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均被这惊人的动静吸引过去,回头望去,只见吴赖昂然而立,上身的衣衫被刚才那一记掌劲扯得稀烂,露出钢铁般的身躯,上面却找不到任何重伤后的伤痕,若非嘴角的血迹,让人要几乎以为他在吃了那么强横的一掌后仍毫发无损。
他面无表情,目光平静,看起来无喜无怒,但熟知他的人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片刻宁静罢了。
见吴赖并未受到多大的伤害,凤瑶等人自然是狂喜无比,却又觉不可思议。刚才那一记隔空掌连马匹都被震得四分五裂,他又毫无防备,他们均以为他无可幸免,却没想到他的肉体竟强悍如斯。
“怎么可能,这小子居然没死!”姜胥心中更是掀起骇浪惊涛,他对自己那一掌的力量有着绝对的信心,莫说是血肉之躯,便是山岳也可被轰塌,更何况还是偷袭。他本以为吴赖必死无疑,故而偷袭得手后连查看其生死也没有,却不想吴赖又站了起来。
那种感觉就好似突然诈尸一般,心灵所受的冲击与震撼可想而知。
但他毕竟不是泛泛之辈,脸上骇异之色一闪而过,收敛气场,目光冷厉盯着吴赖,冷然道,“我倒是小看你这小子了,居然还能活下来,了不起。”
他看似称赞,目中却是杀机更盛,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实力,即便是身为蜀州城大族的姜家内不多见,假日时日那还了得,自然要早日铲除。他对吴赖杀机盛极,反而不怎么在乎其余人。
吴赖自然感受到了姜胥身上那强烈的杀气,心中暗凛。这家伙还真是个狠角色,一直躲在暗处,眼睁睁看着自己杀他姜家的人却能按兵不动,一直等到自己最松懈之时才突然发难,要不是自己在他出手的刹那觉察到了杀气并且及时运转真精抵挡那股掌力,现在绝不可能站在这里。
想到这儿,他又心头暗恨,“老子到底是有多倒霉,怎么老是被人偷袭!奶奶的熊,今天不弄死这王八蛋实难解心头之恨!”
他此刻是怒火中烧,面色却是越发的冰寒,没有理会对方的冷嘲热讽,冲着凤瑶等人道,“你们先走,这儿交给我了。”
李响赶忙道,“吴少爷,此人可是化气五重的高手,还你带他们走,我来断后!”他深知姜胥的厉害,吴赖又受了伤,只怕不是对手,这才主动请缨。
其余人自然也不愿就此离去。
“高手,老子杀的就是高手!”吴赖双目一冷,然而时间紧迫,多拖一刻慕秋蝉等人便多一分危险,哪里有功夫和他们解释,厉喝道,“我让你们走,听不懂么!”
众人浑身一震,耳畔犹如雷鸣,心神巨震,看着他不容置喙的目光,竟不敢再多言,调转马头疾驰离去。
不过片刻,七骑便化作七个小黑点消失在山野之中。
天空愈发的阴沉,寒风更加的肆虐,一场暴风雪即将而至。
自始至终,姜胥都没有阻拦凤瑶等人离去,目光一直紧锁着吴赖,片刻也不曾挪开。非是他不想留下他们,而是吴赖能挨自己一掌而不受太大伤害,实力远超他的预料,心中不敢有半分轻视,故而只能放他们走,全力击杀吴赖。
吴赖自然也是杀气腾腾,冷厉与之对视。
四下一片寂静,那寒风也不敢在二人面前放肆。
二人的目光在虚空中激烈交锋,都想给对方施加心理压力,令对方露出破绽,然后发动狂攻,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击杀对方。
对他们来说时间都不多了,一个还要去追杀其他人,一个还要去救人,皆是一般的紧迫。
然而双方均是无隙可乘,一时僵持了下来。
这时,姜胥突然收敛杀气,阴笑道,“你小子倒是好胆色,竟敢一人留下来,莫非真以为能杀得了我?你虽然不错,不过想要胜我可没那么容易,而且就怕连慕秋蝉也要死在曦少爷手里!”
说到得意之处,他忍不住放声狂笑。他正是要利用吴赖救人心切的心理,令后者自乱阵脚。
吴赖岂会看不清他的意图,冷冷一笑,目光灼灼盯着他道,“你知不知别人送我什么外号?”
姜胥一愣,显然不适应他这跳跃式的思维,下意识问道,“什么?”
吴赖嘴角露出一丝怪异的笑意,不疾不徐吐出四字,“专宰杂碎!”
姜胥脸色一变,尚未来得及发作,吴赖便已一声暴喝,挺棍狂攻过来。他不惊反喜,吴赖此举说明其救人心切,已然失去了冷静,正中他下怀。他冷哼一声,脚下在雪地中轻轻一点,翩若惊鸿般迎了上去。
电光火石间,二人短兵相接,掌来棍往,气劲爆鸣声不绝如缕,不过眨眼的高速间也不知二人交手多少招。
砰!
