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新叶看了看摆在一边的酸苹果,没觉着怎么样啊,这老妈和高老舅舅的眼神令人发寒,张新叶硬着头皮看着两人,伸手又摸了个酸苹果,咬了一口,麻团抬起头看着张新叶,又低下头去继续写着字。
高老舅舅咳嗽了一声对张妈妈说:“亲家……”
张妈妈和张国昌顿时老脸通红,张国昌粗着嗓子想吼,但还是默了,还能说什么。
高老舅舅若不是碍于亲家父母在,都能直接拉着张新叶去检查检查,他在W市入股了一家医院,专治不孕不育的,张新苗能出国多半也是因为他这个董事长,当然张家并不知情,他也不想说,只是觉着张新叶这么个身体难免日后会有麻烦,与其被人轻而易举地查出来,不如在根源上就给掐灭了惹事的火苗。
不过高老舅舅还是有些犹豫,国内有医院,也有可以信任的医生,但他的关系大多在海外,如果真要添二包子,在这边还是有些危险。
正当他在哪里犹豫着呢,张妈妈已经坐不住了,站起身拉着张新叶将人扯进里屋里,揪着耳朵训了一顿,又想着要去看医生可怎么办,麻团出生时他们都不知道,如今要真有了,这下可怎么办。不由感觉那牛鼻子老道还真是个神仙啊,有那种吃一次就能生孩的药,还要她闺女学什么男科啊。
高老舅舅老神在在地看着麻团,麻团嘟着小嘴巴,低头在本子上胡乱画着。
麻团说:“爷爷,您笑的太……”他找不到那个形容词。
高老舅舅摸了摸脸,说:“爷爷高兴!”
麻团哼了声,“爸爸只要是吃的都喜欢,他就是……”吃货爸爸!吃个酸掉牙的苹果怎么了?他能告诉大家,爸爸经常半夜起来偷吃他的零食吗?爸爸再怎么吃下去就变成□□团了,圆乎乎的。
天气越来越凉,高老舅舅坐了一会便站起身告辞,他在镇子上选了农家乐,虽然张家父母说自家有空房子,但他还是觉着打扰人家生活不好。
而且有些事处理起来还是不要被张家人知道的好,他可是宅心仁厚的老人家,不能损害了他的形象。
张新叶被老娘骂的摸不着头脑,只会傻乎乎的笑,高韧那是啥,吃了那么多药也没见好过,老娘就担心那个?怎么可能,就算高韧天赋过人,可怎么想也是不可能的事。
张妈妈揪着新叶脸颊上的肉,气不打一处来,见儿子傻乎乎地笑脸,也没有办法。
没过几天高老舅舅来了,进门就和张妈妈说了几句,张新叶正在茶园里忙着呢,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只是回家之后,他就被他妈妈和爸爸给赶到镇子上,高老舅舅从W市带了一位医生,一看就是个海外友人,那老头上上下下把张新叶打量了一番,和高老舅舅聊了会,就拿出试纸之类的东西,又给张新叶量了体温。
张新叶的心都凉透了,这阵势真令人怀念,不就是若干年前,2B青年跳脚骂他,之后请了医生过来看的架势吗。
等到老医生忙完了,神色非常严肃的和高老舅舅交谈了一番,老舅舅的脸上皱纹都笑的摸不平,眼神里透露着几分得意,张妈妈索性不想看了,扭头就去收拾东西。
高老舅舅送走了哪位老医生,转身对张新叶说:“咱们去外面,在家总是会有麻烦。”
这里毕竟不是他的地盘,高韧如今也不在,赵家那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高韧即便有防范,但是张新叶如今的身体不容有闪失。高老舅舅可是想了很久才决定的,带张新叶出去,就在他私人的研究所里住着,也不怕外人会知道。麻团肯定也是要带过去的,这父子俩分不开。
张新叶有些不愿意,高韧说过也许能过来过年,这还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年呢。再说他有帐要和高韧好好算算!那病难道真好了不成?
