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杜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结果这药丸就被迫塞进嘴里,顺着他的喉咙滑了下去。
他疯狂.干呕,想要把药丸呕出来,但为时已晚,两只手努力想要从绳子中挣脱出来,可注定都是徒劳,只能对着李卜破口大骂。
李卜往后退了两步,嫌弃的擦了擦脸:“你不是说这是解药吗?解药吃了对身体应当是无害的,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查杜荣自己吞了毒药这会儿还装什么啊,嘴里叽里咕噜的用西戎话不停骂着什么,李卜听不懂,上来就让人把他嘴堵住,然后带下去。
跟着查杜荣的那些余党自然也没有什么好下场,原本没想这么快动手的,谁知道事情发展起来根本不受控制。
查杜荣是用来破除谣言安抚民众的,被他鼓动的超八成都是不羹人,之前西戎对不羹见死不救,这些人心里恨死了西戎,若是知道背后一直都是西戎在鼓动他们自相残杀,查杜荣的下场可想而知。
罪魁祸首抓住了,细作陆恽也死了,事情已近尾声,罗敷心里的一个大石头落地,脱力坐在地上,一直被忽略的崴脚也开始隐隐作痛,回想起刚刚爆炸时的惊险,虽觉后怕,但同时又觉得惊险刺激。
李卜曲指毫不留情在她头上敲了下:“想死?”秋后算账往往更加仔细,李卜把她从地上揪起来:“我看你现在是真本事了,跳房顶点火药,接下来是不是该上天了?”
罗敷弯腰揉着脚踝:“我也是为了救你,你讲讲道理好不好?”
“我用你救?”
李卜把她打横抱起来,回想起刚刚的一切就觉得心惊胆战,但已腾不出手来教训她,就低头在她鼻尖咬了一口:“完蛋玩意儿!”
他打仗去过的地方不少,学会混蛋话也不少,但这些不好的习惯,他几乎从不在她面前表现,今天大概真的是被她逼急了,破天荒的骂了一句。
他腾不出手来,但罗敷可以,为了报复他刚刚咬自己的那一口,捏着他鼻子狠狠拧了下:“胆子不小,居然敢骂本宫!”
李卜甩甩头把她的手甩掉,忽然就硬气了:“少跟我扯这些,你是殿下,可也是我明媒正娶的媳妇儿,媳妇儿不听话,就得教训!”
“你还想教训我?怎么教训?打我一顿?”
“打?”他扬唇冷笑:“那也太没新意了吧,现在谁还打媳妇儿啊?教训你的办法我多的是!”
听这话说的,罗敷把脑袋凑过去:“那你教训一个我看看?”
“行啊,只要到时候殿下别哭着躲就行。”
罗敷不信他真的敢把她弄哭,她被他宠的实在有些有恃无恐,胆子已经大到了觉得有他在,这个世界上就再没有能伤害到她的东西了。
回去之后罗敷下令把城中所有的火药一并集中销毁,梁越去督办这件事,那些之前跟着陆恽一并叛变变的士兵主动招供,说陆恽最后送出来的那批火药其实已经被他们销毁了,他们没等到陆恽的信号,就按照之前他的吩咐,几车火药全都用水泡过了,并想借此来换取一个仁慈的处置。
但他们做的这些根本不足以将功折罪,说到底最后他们也还是因为听了陆恽的吩咐才这么做的,从他们听陆恽的为查杜荣提供火药开始,就注定要跟陆恽同一个下场。
查杜荣最后的计划是把罗敷绑在他之前建造好的祭坛上,然后当着他这么多信众的面儿,一把火活活把她烧死。
但现在被绑在祭坛上的人却变成了他自己。
他身上穿着一贯示人的那套衣服,黑色斗篷,戴着黑色斗笠,下面围观的信众越来越多,底下议论纷纷,还有那胆子大不怕死的敢在底下公然质疑,甚至还要舍身去救查杜荣。
不过说这话的人话音刚落就被两个士兵扭绑住给带走了。
最近几天李卜的治理手段成效显著,他们之前敢这样胡作非为无非是因为吃准了朝廷法不责众,不可能把他们所有百姓都怪罪一遍,更何况他们手上还有孩子做筹码。
但李卜不管那么多,只要不听话,只要敢跟朝廷作对敢动手的一律格杀勿论,杀了几个闹腾的最厉害的立威后,这些欺软怕硬的就消停了。
还有妄想用孩子做挡箭牌的,但凡威胁到士兵们安全的,一样要你命,这些人手里再没有什么把柄能用的了,自然而然就得听话服管。来
