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伴随着一声轻响,别墅的门把手微微转动,接着整个门被推开,脸色苍白,神色憔悴的白如雪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小雪!二叔。。。”
仍在喊话的白振岳看到白如雪出来,却仍是习惯性地喊话,在喊出一半后,才堪堪停了下来,面色震惊,他想露出一个和善的笑脸,但苦于白如雪出现的太快,来不及收回自己脸上原有的表情,以至于现在在众人的目光中,白振岳瞪着眼,张着嘴,神情怪异,以一个极其滑稽的表情看着站在别墅门口的白如雪。
“。。。”
呆滞三秒之后,白振岳终于是回过了神,将自己的表情归于平常,强挤出一张笑脸,冲白如雪打了个招呼:“小雪,你可算是出来了。”话音落下,抬脚直接就要向白如雪走去。
静静地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白振岳,白如雪面无表情,丝毫没有回避,轻声说道:“二叔,你想进来和我说话可以,但是,只能你一个人进来。”
“啊?”
没想到白如雪还会向自己提条件,白振岳一下子乱了阵脚,他停下脚步,转过头,眼神慌乱地扫向身后众人,沉吟道:“这。。。”
见白振岳向身后看去,白如雪不待那距离自己不远处的一行人开口,直接抢先说道:“我的房内现在只有黎薇和我两个女人,二叔如果带这么多人进去了,也不雅观,传出去也是让人笑话,二叔如果不同意自己进来的话,那就回去吧,外面这么热,我看你们也呆在这这么久了,被晒中暑就不值当了。”
“。。。”
见白振岳仍是低头犹豫不决,白如雪直接后退一步,伸手握住门把手,冷声说道:“看来二叔是不想进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哎哎哎,别介,别介。”
眼瞅着白如雪要把门关上,白振岳慌忙向前走去,伸出右脚挡住门,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白如雪没注意,她握着门把手的右手动作丝毫没有停止,仍是用力一关门。
“咔嚓。”
一声清脆的响声,白振岳那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瞬间成了猪肝色,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惨叫声,而站在门后的白如雪也是微微挑眉,但她神情未变,轻声说道:“抱歉,二叔,我没看到,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你没事吧。”
虽是道歉,但是她面色平静,眼中无波,语气也是毫无歉意。
“呃,呃,呃。。。”
发出几声痛苦的闷哼,白振岳的额头上也不知是因为天气太热还是因为脚上疼痛,已是汗水密布,不过他那扭曲的五官还是强行挤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颤声说道:“没事,没事,小雪,是二叔我太不小心了。”
“嗯,二叔没事就好。”
白如雪轻轻点头,接着头也不回地转身,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快进来吧,外面挺热的。”
“好。。。好。。。”
白振岳面色痛苦地点了点头,他此时也不想回头看身后一众人那明明幸灾乐祸却又装模作样的表情,只得闷着头,一瘸一拐地朝别墅内走去。
白振岳进来后,站在大门旁的黎薇很贴心地帮他关上门,客厅内那阴沉压抑的氛围让白振岳暗暗心惊,他不由得心下暗道白如雪这小妮子能在这么可怕的环境中待两天,估计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不过虽然心里发憷,但白振岳脚步也是一直没停,没过多久,他便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沙发旁,还没来得及坐下,白如雪的声音便响了起来,那轻柔的声音在这阴暗的环境下彷如幽魂低语。
“二叔,有什么事说就行了。”
白振岳听到这句话,动作也是猛然一滞,同为白家人,他又怎么会听不出白如雪的言外之意,让自己赶紧说,说完赶紧滚蛋,别在这坐了。
不过虽然明白了白如雪的意思,白振岳双眼微眯,回过神来后,也是毫不在意地笑笑,继续自己的动作,堂而皇之地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看着白振岳坐了下来,白如雪的眉头在黑暗的掩护下微微皱起,但这人好歹是自己父亲的亲弟弟,自己的二叔,白如雪也不好公然撕破脸皮,但她也是一秒钟都不愿看到白振岳,直接开口说道:“二叔,你想告诉我的事,我知道。”
“哦?”