高老舅舅说:“放心吧,那小子知道了也会同意的。赵家如今是逼急了的疯狗,逮到谁咬谁,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麻团考虑下,你家父母他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事,就是你这身体万一出了意外,被那群人咬住了,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张新叶只是笑笑:“我现在就一平头小老百姓,他们能找我什么麻烦。”不过他也明白,那位大儿子就是赵家老爷子的心头肉,一辈子的念想,高韧这次真的是剜了赵家老爷子的心头肉。
高老舅舅摇了摇头:“那小子要只是个花心的家伙也就罢了,自己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天理不容,要是我啊,我就枪毙了他。”
高老舅舅叹了口气,说:“这事要是被人知道了,都会说高韧那小子不地道。见死不救不说,还暗地里捅了一刀子。”
张新叶没有出声,高老舅舅都说捅刀子的事,那绝对就是高韧做的,那人有时候就是六亲不认的。
高老舅舅说:“不过,我有这么个外甥,我骄傲!我不觉得他做错了什么!撇开高家和赵家的恩怨不说,就这事他没做错!你不在那边也好,免得被那些赵家的人找到,那些人都是自私透顶的家伙,不值得可怜。”
张新叶:“那赵老爷子该不是准备弃卒保帅吧。”只是这一次弃子是谁?
高老舅舅冷笑:“当然,他可是老手了,但这一次他老糊涂了,想拿你和小韧的事拿捏人,哼!做梦!麻团按理说也是他亲孙子,高韧是他亲儿子,他倒好,为了那么个玩意竟然想让小韧去周旋,做梦!”
张新叶只能拿了一块点心咬着,虽然不想吃,但这都成了习惯,看到精美的点心嘴巴就想动。
高老舅舅见张新叶食欲不错,也放宽了心,接着说:“这事我本来不想告诉你,但小韧说必须告诉你。让你出来也是小韧的意思。”
张新叶即便不答应,也该为父母考虑下,不由觉得高韧这人真是麻烦啊!不过转念一想,高韧从来没想过要害人,爬到哪一步也有他自己的努力,自家人还容不得,高韧也算是个可怜人。
当下张家父母也同意让新叶出去,虽然想自己跟着去,但看着高老舅舅他们去也是没用,只能在家里等着消息。
转眼间张新叶带着麻团去海外已经一个多月了,马上就要过年。高韧却在W市的驻地里遇见了赵老爷子。
他知道赵老爷子是来做什么的,拖着病重的身体到处走关系,也真够为难这老头了,只是他心里没有一点感动,别说他不会落到那种地步,就算真要和哪位大儿子一样了,他也不会让自己病重的老父亲出来的。
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看着赵老爷子衰老憔悴地脸颊,他心里难受。
赵老爷子没了往日的威风,又咳嗽着,坐在暖烘烘的屋子里,看着高韧书桌上摆着的照片,张新叶和张念恩站在外国的房子前面,旁边还挨着哪位碍眼的高老头子。笑的那么灿烂,那么无忧无虑。
赵老爷子不由心下感叹,本来他有三个儿子,如今却一个都不在了。他花了那么多心血去补偿的大儿子,疼爱了一辈子的大儿子竟然做了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他不求大儿子大富大贵了,可现在只怕大儿子后半辈子能不能出来都是问题。
高韧倒了杯水递给赵老爷子,说:“您要是为了那个人来找我,请回吧。”
赵老爷子捂着水杯,感觉不到一点热气,心脏都冻成了冰团子。
高韧推开窗,散了散屋内的热气,赵老爷子要不想说话,他也不想说。
赵老爷子总算开了口:“他们不容易……”
高韧冷笑着:“他们不容易,我和赵军容易吗?我妈妈容易吗?”
