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阿姨,谢谢你们平时照顾我舅舅和我妈。”我给几位长辈添鸡汤。
几人忙连声道谢,一口气喝干净小碗里的鸡汤,又是一阵赞赏。
叶谣对鸡汤有阴影了,生怕我又使坏心眼子,整顿饭的时间都离鸡汤远远的。
我妈在厨房帮我准备饭的时候,亲眼看见我做了很多菜,除了这几个素菜还有肉菜和鱼,现在到了吃饭的时间没端出来,用意显而易见。
“我再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没有。”我妈觉得光让大家吃素菜,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却被我舅按住了,不让她起身,我妈也没敢吭声,继续低头扒拉碗里的饭。
我也给她盛出一碗鸡汤。
这时叶瑞不乐意了,啪嗒一声撂下筷子,翘着二郎腿不停的抖腿,一脸欠揍样。
他从刚开开始就没有在好好吃饭,一双筷子在菜里翻上翻下,不知道的还以为菜里藏着金矿。
“还请客呢,真好意思,就让我们吃这些?”叶瑞说,“我刚才明明看到你给他们的饭盒里有煎蛋有肉有鱼,菜呢,为什么不端上来,我要吃肉!”
我冷笑道:“让你吃这些我还嫌浪费呢,爱吃就吃不爱吃滚。”
叶瑞的火气噌一下顶到脑门上了,用筷子狠狠地敲打桌边:“吃了半天都是素菜,没滋没味的,让我吃这些还不如吃狗食!”
“这你就受不了了?”我不甘示弱的摔下碗筷,“当初我妈在你们那,给你们当牛做马,任劳任怨的时候,吃的连这个都不如呢。”
“那是她活该!谁让她命贱。”叶瑞伸长了脖子嚷嚷道,“她就是猪狗都不如,就是来给我们家当奴才的,给我们干活的,你听说过谁家当下人的能吃肉,有吃的就不错了。”
我妈脸色苍白,端着鸡汤的双手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汤汁撒了一桌。
叶瑞从小被潘月给惯坏了,养成了目中无人无法无天的坏毛病,谁都不怕,说话也不过脑子,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什么胡话都敢往外说。
这边不等我摔下碗筷冲过去,我舅已经暴跳如雷,一个箭步冲上前抓住了叶瑞的衣领:“臭小子,你再把刚才的话说重新说一遍?”
大难临头的叶瑞被我舅眼里的怒火吓到了,嘴上却不肯认输:“我说错了吗,她本来就是在我家当下人的,就是给我妈洗衣服做饭,给我们……”
“你混账!”我舅大手落下,狠狠地摔了他一巴掌。
叶瑞被这一巴掌扇得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扑到在桌子上,碗筷撒了一地。
“啊!”叶谣尖叫着跳的老高。
大家都被眼前突发的变故惊住了,我不知自己哪来那么大力气,叶瑞还倒在桌子上发晕,她使劲全身力气,直接将桌子整个掀翻!
噼啪——哗啦——碗碟都摔倒地上,满地的碎片,叶瑞也被我掀翻在地,只觉得头晕眼花天旋地转,左胳膊被地上的碎瓷片划出很长一道口子,鲜血汩汩地往外涌。
“啊!血,出血了!”叶谣捂着耳朵大声尖叫道。
我舅不管三七二十一,拽着叶瑞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拖起来,碗口大的拳头雨点般纷纷落到他的脸上和胸口:“臭小子,让你胡说八道,今天我就替你那没用的爹好好教训教训你。”
叶瑞拼命用胳膊护着脑袋,嘴里不停地哭喊求饶:“我错了,我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妈,救我啊!”