白振岳脸色惊讶地看向白如雪,接着嘴角勾起,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小雪啊,二叔知道你从小就聪明,是年轻一辈里的佼佼者,但人无完人,你还年轻,见识还少,别总是以为所有事都在你的掌握之中。”
“嗯,二叔的教诲我记下了。”
白如雪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但是,二叔接下来要说的事,我的确知道。”
“你这丫头。”
白振岳见说服不了白如雪,气的直想吹胡子瞪眼,不过转念一想,眨了眨眼,看着白如雪问道:“那好吧,小雪,那你给二叔说说,二叔想和你说什么事。”
“。。。”
白振岳的话仍在客厅内回响,但白如雪此刻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行动,也没有说话。
“咳咳。”
就这样,沉默半晌后,最终还是白振岳沉不住气地假装咳嗽两声,目光得意地说道:“没事,小雪,你尽管说,说错了二叔也不会怪你的。”
又是一阵无声的沉默,白振岳终于忍不住了,只见他身子微微前倾,伸着脖子,脸上堆满略显浮夸的哀伤之色,开口说道:“算了,二叔不和你闹了,小雪啊,你也大了,大哥这几年也在有意无意地培养你,家里的事,你也应该知道些大概了,但是这几天你一直把自己闷在屋子里,应该不知道,外面那些人,他们虽然表面上一个个替大哥哀悼,但转过身去,就都变成了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啊,我们白家,这些年,大哥的作用,可以说是无人能比,我们。。。“
“够了!”
白如雪再也忍不住,直接粗暴地打断了白振岳那声情并茂的演讲,眼神冰冷,直视白振岳,一个字一个字地厉声道:“别,再,提,我,爸!”
“你!”
见自己的话被打断,白振岳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当即一拍桌子,伸手指向白如雪,但二人目光一交汇,迎着白如雪那骇人的目光,白振岳心中猛地一惊,气势瞬间如潮水般退去,扭开自己的视线,中气不足地开口说道:“好好好,你不让提大哥就不提,但是,如雪啊,你要知道。。。”
“好了,二叔。”
忍无可忍的白如雪再次打断了白振岳的话,目光坚定地说道:“不用再说了,我同意。”
“砰!”
一声巨响,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两次被白如雪打断话,白振岳也是怒火中烧,只见他“噌”地一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指着白如雪的鼻子,呵斥刚说出口,但在听清了白如雪的话后,白振岳的表情瞬间错愕:“你!。。。你说什么?”
仰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白振岳,白如雪目光平静,毫不躲闪,沉声说道:“我同意。”
“你同意?”
白振岳心中一惊,他再次坐了下来,神情慌张地看着白如雪,一脸不可置信,开口问道:“你这。。。你真的知道我想说什么?”
“我一开始就告诉你了。”
白如雪面色平常,一双美艳的大眼睛此刻仍是古井无波。
“那你真的同意了?”白振岳再问。
“事已至此,我同不同意,还有什么区别吗?”
白如雪看着白振岳,低声说道:“二叔,我只想知道,你现在,是代表白家吗?”
“。。。”
对于白如雪的这个问题,白振岳再次呆住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面对这个冰雪聪明的后辈,他只觉得越来越心惊,她就如同一个妖怪一般,但犹豫许久后,白振岳没得选择,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
其实,在问题问出,白振岳没有回话时,白如雪就已经明白了,她什么都明白了,但在亲眼看到白振岳点头时,白如雪的心瞬间下沉,仿佛一个没有底的深渊一般,房间内这静谧的黑暗如同一头上古凶兽,将白如雪那娇嫩的躯体一点一点地吞噬,她的双眼,也是逐渐无神,失去焦距。
“唉。”
看着失魂落魄的白如雪,白振岳最终还是发出长长地一声叹息,接着说道:“好吧,小雪,既然你同意,我也好交差了,那我就先走了。”
说罢,白振岳站起身来,看了一眼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黎薇,没有再多说什么,径直朝着大门走去。
“咔。”
伴随着一声轻响,别墅大门微微打开,看着门外那耀眼的阳光,白振岳没有急着出去,他站在玄关处,垂下眼帘,喉结上下动了动,最终还是转过头,看向呆坐在沙发上的白如雪,用一种虽然不大,但屋内所有人都能听清的声音,缓缓说道:“小雪啊,你要记住二叔的这句话,永远,都别以为你能了解所有事。”
话音落下,白振岳没有再说什么,回过头来,深吸一口气,一把拉开大门,离开灰暗的别墅,昂首阔步朝着屋外那明亮的世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