赵老爷子颤颤巍巍站起身,他一辈子没求过人,如今想求人了,对方竟然是自己儿子,他没办法开口,但想起大儿子,他不由说:“当年我对不起你妈,可他终究是你亲……”
高韧:“我就一个弟弟,您什么也不用说了。他要是个好人也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您当年教育过我,说您是六亲不认只认理的,您说过若我犯了事,您是绝对不会帮我,我一直记着呢。”
赵老爷子张了张嘴,他早就立下遗嘱,他的那点东西三个兄弟平分,老大不吃亏,老二和老三都不在他身边长大,算是一种补偿。
可他知道如今高韧根本不会要,赵军也不会要的。高家有钱着呢!他们赵家有什么?只要他一闭眼,赵家将彻底的被人遗忘,不,不会被遗忘,会遗臭万年。
他已经不求能够让大儿子有出息,光耀门第,只希望老二能够拉一把大儿子,不要弄得晚景凄凉,可如今看来都是他的奢望,他现在说一句‘我错了’也无法弥补父子兄弟间的裂痕。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变成了这样,他依稀记得那个他不喜欢的老婆在世时,至少没有这么激烈的矛盾,高韧一直就是个聪明而安静的孩子,他甚至记得高韧刚出生时,小小的一团,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可他的心那时候完全在外面。老三出世,也没能挽救他的家,老婆的去世,旁人的风言风语,他父亲为了压下流言蜚语,在高韧母亲去世不久,让他将外面的女人接了回来。他知道从那时候开始,高韧和赵军就站在了赵家的对立面。
他的老爷子为了平衡,送了老大和赵军家传的玉镯子,本想着高韧是弥补不回来了,至少不要让赵军和家里翻脸,等高韧回来后,他老爷子也留下了一些东西给高韧,不管高韧会不会回心转意,都是他们赵家的一份情谊。
可那东西没能给高韧,高韧看不上眼,老婆子和大儿子占了去。
他想起哪位柔软的女子,生下两个如此掘强冷性的儿子,他们骨子里流的那股子叛逆的血液到底像谁?
赵老爷子知道自己熬不过这个冬天了,这次强行出来只怕也是自讨苦吃,他不甘心却又无能为力。明明还拥有权利,还有三个儿子,可晚景仍旧凄凉。
赵老爷子说:“我留了些东西给你儿子,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高韧:“不用了,他舅爷爷给他了不少,而且新叶也不会同意的。”赵家还有什么能给麻团的?接到手里就是木炭,只能烫伤了自己,新叶和舅舅出去正合他意。
赵老爷子哭笑,他抓了一辈子的东西人家竟然一点都不在意,也对高家老头子能给的更多。
赵老爷子根本没有摊牌的筹码,张新叶出去了还带走了麻团,他手里就剩下那点东西,高韧竟然不要,赵军根本就借口工作繁忙无法接待,连见都懒得见他。
赵老爷子说:“那是你妈妈留下的东西。”
高韧只是淡淡一笑:“人都没了,留下什么东西都没用。再说高家的东西新叶和麻团都不想要,更何况是赵家的,您不用在说了,那事我帮不了忙。多亏他帮忙,现在我有假期了呢。”
赵老爷子是不抱希望过来的,可眼见希望没了,心里一时也接受不了,只能回去。
赵家大儿子的事情也很快有了着落,哪位小三告他的不仅仅是作风问题,还有很多经济上的问题,赵家大儿子妻离子散还牵连了他的妈妈。
从赵家后妈的乡下娘家查出不少来路不明的钱财,赵家后妈不管知道还是不知道都有窝藏的嫌疑,而赵老爷子这时候做出令人跌破眼镜的事情,和赵家后妈划清界线,修改遗嘱,所有东西都捐了。
过完了年不就,张新叶已经给他添了二儿子,上面特批让高韧去海外看看。
赵军过来帮着收拾行李时说:“老头子去世了,昨天晚上。”
高韧的手顿了顿,仍旧麻利的打包着行李。
赵军咧了咧嘴说:“有人安排,而且一切从简,你放心出去吧,有我呢!”
高韧拎着行李看了赵军一眼,说:“小军,早点找个人安定下来。成家立业,成了家才能更好的做事。”
赵军扯着嘴角:“哥,你又犯二啊!我牙都酸掉了。”
高韧冷哼一声,坐上了车,他的大小团子,他最亲密的人在远方等着他。这一次,他不会在放开到手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