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太阳升的老高,略微清凉的阳光从窗子外射进来,卧在床头的橘猫眯着惺忪的睡眼,感觉有点凉,毕竟是深秋了,它站起来伸个懒腰,钻进了小艾的被窝里继续睡着。
中午的时候小艾才醒了过来,惊喜地看着自己被窝里的大肥猫,抱住了一顿蹂躏,嘴里哈哈的笑着,橘猫被折腾醒了,不情愿地喵了两声。
“大胖橘,我记得昨天晚上你会说话了诶。”小艾忽然想起来,抓着橘猫的两只前爪,让它站在自己面前。
橘猫又喵了两声,假装听不懂,歪着脑袋朝小艾的胳膊上蹭着。
“我做梦了?”小艾呆萌的皱着眉头,很认真地回忆着,忽然大叫起来:“昨天晚上我梦到你会说话了哎,还有个跟博君一样的病人,好厉害呀!我得跟博君说一下。”她放开橘猫,拿出手机,正准备拨号,盯着手机屏幕上显示地通话记录呆住了,“昨天晚上,我给博君打过电话了?”
橘猫悄悄地溜下床,小艾一声大喊:“大!胖!橘!你给我站住!”
“喵~”橘猫无辜地蹲在地板上,抬起前爪凑在嘴边,伸舌头舔着。
……
同一时间,李千山在燕坪市下了火车,打车来到一个小区,进了某栋楼,敲响了其中一户的门。
“师父。”李千山对开门的中年男人恭恭敬敬。
中年男人头发中夹杂着少许银丝,身上穿着浅色的纺丝皱宽松衣衫,像是公园打太极的普通大叔,他给李千山开了门,脚步稳健地回到客厅,坐到沙发上,李千山赶忙放下背包,坐在一旁为师父沏上茶。
乔松食指轻轻地在茶几上敲了两下,问道:“这次又惹什么麻烦了?”他太了解自己的徒弟了,如果无事绝不可能来看自己。
“没事儿,就是好久不见师父了,想着来看看您。”李千山厚着脸皮说道,又从背包里拿出一罐茶叶来:“这不,我还给您带了一盒好茶。”
“有事儿直说。”乔松不耐烦道。
“徒弟孝敬师父天经地义的,师父您闻下,这茶多香。”李千山打开那盒茶。
“没事儿把茶放下就走吧。”乔松按下了递过来的茶盒。
李千山尴尬地松开茶盒,这才把昨天晚上的事儿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人家没要你小命就够客气了,你还想惹点什么?”乔松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梁子已经结下了,难保那夜魃日后不会回来报复啊,还有那肥猫也不是好应付的。”李千山一脸愁容。
乔松转着手里的茶杯,不做声。
李千山又说:“我倒是贱命一条,死就死了,但就怕他们顺藤摸瓜,找上师父您呀。”
乔松手中的茶杯一停,瞪着李千山。
“他两个联手找上门来,单凭师父您恐怕不是对手啊。”
乔松放下茶杯,说:“你以小人之心揣测,人家未必有心思追究你一介无名小辈。”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我可是差点就取了他的性命,他岂能善罢甘休?再说那大肥猫仗着有点道行,那是人犯我一尺,我回敬一丈的脾气。难保他们不会回来寻仇。”李千山见乔松神色犹豫不定,狠心说道:“先下手为强啊师父。”
乔松听完这话盯着李千山看了半晌,心里盘算着若是自己这混蛋徒弟真的被他们杀了,他们为了防备自己给徒弟报仇,未必不会动把自己一起解决的心思。尽管自己对李千山的死活并不在乎,但对方可不会这样认为。
乔松神情狠厉,端起茶杯连带着杯底的茶叶一饮而尽,一掌将茶杯拍在茶桌上,碎成齑粉。
李千山被吓得眼皮一跳,心里却松了口气,这老东西终于决定出手了。
……
深秋时节,气候转凉,夜长昼短,才六点来钟天就暗了。
西方落日隐去,带走了笼罩在这片都市的最后一缕金芒,街上的灯光渐次亮起,昏黄的路灯,五彩的霓虹,各式各样的LED招牌,夜空中的繁星刚刚露头就被淹没了。
橘猫蹲在窗台上,边欣赏着夜幕下的都市,边吃着小艾给它倒在盒子里的薯条,嘴边的毛上沾了一些白色碎渣。
书桌上亮着一盏小台灯,小艾伏案画着看似凌乱的线稿。
“怎么不见你出去工作?”橘猫边嚼边问。
“我现在就是在工作呀。”小艾放下画笔,伸个懒腰,揉着酸痛的胳膊:“我是个漫画家。”
“画画也可以挣钱?”
“那当然!”小艾朝它比了个V手势。
“昨天晚上,你为什么要跳楼?”橘猫吃完了薯条,舔舔嘴唇:“漫画家都喜欢跳楼吗?”
