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嵘似乎并没有看到褚锦绣脸色有异,还特意多解释了几句白鼠是怎么作为审理投毒案件的辅助工具的。“……可疑的食物,就喂给这些白鼠。白鼠吃过若无异样,则食物无问题。”而如果白鼠有异样,则可以根据白鼠的症状,判断出投的是什么毒,应该怎样救护和医治。
送到大理寺的,自然不会有什么救护和医治的需要。可向嵘却解释的非常详细。
至于为什么要送阮玉珠这样的礼物,他却一句解释的话也没说。
阮玉珠却明白了。她再次向向嵘道谢,收下了礼物。她还亲手接过小白鼠的笼子,好生端详了一番。几只小白鼠被照料的很好,毛色光亮,干干净净,还真能当宠物养。不过大概是没什么人有这种爱好。
阮玉珠看过了,才将笼子交给身后服侍的丫头,嘱咐要好生照料。
“这白鼠是杂食,什么都能吃。不用另外给它们准备食物,你吃什么,就给它们吃什么。”向嵘竟然也跟着嘱咐了一句。
这句话,是嘱咐给阮玉珠听的,似乎生怕在座的人不明白他的意思似的。
褚锦绣的脸色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了,从阮玉珠的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到她额头细密的汗珠。不过,她一句话都没敢说。
阮玉宝这个时候自然也明白了向嵘的意思,他心里非常感激向嵘,也没有掩饰,特意站起身来又给向嵘行礼。
阮老太太还是在状态之外。阮梦枚若有所思,脸色有一瞬间也有些难看,但却很快就平复了。对于向嵘这别出心裁的礼物,他什么话都没说,而是很快就岔开话题,先是问到襄国公。襄国公是向嵘嫡亲的大伯。
向嵘对这个话题就淡淡的。阮梦枚也曾经听到过一些传闻,就很有眼色地没有多问,转而又问向嵘的父亲。向嵘的父亲是当朝封疆大吏,如今做着两广总督,膝下只有向嵘这一个儿子。据说父子之间的感情非常好。
对于父亲的话题,向嵘略回应了两句,看样子也不热衷。阮梦枚暗暗点头,传闻果然不错,大理寺这位年轻的玉面阎罗果真是冷面冷心,不好相处。眼看着时辰不早,他就提出留向嵘用膳。
向嵘并没有执意拒绝,一面似乎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阮玉宝。阮玉宝立刻会意,就说有功课要请教向嵘。
向嵘和阮玉宝如今的交情,在阮梦枚看来就是若师若友。他自己想结交向嵘,却总感觉有些勉强。儿子与向嵘交好,这是他意料之外,却也非常欢迎。这对他、对侍郎府,都有不少的好处。所以,他就很痛快地答应了,心里还想着,向嵘虽然少年老成,但毕竟与阮玉宝的年纪相仿。
看着阮玉宝带着向嵘往外走,褚锦绣就显得有些僵硬,不像平时那么能言善道。阮梦枚就看了她一眼,让她吩咐厨房准备上等的席面。
褚锦绣忙答应了。阮梦枚点点头,就往前面书房去了。
“太太,是不是不大舒服啊?”阮老太太竟发觉了褚锦绣的异样,很关切地问道。
褚锦绣的脸上就挤出一丝笑容来,目光飞快地扫过阮玉珠,然后才对阮老太太陪笑说话:“……是有些精力不济,孩子们都大了,今年准备过节,事情多了些。”
阮老太太不是爱管事的性子,同时也没有管事的才干,就点了点头,嘱咐了两句,让褚锦绣多注意保养身子。
“多谢老太太。”褚锦绣答应着起身,一面又看向阮玉珠,意思是要跟阮玉珠一同离开。
“太太事忙,我多陪老太太一会。”阮玉珠就说,其实就是不想跟褚锦绣一起走。
褚锦绣也没有勉强:“大姑娘孝顺。这些天实在是事多忙碌,或许就有疏漏,让人怠慢了大姑娘。大姑娘千万别往心里去。受了什么委屈,也尽管跟我说,我必定不会让大姑娘吃亏。咱们一家子骨肉,不能让下贱的奴才们离间了,也不好让亲戚朋友们看笑话。”
这句话颇有些深意。
阮玉珠就笑了笑:“太太是最周到的人,我能有什么委屈呢。”
褚锦绣见她说话滴水不漏,当下也没有办法,只能先行离开,心中又气又恼,但更多的是惴惴不安。
“太太也上了年纪了,不比以前,很多她都照顾不到。”等褚锦绣离开,阮老太太就跟阮玉珠说话,“玉珠啊,你别跟她计较。”
阮玉珠就看了阮老太太一眼,不置可否。
“玉珠,我高兴啊。”然后,阮老太太又告诉阮玉珠,“玉宝有出息了。玉珠,我知道这里头有你的功劳。小时候玉宝就听你的话。你待玉宝也好。玉珠啊,玉宝好了,你以后就有倚仗了。”
阮老太太拉住阮玉珠的手,“玉珠,以前的事情,你就不要计较了。祖母看的出来,你是有后福的。以后你是安定侯府的世子夫人,再有玉宝相帮着,玉翡和玉翠她们都比不上你。”
“老太太放心,我会尽力照顾阿宝的。”阮玉珠这么说着,不动声色地将手收了回来,然后起身从长青院出来。
阮老太太糊涂,但又不是完全的糊涂。她有她的立场。这一点阮玉珠早就知道了,而且不再做妄想。
但是,又怎么能完全不想呢。
走回到芳菲院门口,阮玉珠就看到了阮玉宝身边的小厮来喜正跟向嵘那个才留头的小厮在一处玩。两个小厮见她来了,都忙上前行礼。
阮玉珠就让丫头拿出荷包来打赏。白团团的小厮得了双份的赏赐,笑着又给阮玉珠行礼。阮玉珠就问他叫什么名字,他回答叫做初五。阮玉珠见他说话机灵讨喜,又让小丫头拿了点心来给他吃,然后才进了院子。
留下看门的李嬷嬷来禀报,说是阮玉宝和向嵘都在书房。
“……运来了许多的书,本来还要去问姑娘怎么安排。大爷和向大人来了,正带着人在书房里给姑娘摆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