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扶行礼道谢,“谢陛下赏赐。”看似喜悦感激,但是明眼人怎么看都有几分疏离。
朱允项从心而发的关怀,直接被苏扶在心里摒弃了,甚至是刚刚那一瞬间的顺眼也消失无踪。
朱允项却并不以为意,而是讨好地问她:“你可有喜欢的地方?”
喜欢的地方嘛……的确有,可是那里充满了她和他的回忆。
苏扶低头道:“臣妾进宫的时日尚短,并不知道。”
朱允项道:“那我为你选一处,可好?”
他话音一落,苏扶就觉得不好,感觉他会点出那个地方来。
果然,就听他说:“你觉得皓月轩如何?”
皓月轩,是他们定情的地方,是他们初次相恋的地方,那时候……
苏扶打住了回忆,笑道:“会不会太尊贵,不符合我的身份?”是啊,她一个小小的选侍,不求太好的地方,只要能独居就好。
朱允项并没有定下来,而是道:“这样吧,我们出去逛逛,看看你喜欢什么地方。”他并没有专治,更没有强硬定下,而是听了她的意见。
这一点,再次让她诧异!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朱允项转身吩咐福全,“你看看哪些院子还空着,适合苏选侍住的。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福全忙应下,在前面引路的同时,派小太监将负责这些的公公喊来。
朱允项不说话,陪在她的身边闲庭若步地慢慢走着,苏扶跟在他的身边也很安静,后面呼啦跟着一群人都缀的远远的生怕打扰了主子的兴致。
最终,苏扶选中了距离皓月轩几十米的一件小院子,这件院子有些偏僻,院门前有几棵大树遮挡门庭,令这院子十分不起眼。
此院名为竹筠榭,里面的空间比皓月轩略小,格局差别不大,地上有些野草野花,不但不显得乱,反而增添了几分野区。
苏扶还挺喜欢的。
“确定要这里吗?”朱允项皱眉,“不再看看皓月轩了?”
“原来陛下藏了小心思,是想逛逛后让我选皓月轩的!不过,陛下既然让我选了,我有了圣旨,自然什么也不怕。就这里了!”这话说的俏皮,她的鼻子有点红,显得格外可爱。
朱允项有些无奈,摸了摸她的手,“这么凉,别溜达了,和我回去吧。等这里收拾好了,再搬过来就成。”竟不知不觉带着商量的语气。
福全忙低下头,用一种崇敬中夹杂着惊骇的目光悄悄打量苏扶。
苏扶道:“陛下,我想自己打扫院子。”一面打扫,也好一面查看一番,若是再遇见血迹之类的东西可就不好了,到时候朱允项可没耐心,让她再重新选。
朱允项皱眉,道:“你忙什么,让他们收拾就是。”
福全忙应声,道:“是啊,院子里本来就干净,我们收拾收拾,很快选侍就能住了。”
苏扶没再矫情,道:“请问福公公,今夜能住吗?”
福全感觉到皇上投过来的目光,压力巨大,不由自主地冒出一丝冷汗,他心里清楚,答案只能有一个。
“能。”福全道。
苏扶笑了,“那可真是太好了,辛苦福公公。院子里的野花我觉得甚好,可不要随意清理掉,。”
“不辛苦,不辛苦,老奴会注意的。”福全抬起头,看到苏扶在笑,皇上也跟着有几分笑意,心里却是发苦。
这天色马上就要暗下来,要快速收拾出来,那便要人手充足,可这人手一多了,最后收拾出来,干净是干净了,但是浮尘可不好对付,夜里住进来若是味道不好可怎么办?
朱允项将她的两只手牵起来,为她取暖,道:“今夜,真龙天子为你坐镇,该睡个好觉了,日后也会平平安安,你莫要再怕。”
福全心中叫苦不迭,得,两个祖宗都要住在这儿,赶紧的吧!实在不行,把熏香准备好。
苏扶心中怎么想不说,面上露出感激又崇拜的目光来,“陛下,您可真好!”
朱允项听了,立即笑了,还露出了两颗雪白的牙齿,“你高兴就好。”
苏扶转过身去后,知道没人能看见她的表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当天夜里,苏扶和皇上吃过晚膳,便回到了竹筠榭。她的东西已经搬来了,无墨也跟着过来了,院子里的野草和野花被选择性地留下了一些,比之前更加漂亮。
屋子里的一切家具都是干净的,摆设也十分讲究。
福安走过来,道:“屋子已经收拾好了。皇上,这院子里并没有安排宫女、太监值守,您看要不要为苏选侍安排一些?”
朱允项想了想,比平时批阅一份奏章消耗的时间都长,他说道:“安排进来的人,务必要精挑细选,要一心一意为苏选侍着想的。”
福全下意识抬起头来,他听明白了皇上的意思,派进来的宫女也好,嬷嬷、太监也罢,不能有其他各处的眼线!
这可真是……
“是!”福安连忙应下,心中的震惊再次加剧。皇上给他的惊讶越来越多了,每次以为福泽深厚到头儿了,结果还要向上再攀一下。
就连这些问题,皇上都为苏选侍想到了。
若无意外,苏选侍日后必定无可限量啊!不,何必说日后,如今便是了。
谁知,朱允项突然又说了一句,“罢了,这些人,还是我来安排吧。”
福全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来,颇有些哭笑不得,道:“是!”
朱允项瞧了瞧旁边屋子里正高兴的苏扶,在福全耳边压低声音道:“苏选侍说夜里睡不好,听见夜半敲窗声,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去查一查。”
福全一听,面容微肃,跟着压低声音道:“老奴遵旨,只是此事……毕竟蹊跷,是明察还是暗访?”他和皇上一样,不相信鬼神那一套,所以必定是人为,而这人为里的“人”是要害苏选侍的人,不找出来,皇上都要睡不好觉了。
朱允项略一沉吟,道:“和苏选侍同一批进来的淑女们,明暗皆可。至于其他各处……暗访吧。”
福全忙应下,眉头蹙起来。那些淑女们还好说,其他各处……是不是也包括贵妃娘娘那里?他看了看不远处正高兴的苏选侍,微微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