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而过,日暮渐垂,上官绾用完晚膳吩咐香草去准备沐浴的热水,等待的时间她先到院子里散了散心,晚风吹来,她心里的忧思也被吹散了不少。
天上星子大而闪烁,月亮发着蒙蒙清辉。
上官绾赏了会儿月,伸了个懒腰,心想今夜早些歇息明日便能早点去看望小九,估摸着香草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她不在院中多留,快步回了房。
翌日,上官绾起了个早,香草替自己梳妆打扮时,她不放心地道:“流苏,你叫个人去看看马车到门口了吗。”
香草一边替她簪花,一边示意她宽心:“小姐,你就安心吧,昨夜奴婢就按您的吩咐知会了车夫,让他今日辰时就在门口候着。”说完,替上官绾捋了捋额角的鬓发,“好了。”
上官绾满意地扶了扶头上的珍珠挽花发簪,起身提着裙子道:“香草办事我放心,走吧走吧。”
主仆三人有说有笑地来到门口,上官绾看到上官荣的马车也在,好奇地问了句马夫她爹要去哪儿,马夫摇摇头,只见上官荣随后从府里走了出来。
上官荣看到上官绾的马车,猜到她要去哪儿后,脸上的神色有一瞬微沉,但很快就收敛了起来,转而露出一副慈父模样,走到上官绾身边,笑呵呵地道:“女儿啊,来得正好,爹有一件事正好需要你帮忙。”
上官绾有些不情愿:“爹,什么事儿啊?若不是什么大事,改日吧!女儿今日还有事要办。”
上官荣心中不悦,他的乖女儿居然为了一个小书童拒绝他,但面上仍带着笑询问:“何事重要得连爹都顾不上了?”
上官绾上前摇了摇她爹的臂膀:“爹,女儿不是这个意思。”
“你是想去药庐看小九吧。爹先陪你去看他,你再陪爹去挑选东西,你意下如何?”上官荣用商量点口吻道。
上官绾微微意外,但一想这已经是她爹能做的最大让步了,若是她因此拒绝,只怕小九日后会被她爹视为眼中钉,索性先答应了,先去看看小九的病况再说。
“当然好啊。那我们走吧。”上官绾道。
上官荣点头,示意上官绾叫来的车夫先回去,他掀开车帘扶着上官绾上了自己的马车。
到了药庐后,二人下了马车。正逢柳青阳在院子外面晒草药,她听到马车的声音,缓缓转过身,见上官绾还带着个男人,隔着不远的距离看到男人的脸,不悦地皱了皱眉。
父女二人一同来到柳青阳面前,上官绾正要介绍,柳青阳显然对他是谁没什么兴趣,摆了摆手淡淡地道:“进去吧。”
上官绾点头,先一步朝屋子里走去,上官荣正要抬脚跟上,柳青阳抬手拦住,眸光冷淡,似又透着某种恨意:“病人不宜被多人打扰,宁候就在外面候着吧。”
上官荣未多说什么,只是目光沉沉地看了柳青阳一眼,谁知柳青阳看也不看他,说完话就埋着头继续打理自己的草药了。
上官绾进屋后,见谢姜竟也在,他依旧是一袭白衣出尘,手中还拿着本医书有模有样地看着,她不禁笑着道:“谢公子真是勤奋好学啊。”
“上官小姐过誉,不过是随手一翻。”谢姜也笑着回,随手将医书放回了红木书架上。
二人先后。进了里间,上官绾见慕宸钰仍无好转清醒的迹象,心中不由担心。
谢姜注意到她眉头紧蹙,没想到她对下人也如此关心,心中暗暗欣赏,一时忍不住开口:“上官小姐真是良善之人。”
上官绾闻言先是不解,明白了他的意思后,出声解释:“也并非如此,只是小九对我而言意义不同。”
谢姜一怔,不明白一个小书童于她会有什么不同的意义,转念想到说书的常说的一个情节,千金小姐和小书童的爱恨情仇,他抬手掩嘴轻咳了一声。
上官绾闻声意识到他误会了什么,连忙红着脸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小九在我心中和弟弟无二。”
“原来是这样,是在下冒昧了。”谢姜拱手赔礼道。
上官绾心里忍不住想:这谢公子如此清风明月,又如檐上白雪,谈吐不俗,生得又俊逸至极,难怪受无数京中小姑娘的追捧。
正想着,柳青阳突然走了进来。
上官绾脑中的想法一时散尽,如看救命稻草似的看着柳青阳:“柳神医,他怎么样了?”
柳青阳不语,上前替慕宸钰重新号了号脉,抬手将他的袖子放下来遮住手腕,道:“约莫再有两个时辰,便能醒了。”
上官绾欣喜,拍了拍胸脯,再三向柳青阳道谢。
柳青阳侧身,不大领情:“要谢就谢谢公子吧。”若不是他出言求情,她决计不会救任何和侯府有关系的人。
“都该谢,都该谢的。”上官绾道,忍不住心想:这个柳神医,虽然看着面冷,说话也有些刻薄,却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她转身又朝谢姜拱手,“多谢谢公子帮忙,这份情我记下了,他日若有机会,定当报答。”
“能结交上官小姐这样的朋友,谢姜三生有幸。”谢姜拱手回,清明的眸中清晰地倒映着上官绾秀丽的脸庞。
“亦是我的荣幸。”上官绾说完,再次向柳青阳道谢后,出了药庐。
柳青阳看着上官绾离开的背影,蓦然发出疑问:“这个上官绾和她爹倒是大不相同。”
谢姜微弯嘴角:“连你也有这样的错觉。”没过多久,他也随之拱手向柳青阳告辞。
“不多留会儿了?”柳青阳挑眉。
谢姜解释:“家父特意叮嘱今日有客人到访,我改日再来吧。”说完,他大步出了药庐。见到上官绾身后的婢女,微点了点头,躬身钻进了马车。
流苏出于礼貌回以一笑,心里对这个谢姜留下了一个好印象,不愧是京中人人夸赞的丞相公子,对她这样微不足道的下人也能做到亲和有礼。
她抬脚进了药庐。向柳青阳拱手:“小姐命我在此等候,待人醒来我就将人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