是我学院的学生,在外面出了事,我作为主管外交事务的主教,放手不问也不对吧。”
“既然你知道他出事,你应该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而不是上这来看热闹。要论医人救人,你的水平可还是要稍差一点。”
“嘿,我不问清发生什么情况,我怎么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要报仇也得问清仇家是谁不是……”
钱少少苦笑一声:“两位老师,如果你们所来的目的是一样,那就都请回。夏季收采我真的不能参加,我……我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