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因为晚上要值更的缘故，未当值的骑兵们便都进了营帐休息，钱少少这十人自然也不例外。
“大家都睡吧。”钱少少把被褥铺在营帐的入口，“晚上都警醒些，当心有人偷营。”
秋师兄换到了钱少少的边上：“你不睡吗？”
“不睡肯定吃不消，我要睡会。”钱少少知道，偷营也不会是这个时候。
这次可不能找小葫芦帮忙了，钱少少只好拿出自己的装备竹筒枕头。
一样的装备，一样的搭配。竹筒枕头置于被褥之外，侧卧的睡姿，耳朵正好监听着竹筒传来的声响。
有些人睡觉辗转反侧，有些人是沾枕即着，钱少少属于后者。也就是数息时间，钱少少就呼吸均匀，气息悠长……
“这就睡着啦？真是个怪物。”几位室友小声地嘀咕道。
不管怎么说，舟车劳顿是肯定的，没多大一会，营帐里先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打鼾声。
二更刚过，一种独特的属于夜行人的脚步声把钱少少惊醒，枕边的小乌龟也伸长脖颈四处张望。
这脚步声太过轻缓，也太过缓慢，没有起夜师兄师姐的那种随意。
钱少少侧耳再一次确认，又听得一声轻喝“谁？！”。
那声喝问是瘦十四的声音，脚步声随着喝声快速远去，有人在逃，有人在追。
“遭瘟的！”钱少少在心里骂了一声。
这么简单的调虎离山之计就能上当，这水平也就剩一张嘴了。
更糟的是，没过数息时间，胖十三又给人“领”走了。
钱少少真是满头黑线了，就你们这智商，境界再高也不好使。
知道大事不好，钱少少把一应被褥包袱俱收进了葫芦，然后是一个一个地把室友摇醒。
幸好睡前有交待，师兄们倒都没有表现出异样，更没有出现慌乱。
“怎么样？”秋师兄轻声地问道。
“刚才有人调开了十三十四，暴风骤雨马上要来……只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来的方向和方式，所以只能等了。”钱少少轻声地安慰着众人，自己又弯下腰伏地听音。
施展调虎离山之计，时间自然不能太长。一来中计之人随时可能醒来，二来宿营地说大不大，时间长了容易被逮。
糟糕！四面皆有人进击。
钱少少听到不下十数人的脚步声朝这边围过来。
不能等了！十数人围过来，就凭手中的刀就能把帐篷连人砍个稀烂。
钱少少突然吃了一声尖锐的口哨声示警，同时抱起一名师兄的被子率先冲了出去：“都跟着我，操家伙一块上！”
夜深人静，突然的口哨声让人惊悸，也让人警惕。不管是值更的骑兵，还是追敌的十三十四，就连蔡园和长老都会最快赶来，当然对于蹑手蹑脚的偷袭者，口哨声不亚于小偷碰触开关点亮灯火，让他们陷入瞬时的慌乱。
钱少少进击的方向，有三名偷袭者，少少的身后是手执兵器的众室友。
虽然敌众我寡，但偷袭者还是挥刀向钱少少砍来。
钱少少是武修，在云山寺的棍阵里都能撑上半个时辰，这种乱刀当然伤不到他丝毫，手上还有厚厚的被褥当盾牌呢。
偷袭者砍上数刀，钱少少身后的室友就攻了上去，紧接着是周围被惊醒的邻居。
有人身穿睡衣，有人脸蒙黑布，稍有常识也知道该攻谁帮谁，更何况还有骑兵、长老马上就至……
蒙脸者也是一声长啸，转身逃去，众人一路追赶，没一会儿，整个营地乱成一锅粥。
接下来是长老们打亮火把，安抚情绪，检查伤情，排查人员。
排查的结果让人失望，除了找到几把长刀，几个裹脸的黑布，没有找到任何一个嫌疑人，就连十三十四追着的两人也不知所踪。
至于伤情，好像也没有，除了某知名学子和某小黑碳失踪，其他学子都毫发无损。
事情报到蔡园的营帐，蔡园只是点了点头，倒也没有过分追究，只是一边的十三十四脸上很不好看。
“就一张嘴！”晓二在一边狠狠地盯了两人一眼。
“如果不是那声口哨，我肯定抓住他了。”十四有些不甘心地说道。
“我也是……只是，我们好像还是错了。我们是保护人的，不应该去抓人。”胖十三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没想到钱师弟还有那么多敌人……”
这话没有遭到瘦十四的反对，却遭来蔡大主教的一记白眼。
“下去吧，下去好好休息。回头好好想想，以后不要再犯错误。”蔡园挥挥手让两人离去。
“大人，我们该怎么办？”晓二请示道，“要不我带人出去找找？”
蔡园摇了摇头，否决了提议：“你也休息去吧。”
“这……真不怕钱师弟有危险？”
“你找到了他们，他们也有危险。”蔡园皱了皱眉，又叹息一声，“跟我们在一起，一个晚上两次遇袭，要不是这小子比猴还精，还真有可能……还有比这更糟的吗？”
晓二低下了头：“那我们也应该排查内部，把奸细找出来。”
“刚才我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两侧的山上，没想到会祸起萧墙……”蔡园望了望营帐外的夜色，“这些人都是我们的学子，他们把长刀黑布一扔，上哪找去？”
“真是我们的师兄弟吗？”
“学院讲求有教无类，兼蓄包容，广纳门徒，不与我们同心者众，让我没想到的是动手的居然都是内院的学子。”
“大人，那……”晓二脸色刚毅，显然有追究之意。
其实以蔡园的灵识，认出几个学生应该是没有问题，问题是学生后面的背景……有的背景就是蔡园也不想碰触。
当然，这种过后追究的事情，往往又落入了查无实据的窘境。
……
……
黑夜如漆，在某山垇处，钱少少用意念在摊开一张手绢，带地图的丝质手绢。
手绢渐渐摊开，手绢里的山河湖泊渐渐鲜活……
是的，钱少少继承的那个山垇给带了过来。
钱少少刚忙完这些，一个小黑影顺着道路摸了过来，然后是响起一声异样的蛙叫。
听到蛙叫，某人笑了，跟着也学了一声蛙叫……没一会儿，两只“青蛙”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