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十七的表情挺开心,他拿着刀叉在盘子里滑动着,说:“手术挺成功的,不过现在还在监护室里,医生说想要出院,最起码等到明年三月份。我请了护工在照顾着,只要不出现排异反应,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嗯。”孔仙点头,看起来也是由衷的跟着高兴,然后又接着问他,“那你现在什么打算?回组织?”
“组织是回不去了,玲珑他们早已经知道了我的事情,估计会通报到上面去。”
十七说完,孔仙顿了顿,似乎在心里权衡利弊之后,才告诉他,玲珑和胡他们全都死了。
我看到十七的笑容瞬间在脸上凝固,然后逐渐神情变得低落伤感,一直过了两三分钟才回过神来,勉强扯出一个笑脸说道:“唉,在组织里办事,也是迟早的事情,我早就习惯了。”
看眼前的气氛一下子又沉入了谷底,我赶紧端起手里的酒杯给十七敬了杯酒,笑着说:“别想了,扯那些干嘛?日子还得往前过不是?赶紧的,这些酒点都点了,喝完再说。”
“对,来木游,虽然这是西餐厅,但我一看你也不是个品酒的料,咱们就直接按中餐礼仪的规矩来。我首先得敬你一杯,感谢的话也就不多说了……”
一来二去的,我和十七都喝了不少,看到他我真是打心底的高兴。谈不上为什么,就是感觉这段时间结交的这些朋友,终于看到一个还好好生生活蹦乱跳,陪我喝酒的。再加上他女儿的手术也挺顺利,那真是喜从心来。
孔仙一直都喝着壶里的菊花茶,滴酒不沾。我和十七两人都笑他过着养老的生活,就剩再给他往壶里扔两粒枸杞了。然而他依旧不为所动,随我们怎么说都好,反正就是不愿沾酒。
我红酒确实不行,最后怎么回去的都不记得了,第二天醒来之后,就看到十七和孔仙在收拾东西,似乎要去哪里。
问过之后才知道,孔仙要回组织里去复命。我偶然间听到他和十七的谈话,他似乎交给了十七一个任务,让十七形影不离的跟着我。
具体的我也没多问,孔仙走的十分匆忙,我和十七只得赶紧将他送上了车。
不过,打孔仙上了车,我们回出租屋的路上,十七神情一直都处在忧虑状态,看着有些不像平常的他。一直到回出租屋里,关上门的那一刻,十七才靠在门上叹了口气,恢复一脸痞气的样子,笑道:“金爷还真是,自家的美娇娘居然这么放心交到我手里,怎么想的?”
我呵呵两声,“美娇娘是什么?在他心目中,我就是个大灰狼。”
“话不能这么说。”十七一摆手,走到桌子旁边给自己倒了杯水,“我们金爷就是闷骚,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他心里你占什么位置,难道你没谱吗?”
“我他妈还真就没谱。”
十七挑眉看着我,静静的沉默了半天,突然说道:“其实金爷……”
“嗯?”
“金爷最大的心愿就是娶你。”十七说着走到我旁边来,给我递了杯水。
我哈哈一乐,“不愧是有了娃的人,当初孩子他妈是被你几句好听的搞到手的吧?”
“木游。”十七微怒,满脸的一本正经,“比起扯淡,你和金爷简直旗鼓相当,一天天的没个正形,咱能不能成熟点?”
“哟,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我摇摇头,走到沙发上坐下,直接就将电视打开寻找着喜欢看的。
真没想到这十七训起人来倒是一溜一溜的,自己能成熟到哪儿去?
他一把抢过我手中的遥控扔到一边,还是一脸严肃的表情,说:“木游,不是我要在你们中间挑事儿,是我看你们俩这别扭劲儿就牙疼。”
“得得得。”我干脆摆出正经的样子,说道,“那你倒是说说看,谁告诉你金爷最大的心愿就是娶我?要纯凭瞎猜,那你就是想多了。我木游可不止一次说过要以身相许,他要真和你说的一样,早就答应了。”
十七坐到我旁边,一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样子。拿指关节敲击着前面的茶几说道:“这你就不懂,金爷全都是为了你,你知道不?”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他妈这本事很适合去当编剧,脑子里故事情节一溜一溜的,也是着实令我佩服。”我跷起二郎腿,靠在沙发上,满脸好笑的看着他。
仿佛我越是淡然,十七越急,恨不得整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来,说:“反正我跟你话说到这儿,信不信由你,到以后要是辜负了金爷,你别后悔就是。”他说完就准备起身进房。
我赶紧说了个,等等。然后拍了拍旁边的沙发,示意他坐回来。
他脸色有些茫然,一边往回坐一边调侃道:“怎么啦?你这表情怎么一副要算计我的样子?”