我舅已经打红了眼,耳边只能听到叶瑞的哭喊声,其他谁的声音也听不到,他常年在工厂做力气活,浑身都是腱子肉,拳头相当有力气,叶瑞细皮嫩肉的哪经得住他这样揍,没一会功夫,鼻子嘴角都出现了鲜血的痕迹。
“别打了,李云择,别打了!”潘月哭哭啼啼地跪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喊道,她刚一靠近,就被我舅的拳头误伤到鼻子,顿时鼻孔里鲜血如注。
叶先河呆呆的站在原地,一来他害怕我舅,他就是过去了也和潘月一样根本拦不住我舅,二来刚才叶瑞那番话,确实太不是玩意了,虽然他就是这么做的,但是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说出来,就不像样了!
潘月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嚎啕大哭:“来人啊,快来人啊!别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我也不活了,你打死我好了!”
邻居大姐和我舅的工友们都坐着没动,他们早就看不惯叶瑞这个二流子了,一点教养也没有,挨顿揍正好让他长长记性。
我妈喊了我舅好几声,他都没听见,终于她憋足力气,大声地喊了一句:“住手云择!别打了。”
我舅听到我妈的声音,丧失的理智才逐渐回归,下手的力道也轻了,潘月见状忙在地上打了个滚,扑过去抱住自己儿子,用身体护住他。
一场混乱。
我就知道最后的结局不会多圆满。不过今天能亲眼看到叶瑞挨揍,实在是太解气了。
我妈受了刺激,身子不太舒服,我扶她先回去躺下休息,又送走了邻居大姐和我舅的工友们。
我舅蹲在满地狼藉前,怔怔地发呆,拳头握得死死的。
“舅舅。”我走过去,轻轻的喊了他一声。
我舅深吸了一口气,用手胡乱抹了把脸,抬起头:“你妈没事吧。”
“没事,她睡一会就好了。”我搀扶他起来,“舅舅,你也回去休息吧,等我把这里收拾好了,再给你做点吃的,你还没吃东西。”
“我来收拾吧。”我舅叹了口气,转身去门后找打扫的工具。
叶先河一家都在沙发那边坐着,我舅路过的时候,叶瑞心有余悸的往潘月怀里缩了缩,搂紧她的脖子:“妈,我怕,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潘月发出小声地抽泣,心疼的给自己儿子擦脸上的血迹:“你爸还有点事没处理,等他说完话咱们就走。”
“妈,我讨厌他们。”
“你放心,这个仇妈记住了,早晚有一天妈会替你讨回公道的。”最后这句话潘月的声音很低,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
叶谣破天荒变得很安静,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一角,她以为我会故技重施,让她去收拾地上的狼藉,可是我没有。
我表现的甚至都像已经忘记了还有这家人的存在,来来回回收拾东西好几次,都假装没看到他们。
叶瑞那只落到垃圾桶里的“双星”运动鞋,被我连同其它垃圾一起丢了出去。
一家人只有叶先河没闲着,他不停的走来走去,一直在犹豫什么。
“你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了,自己儿子被打成这样,难道你想让叶瑞这顿打白挨吗。”潘月气得用脚踢他小腿肚。
叶先河硬着头皮走进厨房。
我正在水池边洗碗,虽然打碎很多碗碟,菜也浪费了,可我心情却出奇的好,嘴里哼着自编自创的小曲,听见叶先河进来了就当没听见。
叶先河站在水池旁边,半天不开口。
“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我头也不抬的说道。
不知道为何,叶先河觉得我刚才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悲凉。
“是我对不起你。”叶先河垂下头,盯着脚尖一块脏东西发呆。
我忙忙碌碌的,没有理会他。
“我也对不起你妈。”叶先河补充道。
“这话你应该直接对我妈说。”我头也不抬,“我知道你们今天来找我到底什么事,你有话直说,别整这么多有的没有的,不需要。”
叶先河想起自己和潘月在菜市场说的那些话都被我偷听到了,不禁又愧从中来,再开口的语气也显得更低沉了点:“我和潘月回去想了很多办法,亲戚朋友都找遍了,我们实在是凑不够那么多钱,你和周家比我们的交情好,你就不能看在我是你亲爸的份上,帮我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