所以问题不一定要靠武力解决,但武力一定是解决问题最行之有效的办法。
人群里嘀嘀咕咕暗搓搓仍旧想要不服管的,都被带了出去,然后被押到台上,跪在查杜荣脚底下,既然他们对查杜荣这么忠心,那就跟他一起死得了。
这么一来,下面彻底就安静了。
罗敷没来参加行刑,罗曦听说她已经抓到了幕后真凶,早上的时候过来找她,请她去他家里一趟。
罗敷就去了,这一去不得了,法萝邀请她去自家地窖,地窖里满满当当藏着几十个女人。
罗曦跟她解释:“这都是这段时间我跟法萝救下来的,这段时间她们一直都在我这儿,这不听说城中叛乱已经平息,我想你应该能给她们安排一个去处。”
叛乱一开始最先受到影响的就是罗曦,他是罗敷的兄长,退位的前皇帝,他夫人又是曾经叛出不羹的女人,不羹人对法萝心里恨,卫国人对罗曦心里也有怨气,所以头一天就袭击了罗曦府中。
不过幸好罗曦来潼关带来的家仆都是在他皇子时期就跟着他的,罗敷也给他配了不少侍卫,加上武功高强的法萝,那些人攻不进来,吃过几次亏以后这儿反而成了潼关城最安全的地方。
这些女人有的是从自己丈夫手中逃出来的,有的是法萝从大街上救下来的,她们瑟缩在一起,甚至不肯从地窖里出去,只有地窖才能让她们觉得安全。
她们这段时间接触最多的就是法萝,只有法萝能让她们毫无顾忌的信任,所以就由法萝安抚她们出来。
法萝很有耐心,她对一件事总是能够格外专注和认真,花了半天时间,这些人终于肯出来了,但显然之前都被吓得不轻,一个推一个,谁都不愿意往远处走。
“你们别怕,光复会已经不复存在,从今往后,再没有人能够伤害你们了。”
有几个女人怯生生的看了眼罗敷,并不觉得感谢,反而开始抱怨:“我们不回去!谁直达他们什么时候又会发疯,我差点儿被我男人砍死,说什么我都不会回去的!”
“这一切都是因为......因为你长公主,要不是你,我们又怎么会被连累,日子过得好好儿的又怎么会被自己的男人追杀?”
有一个人说出来了,其他人也此起彼伏的应和起来,罗敷本来也是受害者,是来救她们的,可如今他们不去怪幕后主使这一切的人,反而责怪她是罪魁祸首。
罗敷脸上的笑意渐渐隐退,罗曦出声制止:“放肆!散播谣言的是光复会,鼓动你们的男人去杀人的也是光复会,根本没有什么罗刹主跟罗刹徒,现在谣言已破,你们自己身为谣言的受害者,居然还能说出这种话来!”
有一个站出来,指着罗敷,说出了和那些男人一样的话:“自古以来哪有女人当政的?就是因为女人当政才会有这些流言蜚语,要是没有女人当政,光复会怎么可能抓住这个把柄屠.杀女人?”
都说女人最爱为难女人,这一切兜来转去,最后反而成了她的错了?
罗敷就有种感觉,好像自己千辛万苦的做这些就是为了最后被人咬一口,最该死的不是查杜荣,而是她这个无论多勤勉都应该为自己是个女人感到抱歉的长公主。
她理理袖子,径直走到那个女人面前:“你不是女人?你不是你娘肚子里钻出来的?女人怎么了?自古以来没有女人当政,那我就要做自古以来的第一个,追杀你们的人是你们的丈夫跟亲人,散播流言的是光复会,你不去怪这些人却来怪本宫?这是什么道理?”
到底是长公主,气势上更胜一筹,女人被问的低下头去,声音也越来越低:“本来就是,要不是你......”
罗敷打断她:“你的话本宫听明白了,意思就是本宫就该去死对吧?”
她点点头:“那我明白了,你既然如此坚定本宫是这一切祸事的源头,看来光复会给你留下的印象也十分深刻,你该不会......也是光复会的信众吧?”
女人恐惧摇头:“不......我不是!”
“晚了,你刚刚说的话都是光复会信众用来声援讨伐的真理,找来找去原来还落下一个你在外面为非作歹,来人啊,把她带下去。”
接着横扫一眼剩下的人:“还有人跟她一样吗?”
其余人头摇的像拨浪鼓:“没有了没有了......”
被抓起来的女人惶惶看着罗敷,双手合十不断求饶:“我不是光复会的人,殿下,求求你放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