“当然不是。”小艾翻个白眼,“我只是想体验一下坠楼的感觉,我画到琉璃坠楼了,却想象不出坠楼的感觉,所以就跳一次试试咯。”
“你住的才五楼,太低了,都来不及感受就到地了,你至少得从十楼跳下才稍微有点时间去深切感受。”橘猫嘲讽道,对小艾跳楼的理由感到不可思议。
“哎!你好聪明啊。”小艾很认真地夸他,站起来就往外走:“我这就爬到十楼去跳。”
“回来回来。”橘猫赶快跑过去抱住她的脚踝,心想这姑娘果真脑子有问题。好说歹说终于把她劝回来。
……
夜风清凉,路上的行人都裹紧了外套,两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并肩在树荫下的人行道上走着。
博君依旧是一身黑色劲装,徐观换上一身浅色休闲装,原本杂乱的长发也剪去,换成了跟现代男人一样的短发。
二人很快来到小艾的家里叩响了房门。
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正在书桌前整理画稿的小艾叫喊道:“大胖橘,帮我去开下门好不好。”
“我在忙呢。”橘猫嘴里又嚼起炸鸡块,口齿不清。
“开完门再忙嘛。”小艾皱着眉头,自己好像弄丢了一张画稿。
“好吧好吧。”橘猫咽下鸡肉,站起来伸了伸后腿,跳下窗户,进了客厅,走到门前人立起来,两只前爪抱住门上转把一扭,门被打开,博君和徐观走了进来。
二人穿过客厅,来到这屋,看见在书桌前乱翻的小艾,徐观走过去,抱拳弯腰,诚恳道:“昨夜多谢姑娘出手相助,救命之恩必铭记于心。姑娘如有吩咐,徐观万死不辞。”
“不客气不客气。”小艾随口应付,继续埋头找自己的画稿。“哎,我明明记得放在这里了”
徐观又朝橘猫行了个礼,“谢谢先生援手之恩。”
“客气了。”橘猫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问道:“恢复好了?”
“多谢先生挂念。现在勉强可以走些路,只是真气损耗得厉害,一时间还恢复不了。”徐观回道。
“不着急,慢慢会恢复过来的。”
徐观应是,橘猫又回到窗台,继续吃它的鸡肉块。
博君带着徐观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博君随手拿起旁边的一本漫画书看起来,徐观挺直了后背,规矩的坐在那里。
小艾找了半天,挠着后脑勺在屋里来回转圈,猛地看到橘猫面前装炸鸡块的小盒子。
“你这纸盒,什么纸叠的?”小艾指着它问。
“我也不知道,花花绿绿的。”橘猫爪子扒拉着脸前的纸盒。
“谁让你用它吃东西的?!”小艾叫了起来,抄起笔筒朝橘猫扔过去。
“这是你自己叠的呀!”橘猫肥胖的身躯灵活跳下,躲开飞来的笔筒,小艾忙跑过来,抢救般地拆开被油浸透的画稿,蹲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我的稿子呀,我的稿子呀。”
橘猫抖抖身子,跳上沙发的扶手卧下,松软的皮毛像液体一样流下来,盖住了整个扶手。它望着徐观博君二人,说“咱们还没好好认识一下。”接着三个各自又介绍一遍。
“徐先生。”橘猫问出了自己心中存了一夜的疑问:“大明万历年间,那一任守夜人失踪了,你可曾听说过?”
徐观听完这话,忽的沉默了,一旁的博君也放下漫画书认真听着,小艾则可怜兮兮地捧着被油弄花的画稿回书桌上重新画去了。
“予便是那位失踪的守夜人。”徐观惭愧道。
“果然,怪不得你这么强。”橘猫又说:“听说以前的守夜人有一块玉佩代代相传。”
“的确如此。”徐观表示赞同。“但予此刻身上并没有携带。”
“为什么?”
“予当初身受重伤,将不久于人世,便把玉佩托付给乘风真人,让他另寻一名守夜人。”徐观顿了下,补充道:“乘风真人是那时玉清一脉的一位得道高人。”
“我听说过他,他好像在当年的正邪大战中陨落了。”橘猫说道。
“什么?”徐观猛然抬高声音,紧张道:“何年何月陨落的?”
“记不清了,大概是大战最开始的那几年。据说是碰上了几个巫妖高手,以寡敌众,力战而死。”橘猫回忆着那位的话。
“那玉佩可有消息?”徐观又问。
“没有消息,从来没人知道乘风真人从你手里接过玉佩。”
徐观心里想着,恐怕在自己将玉佩交给乘风真人之后,乘风真人又遇到了重伤自己的那几名巫妖,那么在遭遇不测之前,他是否将玉佩交给另外的人便不得而知了。
徐观叹了口气,“予连累的乘风真人。”
“别这么说。”橘猫宽慰道:“当年的那场大战惊天动地,其波及范围之广,持续时间之长,史上罕见,即使躲过一次,还有下一次,乱世之中,谁能独善其身?”
徐观再发一叹。
万历四十三年五月初四,一名疯汉闯入太子宫,乱棍打伤太子朱常洛,一时间群臣激愤,区区疯汉如何能深入防卫森严的宫苑,行刺太子?于是纷纷上书要求一查到底,但皇帝却不知为何不愿将事态闹大,只是将那名疯汉处死,便不再深究,名震天下的梃击案就这样糊里糊涂的了结了。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记录,实际上正是夜幕下的某些势力一手促成了这件大案,大案发生之后,纵然皇帝已经不敢再追查,但是依旧在夜幕世界里翻起了滔天大浪——那场大战的由头正是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