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你这是——”哈瓦斯教授有点看不明白,难道是坐累了,在骆驼上活动一下身体。于是也学着扬扬手臂,结果差点从骆驼上栽下来。
野鸡嘎嘎两声:“甭理他,吃饱了撑的呗——老哈啊,这次俺们还帮着你考古,不过你得跟俺分点值钱的好东西,甭再弄个贝壳项链就把俺打发了。”这货现在就开始惦记着发财的事了。
不过,大星显然对于野鸡的话不肯苟同,你看它蹲在一只骆驼身上,爪子里还不停地扔着回旋镖,还真有点曲不离口拳不离手的架势。
“我们走得有点慢了,这样下去,准备的物资肯定会不够用的,什么时候才能走出撒哈拉?”连杜其兹都对唐积德的做法表达了不满,不过他更多的是从本职工作出发,提出合理化建议,心里已经琢磨着沿途在哪些地方进行补给了,好歹也能给同族带来一些收入。
对于他们的疑问和建议,大头哥却是依然我行我素,身下的骆驼,也慢吞吞地迈着四蹄,似乎很是配合。
大伙也只能不再搭理他,谁叫人家是这支驼队的最高领袖呢,别人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
这种情况下,行进的速度当然快不起来。等到太阳升起来之后,炙烤大地,沙漠就变成了大火盆,连吹来的风都感觉热辣辣的。远处,已经可以望见巍然耸立在沙海中的大金字塔。
很快,骆驼上边的人就被晒得打蔫,有些昏昏欲睡,就在这时候,后面忽然传来一声尖叫,划破了寂静的沙海,也引得骆驼上的人们回头张望。
这一看不要紧,包括杜其兹这样可以骑在骆驼上睡觉的家伙,也惊得从驼背上摔落下来,一屁股坐在沙地上。
只见在他们走过来的路上,出现了一条弯弯曲曲的绿线,在漫漫黄沙中,这一道绿色格外惹眼。越向远处,越绿得浓郁,而到了近处,却似乎感觉不到绿色的存在。
杜其兹也顾不得摔得屁股疼,爬起来之后就向着来路狂奔过去。渐渐的,他终于发现了绿色的奥秘,原来竟是一株株的小草,从沙地里钻出来,虽然只有寸许长,但是却格外的茁壮,格外的清新。虽然小草的宽度只有十多米,科室这里毕竟是沙漠,只有黄沙漫漫,单调的不能再单调,这一条绿色的通道,就显得格外醒目。
而刚才那个发出怪叫的,也是几个游人,他们看样子是想去看金字塔,结果偶然回头,却看到了这样一条神奇的天路。
但是在杜其兹的眼中,这条绿色通道却又不同凡响。因为对于柏柏尔人来说,牲畜就是他们的财富,所以他们才会为了捍卫绿洲,不惜和外来的殖民者进行艰苦卓绝的战争。只有真正生活在沙漠中的人,才会明白绿色植物的可贵!如果他的家乡的部落不是因为水草不足的话,他又何必背井离乡来给人当向导呢?
不知不觉的,杜其兹跪倒在草地上,向远处那条代表着生命的绿色通道而顶礼膜拜,甚至在做礼拜的时候,都没有如此虔诚。
“唐,这是你——”哈瓦斯教授也隐隐将这件事和唐积德联系在一起,只是因为它太过神奇,所以还有点不敢相信。
野鸡飞过来给他解惑:“大头牌播种机,将种子播撒到天涯海角,嘎嘎嘎——”
这家伙总是能拿大头哥寻开心。不过教授先生现在满脑子只剩下震惊,根本就没有思考野鸡话里面的深刻含义,口中不停喃喃着:“奇迹,简直是奇迹啊,就连金字塔都没有它神奇——”
耽搁了一阵,他们脚下的绿草也长到了一寸多长,而杜其兹那里的,已经高达一尺,郁郁葱葱,将地上的黄沙遮住。至于最远处绿色长廊上的野草,或许已经开花结子。有几只嘴馋的骆驼,已经乐颠颠地跑回来想美餐一顿,结果被大头哥给撵了回去:刚冒芽就给啃没了,俺不是白忙活了吗?
“上路了,你们要是再耽搁的话,咱们什么时候才能走出撒哈拉——”大头哥笑嘻嘻地把杜其兹的原话奉还回去,只是现在这个柏柏尔人已经处于一种灵魂出窍的状态,根本就听不见。
好不容易将发呆状态的杜其兹拉上驼背,驼队这才继续向前进发,依然是慢吞吞的速度,但是这一次却没有人再抱怨。他们都不时地回头,眺望那条绿色的长河,看着它越来越长,最后望不到边际……
“尊敬的唐,您带来的种子,能不能留给我们部落一些——”等走到中午的时候,杜其兹终于发现驼背上的那些袋子大多已经空了,这才想起来很重要的一个问题。
唐积德抓抓后脑勺,然后将最后一个袋子翻转过来,拎着袋底在空中抖落两下,所有的草籽便全部回归大地母亲的怀抱。然后,大头哥便很有气势地一挥手:“休息,吃饭!”
