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瑛知道，她这样说空话，对方未必会答应。双雀是刘琴音的左膀右臂，苏扶大概早就恨上了。她和双雀单独见面……
“好，我答应了。姐姐可要记得，你答应妹妹，会有回报的。”苏扶突然出声，比刘瑛想象的干脆利落。
刘瑛忙站起来，“那真是多谢了。”她既然答应苏扶，给苏扶一个回报，她自然会做到。
“那刘姐姐就进去吧，双雀就在旁边屋子里呢。”苏扶指了指旁边，便不再多说，而是拿起了桌上的水果。
刘瑛颔首，朝着屋子走去。泉儿没有动，目光却是跟随在刘瑛的身上。
苏扶一边吃着水果，一边打量泉儿，这小宫女和上次见面时候不一样了。她知道，这是她心里的缘故，总觉得泉儿变成了刘瑛的人。
刘瑛独居一院，收服院中唯一的一个小宫女也算不得什么怪事。
只是，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想又想不通。
“我记得你是叫泉儿吧？”苏扶咬了一口梨子，满口的汁水咽下后，忍不住开口。那边刘瑛已经进了屋子。
泉儿连忙收回视线，含笑道：“娘娘还记得奴婢呢。”
“怎么会不记得，你可是立过大工的。”苏扶淡淡说道。
哪怕是现在想起来，泉儿能抱着一个空着的蛊罐过来，也觉得惊讶呢。
刘瑛一迈进屋子，就见一双眼睛朝着她看过来。
那双眼睛里面有红色血丝，神色十分憔悴，待死的人啊，这个样子是应该的。刘瑛的想法只有一瞬，随手就关上了门。
“你是谁？”双雀的嗓子有点嘶哑，来人不是苏扶，她有些失望，又有一些庆幸。
刘瑛站在不远处，不再靠近，只保持低声说话双方能听见，外面又无法听清的距离。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是来和你做一笔交易的就行了。”刘瑛抬起手腕，用衣袖掩住了口鼻，似是遮挡自己容貌，也似是为了捂住声音，又似是遮盖气味。
双雀哼笑一声，“说来听听。”和人交易，她很在行。
“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只要你好好回答就行。而我能做的，便是在你死后，为你好好超度，让你下辈子投个好胎。”刘瑛一字一句说道。
双雀听了只觉得好笑，“你来糊弄三岁孩童呢？超度，下辈子？我双雀是不信的。还有，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死？”说到最后一个死字，双雀有些咬牙切齿。苏扶，还没来，她到底会不会死，还不一定呢。
刘瑛点了点头，只当这是一个将死之人的挣扎，无用且可怜可悲。
“你曾对林玉棉唯命是从，这话不假吧。”刘瑛淡淡道。她满脸的从容，隐隐有自信透出，仿佛世间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双雀果然动容了，盯着刘瑛的眼睛。
“你这样的反应，那便是承认了。”刘瑛轻咳一声，似是有些受不了这屋子里的阴暗，“你被林玉棉那些不入流的手段玩弄，应该是相信了她的吧。如果我告诉你，林玉棉所使用的那些手段都是我的家族先辈创造的呢？”
刘瑛没有给双雀说话的机会，继续道：“林玉棉之所以去世，是因为一个小小的蛊虫罐子，其实那罐子不是她的。”
“是你的？”双雀差点没有坐稳。
刘瑛轻轻点头，“没错。她触犯族规，不管是哪一派哪一门分割出去的旁支后辈，我这个正经的家族继承人看见了，都不能允许她继续活下去。”
刘瑛说完，笑了，“现在，你该相信我了吧。我既然开口，就会做到。你下辈子说不定能当皇后。”
双雀脑子有点乱，喃喃道：“我下辈子不想做皇后，只想在一个平常的人家，嫁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只要他护着我爱着我，哪怕只有我们两个相依为命。”
这一天一夜，她想了很多，也看开了很多。
刘瑛说：“好。你下辈子至少会如愿的。只会更好不会差。”
“你很自信啊。”双雀抬起头来。
“是的。”刘瑛笑笑，放下了手臂，整个面容也不再遮挡，“你的脸色很不好，你快死了，死了却未必不是好事。”
“让我盼着下辈子吗？”双雀自嘲一笑，就算如此，谁又能做到轻易放弃此生呢？
只是……至少，对方给了她一点希冀，一点渴望。
双雀道：“我并不信你，但是我愿意回答你那一个问题。你问吧。”
“好。我问你，七日灼的解药，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刘瑛声音更加低了一点，但是字字能落入双雀的耳中。
双雀怔了怔，“你知道的果然不少。”她脑海里闪现了周雨寒的样子，说起来有趣，刚才想到下辈子的事，有个男人陪着她过日子，那男人也是这个样子的。
“不好回答吗？”刘瑛蹙眉，却没有失去耐心。
双雀看着她，“如果我告诉你，我是从一个人手中得来的，你要怎么做？继续为族除害？如果他不是你的族人呢？”
“你自然是从别人手中得来的。至于我会怎么做……你都要死了，又何必问。那人掌握着解药，分明也是想要利用你，你难道不想报复一下？”
双雀沉吟片刻，朝着刘瑛看来。
……
屋门被推开了。
刘瑛款款走出来。
她依旧一脸冷面孔，没有多余的表情。从她的脸上，根本看不出她有没有如尝所愿。
苏扶含笑将她送了出去。
“不知道她和双雀说了什么，真是好奇啊。”无墨站在苏扶身后，看着刘瑛和泉儿消失在眼前，忍不住问道。
苏扶笑道：“问问双雀不就知道了。”
“啊？”无墨轻呼一声，就看见苏扶已经朝着那小屋走过去。
无墨连忙跟上，却见苏扶在屋子门口站住，“无墨，你在外面守着。”
“小姐，我还是陪着您吧。若是双雀发疯伤了您怎么办？”
“放心吧，不会的。”苏扶说着已经打开门走进去。
房门再次被关上。
双雀等来了自己一直等着的人。此时，她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诚惶诚恐，反而有了一丝放松。
“娘娘，你来了。”双雀改坐为跪。她态度释然，但只要有一丝希望，她还是希望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