又是一声大响,一股汹涌的气浪震荡开来,掀起好几丈高的雪浪,交手二人却被震飞出去。
落地之后,姜胥脸色微变,自是吴赖实力之强远出乎他的预料。对方炼精九重的修为已然不弱,再加之一身强悍的蛮力,力量竟不在化气境之下。开始他还以为吴赖能杀得了姜武等人是仗着那怪异火焰的威力,现在才知道,单凭这份实力姜武便远非对手。
吴赖也是心中暗凛,敌人不愧是化气五重的高手,绝非姜武可比。不过他心中并无半点惧意,面寒如霜,狂吼一声,再次冲了过去。
见他刚刚落地便又攻了上来,姜胥也不禁为其悍勇而心惊,不过更多的是欣喜,他越是急躁败亡得便越快。
心念如电,姜胥冷哼一声,双掌一分,迎了上去。
一时间二人又斗到了一起,但见棍影重重,掌风呼啸,气劲更是不住向四周狂泻,将地面炸得坑坑洼洼,冰雪狂舞。
方圆五丈之内,几无完土。
姜胥越斗越是心惊,只觉吴赖手中的“黑铁棍”重于千钧,每一棍下来都有摧山倒岳的力量,震得他手臂发麻,气血翻涌。而这小子却跟个没事人一般,攻势狂猛如故,好似一头永不止疲倦的蛮牛。
“娘的,这小子到底是如何修炼的,肉身竟如此强悍!”姜胥心头暗骂,同时又想,“我不信你当真不知道累,看你能横多久!”
他也不求马上能杀了吴赖,掌法变得连绵稳重,与吴赖缠斗起来。
百十招过后,果不出他所料,吴赖如虹气势衰竭,再不复适才刚猛无俦的劲头。
“哈哈,小子,气力衰竭了吧,受死吧!”他等的就是这一刻,狂笑一声,倏地向后飘退寻丈,同时一团真气在双掌间高度集中,形成一团发出熠熠光辉的气团。
气团形成的刹那,姜胥刚刚落地,双掌就势猛地一推,真气犹如长江巨浪般狂涌而出,卷起地上风雪,形成一股水桶粗壮的雪浪,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吴赖轰击而去。
眼见狂猛的真气掌劲汹涌而来,吴赖目光一沉,脸上却毫无慌乱之色,双手持棍,黑兵迸发出烈烈金光,猛劈向雪浪。
“竟敢硬拼,真是自不量力!”姜胥见状冷笑不止,适才这一击他可是使出了全力,远非之前可比,而吴赖已然是强弩之末,怎么可能抵挡得住。这一击,吴赖不死也是重伤,自己胜券在握。
轰!
就在这时,如匹练般的金芒与洁白的雪浪轰击在一起,霎时间犹滔滔巨浪拍击在了巍巍山崖之上,激起惊天动地的巨响。
与此同时,令姜胥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强横的气劲竟被吴赖一棍击破,两股巨力交击产生的爆炸激起十分骇人的冲击波,地面被炸出一道足有四五丈大的深坑。强劲的气浪即便是他相距足有丈多远亦觉吃受不消,赶忙向后退却。
反观吴赖,更未如他相信一般被震飞,而是噔噔噔向后连退十余步这便停了下来,那壮硕的身躯犹如泰山般屹立不倒。
“怎么可能!”姜胥大骇色变,万没料到吴赖非但破了自己全力一击,而且并未受到重创,难道他刚才力竭之象都是装出来的?
他又惊又骇,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此刻吴赖体内亦是气血翻涌沸腾,喉头一甜,一口热血要喷出来,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可见刚才那一记硬拼让他又受了些伤。毕竟对方可是化气五重的高手,二者修为相差极大。
不过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对方将必死无疑,连逃走的机会也没有。
他凝视对方,目中寒芒大盛。
姜胥心下更惊,就见吴赖已然疾冲而来,眨眼间便到了丈许之外,同时暴喝一声,“太阳真火!”
一股太阳般金光灿烂的火焰从黑兵上喷涌而出,射向姜胥,方圆数丈内的积雪立时便被恐怖的高温所融化,化作腾腾水蒸气,场面甚是壮观。
姜胥脸色大变,也知太阳真火的厉害,旋即又狂笑道,“小子,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真正的实力,护体罡气!”
只见他双掌一分,一道薄如蝉翼却坚不可摧的罡气罩被撑了起来,犹如一面巨盾将之护住。
“护体罡气,化气六重?”吴赖也是微微一愣,没想到他也隐藏了实力,护体罡气只有化气六重以上修为才可施展,乃是将真气高度凝聚而成的罡气罩,防御力极强,远非护体真气可比。
不过这一丝讶色也仅是一闪而过,旋即嘴角又露出一丝戏谑的笑意。
姜胥却是得意万分,他之所以一直隐藏实力,等的就是这怪火,任这怪火再强却也不可能破得了他的护体罡气。
然后他却不知道,便是这太阳真火,差点令一名即将突破至化神境的妖族命丧黄泉。
砰!
就在这间不容息之时,太阳真火抨击在了罡气罩上,激起一阵波动,却并未有想象中那般的威力。
姜胥心下更是得意,冷笑道,“小子,你这太阳真火也不过如此,今天你死定了!”
“是么?”吴赖嘴角戏谑的笑意更盛,淡然道,“那就再给你加把火好了!”
话音未落,嗡的一声,太阳真火陡然暴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