杜其兹所有的希望像被刺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不过他还是默默地下了骆驼,将它们圈成一个环形,然后又默默地准备午餐。
就连哈瓦斯教授的心头也怅然若失,仿佛那股惊喜也随着最后一粒草籽在风中飘散。85
在大伙休息的时候,唐积德却扛着那些空袋子沿着来路往回走。只见他嘴里哼哼着小曲儿,手上张开一个袋子,然后,绿色通道中那些成熟的草籽便自动向袋子里面汇聚,不大一会,就装满了一个袋子,然后被唐积德给立在草地上。一米多高的袋子,就像是一个装满希望和生命的魔袋。
看到这幅情形,杜其兹的心中又腾起无边的希望,他扔下手中的烤羊肉,飞奔过去,然后扛起了那个袋子,又一路飞奔回来。从他脸上荡漾的笑容来看,这位柏柏尔人的心情肯定无比美妙。
“肚脐儿,羊肉都烤糊啦——”野鸡嘴里嘟囔着提意见,刚才杜其兹太兴奋了,以至于将羊肉扔在了燃烧的可燃冰上面。还好,小虾米和大星很快就接手了这项工作。
可是杜其兹根本就不搭理它,继续又向唐积德跑去,因为那边已经又有一个袋子屹立在绿色的通道上。
很快,唐积德就装完了十几个袋子,然后背着手溜达回来,甚至还割了几捆草,扔给那些一个劲朝他点头示好的骆驼。
“尊敬的唐先生,请用餐。”杜其兹刚才也累了够呛,不过他现在正沉浸在兴奋之中,丝毫也不觉得劳累,而且还恭恭敬敬地将一个烤羊腿递给唐积德。从这一刻起,这个大头唐就是他一生中都最尊敬的人。
“嗯,味道还差一点点,教授,难道你的调料这么快就用完了?”唐积德闻闻羊肉,上面显然没撒他的秘制调料。
哈瓦斯教授略微有些尴尬地笑笑:“唐,好像你的助手又给你带来不少吧,就别用我的了。”
没错,贝爷在从桃花岛来的时候,给唐积德补充了几样物资,其中里面就有各种调料。这伙人被唐积德培养的都是吃货,所以这东西必不可少。
小气——唐积德嘟囔一声,然后便从捕虫笼里面取出一些烧烤料,重新把羊腿又给加工了一下,果然,这一次的味道和刚才大不相同,哈瓦斯教授和他的弟子已经闷头猛啃。他们之所以选择和唐积德同行,这是最主要的原因之一。
就连杜其兹也吃得格外香甜,心情好是一方面原因,另外一个,他这个常年吃牛羊肉的人,本来早就有些腻了,但是却从来也没有吃过味道这么好的烤羊肉。
愉快的午餐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后面开过来一辆车,在他们旁边的沙漠中停下来。然后,车上下来一对青年男女,手里拿着不少新鲜水果,微笑着放在唐积德他们面前的毡子上。
“教授,是你的学生或者崇拜者?”唐积德也不客气,拿起一个芒果就扒皮,而大星嘛,当然是直接就奔着香蕉去的。
打量一下这对青年之后,哈瓦斯教授摇摇头:“唐,我还以为是你安排的呢。”
“先生们,感谢你们为沙漠创造一条生命通道,祝你们胃口好。”那对青年男女微笑着望着远处那道延绵不断的绿色长廊,然后慢慢闭上双眼,吸一口气,似乎都满是青草的香味,比最醇的美酒还要令人迷醉。
大头哥有点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勺,然后道了一声谢。正所谓赠人玫瑰,手有余香,这种感觉还是令人很欣慰的。
不过看着大星嘴里咬着半截香蕉,香蕉皮还在嘴边耷拉着,野鸡先生不由突发奇想:“大星,你找根棍子扛上,当风儿吹着黄沙掠过,你一摇一摆地走在沙漠上,身影是那么的孤寂,简直就是至尊宝啊——苦海,泛起爱恨,在世间,难逃避命运——”
这货想象力挺丰富,都整到大话西游那去了,不过就是这嗓子实在太难听,结果被大星飞起一镖,打在屁股上,唐积德也喝了一声彩,给大星配音:“大胆妖孽,今天俺老孙要降妖捉怪!”
鉴于文化背景的不同,教授他们虽然有点不大理解,但还是瞧得呵呵笑,或许,这是教授决定跟唐积德同路的另外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不会寂寞,永远有快乐相伴。
当然了,这一次更加令教授心情愉悦:因为不仅有快乐相伴,而且一路还有绿色相伴——
大伙看哈哈笑,唯有野鸡先生比较郁闷:“算了,俺本来还想跟大星玩西天取经呢——嘎嘎,大头啊,你要是弄两个大耳朵,再弄一截长鼻子,正好就是二师兄,就你的脑袋够大。”这货总是能够自娱自乐,很快就又编排起唐积德来。
大头哥也正好吃完了芒果,于是便把两根手指插到鼻孔里面,然后哼哼两声:“你懂个六啊,俺这一路上就是在求取真经,还有什么能比在沙漠里开辟出一条绿色通道还真的?”
没错,对于唐大头来说,这也是一场取经路,只不过他求取的不是佛经,而是另外一种层次更高的真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