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打翻了手里的茶杯，瞪起眼睛，“你说什么？不是哀家听错了吧？”
琼嬷嬷一脸的为难之色，“一个字都不错。”
御书房外偷听的人，便是太后的人。
这后宫之中，敢在皇上身边安排人的，出了当初的贵妃娘娘刘琴音，就是太后了。
太后这边又听了一遍，良久没有说话。
琼嬷嬷问：“太后，您可不要动怒，身子重要。”
太后将手里的杯子砸了，“这口气，皇上如何吃的下？去查，肚子里的种是谁的。”太后咬牙切齿，“康嫔是留不得了。”
琼嬷嬷皱眉，“只是可惜了大公主。若是康嫔没了，以后咱们的大公主可怎么办？如今大公主还在依雪阁待着呢！”
“去将公主接回来。”太后道。
太后这边说完话，也就过了半个时辰，后宫已经有不少人都知道了此事。
康嫔，禁足期间，竟然有孕！
这是大不敬，藐视皇恩，这丑事不能传到宫外面去。
今年原本要放出去的一批宫女，怕是不能再出去了。
淑妃刚刚忙完，休息的这片刻想了好一阵子，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呢？”淑妃继续道，“这后宫之中……不可能啊。”
丁香守在一旁，跟着道：“按理说的确不应该。可这世间的事情哪里说得清楚。既然太医确认有喜，那应该是不假。”
淑妃抬起头来，“你说，会不会是皇上……”
她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并没有放在心上。
……
庄妃摇摇头，指着自己的心腹宫女，道：“你想得倒是多。可皇上向来稳重，也格外孝顺太后，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这不是打太后的脸吗？皇上可不是那没有分寸的人。”
庄妃的心腹宫女，苏橙眼珠转了转，“这后宫之中，除了皇上，也就是宫中侍卫了。”太监是不大可能的。
“不管是谁。康嫔算是完了，苏氏一族怕是也要受到牵连。”庄妃说着话，也说不上来心里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要说高兴，康嫔倒了，对她们来说当然不算坏事。要说不高兴，总有种兔死狐悲的苍凉之感。
……
小花园的一处假山后，泉儿正在和一名宫女低声说话。
泉儿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一点，“果真？”
那宫女挡在石头后面，看不全长相，似乎点了点头。
泉儿叹息一声，低低地说道：“会不会是有错。我觉得康嫔娘娘不是那样的人。”
那宫女轻声细语，尖尖的，细细的，听起来有点刻薄：“只见过一两面，就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吗？你要晓得，知人知面可不知心。”
泉儿沉默片刻，道：“我知道了，会告诉小姐的，麻烦你转告贤妃娘娘，说她辛苦了。”
“知道了，你去吧。”
……
朱允项已经赶去了依雪阁，此时此刻正拉着苏扶的手，将她认认真真地打量。
“你要吓死我！”朱允项道。语气中含着嗔怪和抱怨，听起来却格外甜蜜。
苏扶勉强一笑，“我也没想到。当时看李太医匆匆忙忙，脸色煞白，以为出了什么事。不管怎么问，李太医也不说话，原来是去跟皇上禀报了。现在，我要听皇上发落了，是打是罚是杀，都要你做主了。”
李太医那般离开，的确让苏扶措手不及，弄不清楚。
“放心，朕会说清楚的，不会让你受委屈。”朱允项拦着她，看向她的肚子，“这次，给朕生个皇子吧。”
苏扶颔首：“如果还是公主呢？”
“那也好，朕一样宝贝！跟重得一样。”
苏扶这才笑了，转念想起什么，哀叹道：“臣妾禁足之中，要说清楚怕是会有些麻烦。太后娘娘……”苏扶的声音低下来。
这时候，在床上睡觉的重得醒过来，揉了揉眼睛，看见了朱允项，欢喜道：“父皇！”
朱允项只好松开苏扶，将重得抱在怀里，哄道：“好女儿，可想父皇了？”
重得嘿嘿地笑。
“重得，娘亲要给你添个弟弟妹妹了，好不好？”
重得似听懂了，点了点头，咯咯地笑。
一家三口正热闹着欢笑着，福全过来低声禀报：“皇上，琼嬷嬷过来了。”
琼嬷嬷，自然是太后身边的琼嬷嬷。
太后担心皇上受不了，又怕皇上怒急，要琼嬷嬷过来处理此事的。
朱允项点点头，对福全道：“你先去解释几句，让嬷嬷知道。不必隐瞒，都说了吧。”
不必隐瞒。
那这段日子，皇上扮成小太监的事情或许就不得不说。堂堂九五之尊，为了后宫女子，打扮成了太监，成何体统？朝堂上的老臣们听了，非要闹翻了天不成。
可是能有什么法子？这个不说，就不能给康嫔娘娘清白了。
只是，这样以来，康嫔的宠妃之名怕是要更胜以往，对皇上和康嫔来说，未必是好事。福全心中有数，想着到时候说话要怎么说便出去了。
福全和琼嬷嬷是在厢房碰面，说了几句话。大概意思是，皇上晚上会悄悄来看康嫔，扮作小太监的事情没说。
琼嬷嬷沉默了好久，这才道：“既然是您这样说，我没什么不信的。只是……”
“嬷嬷有什么话但说无妨。”福全慢慢道。
琼嬷嬷轻咳一声，“此事，太后娘娘那里怎么办？”
福全来回话，那就是皇上的意思，既然皇上这样说，琼嬷嬷就没有怀疑的余地，可是太后那要如何交代？
福全眼角含笑，“嬷嬷，您这可是想的少了。康嫔娘娘如今肚子里怀着的，可是陛下的子嗣，说不定就是第一个皇子。太后娘娘最看重子嗣，若是康嫔娘娘诞下皇子，太后什么气都消了。”
琼嬷嬷哎呦一声，她只想到皇上擅自去找禁足的康嫔，落了太后的面子，忘了太后对儿孙是多么看重和疼爱。
“只是，就算如此，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琼嬷嬷舒了一口气，可到底还是不太安心，“康嫔禁足，本也是太后的意思。”皇上当初是不得不将康嫔禁足的，谁都知道是太后逼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