“你有什么好让我算计的?就俩腰子还比较值钱,爆腰花还能炒一碗。”我说完调整了一下神色,转而问道:“十七,我记得你还欠我个人情吧?给你一个还的机会,怎么样?”
他听我说完,装模作样的往旁边缩了缩,“还你个人情是没问题,万死不辞,但你要是对我图谋不轨,我是不会答应的。”
我眯着眼睛看着他,让他给我正经点,然后开口说道:“我要你帮我办件事,你不是对金爷很了解吗?看样子他也很信得过你,所以这件事对于你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我要知道有关于他的所有一切,包括他一直在瞒着我的东西,你答不答应?”
“这……”看样子他有些为难。
我拿手指尖点了点面前的茶几,带着商量的语气,却又不容反驳的说道:“你要真为难,也可以不答应,毕竟我也不是剥削劳动人民的地主。不过……你可想清楚了,我也就求你这一件事,你要是不答应我,估计你这个人情这辈子也就还不上了。”
“这件事倒也不困难,不过我已经背叛过一次金爷,再来一次,他估计得恨我恨到骨子里去。”十七满脸的苦笑,他本不是个不忠不义的人,此刻确实是难以做出决定。沉默了将近五分钟之后,他再次起身往房间的方向走,然后头也不回的对我说,“你让我考虑一个晚上,明天早上我给你一个答复。”
我点点头,也就不在追逼。从柜子里翻出瓜果来,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吃着零食,乐得逍遥。
下午也是和十七随便吃了点外卖,等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他才总算是拿定了决心,站在我面前顶着一对失眠熬夜熬出来的黑眼圈,点了点头说:“这事我答应你,不过并不只是为了还你人情,也是为了帮一把金爷。毕竟他所付出的,我也不希望你完全看不见。”
十七说的不错,他和我是一样的想法。我也不希望他把所有的付出全都藏起来,这样哪天他如果真有个三长两短,那对我来说,将会是莫大的心理折磨。然而孔仙……却不懂。
寒冬腊月大雪纷飞的时候,我离开了温暖的出租屋,带着十七回到郑州,今年的法定节假日比较晚,公司还没放假。
我首先给白择臣播了一通电话过去,结果是没人接听。于是不得不跑一趟,去他家里找人。
虽然任务失败了,所有的利益也终将不会属于我,但毕竟接了这个活儿,工作还是要汇报的,到时候顺带提一提离职的事情,然后就收收东西回宜昌出租屋那里去。打算跟着之前在商场里碰到的老大爷学习模型,搞一门手艺到身上以后也好吃饭。
可是当我到达白择臣家的时候,却发现他家大门紧锁着,一个人都没有。我又向邻居打听了一下。据说好像是不久前,因为什么原因进了医院一直都没回来。
我正打算第二天早上去医院找找看,却突然间接到孔仙打来的一通电话。
他像是知道我在找白择臣,电话一接通就直接说道,白择臣两天前在医院里突然不治身亡了,死于急性心肌梗塞。
我听完整个人就懵了,虽然我去古城之前白择臣就有提过,说他家族有一个奇怪的遗传病史,没有一个直系血统能够活过40岁。但我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白择臣属于年少有为的,今年恐怕也才30出头罢了,怎么好好生生的一大活人说没就没了?
我又仔细跟孔仙打听了一下情况。
貌似这白择臣一个月以前就住进了医院里,而且后半个月几乎就天天呆在重危病房,他弟弟就守在旁边照顾着。医院给出的报告上面也只是急性心脏病,并没有其他的问题。
孔仙一直到挂电话之前才突然说了一句:“其实我怀疑过白择臣,我怀疑最后偷走复活术的其实不是莫染尘,而是一直想处心积虑得到复活术的白择臣……”
“现在你的猜测断了。”我说,“白择臣一死,也就证明了他的清白,那现在唯一的嫌疑人岂不完全就变成了莫染尘?”
“对!”孔仙的语气突然变得十分冰冷,他一字一顿地提醒道:“所以你这段时间一定要格外小心,千万别离开十七的视线,我这边的线人说,在郑州那边看到了莫染尘的身影,就在你们公司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