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飞扬来到云鹫台,只见场地上已摆了近百张石桌,石桌上各有一只小小的炼丹炉,高不过三尺。
城内各大药行的炼丹师,排得上号的,基本上都已经来了。当然也有许多小药铺,自知实力低微,不敢来献丑,就没有参赛,只乐得当个看客。像“暖心斋”这样的,以前也只有看热闹的份。
暖心斋小老板将漠飞扬带到属于他的位置,却是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要是不留意,很多人根本看不到这边。
漠飞扬并不介意,来到石桌边,见上面还摆了各种器物,不知作何用途,便向旁边的人询问。
旁边那个年轻人讥笑道:“连这些都不知道,也敢来比赛?我看你纯属找骂!”
前面有个大叔,倒是比较厚道,告诉他说秤子是秤药的,叉子是拨火的;还有一只竹筒,一端包了铁皮,可以往炉内慢慢添送药末,等等等等。
他这番求教,有好事者看了,便在观礼台上宣扬起来。不是说他是炼制丹药的天才吗?怎么连最基本的都不知道?难道他是个冒牌货?
观礼台上阵阵哄笑,说这下有好戏看了。
所有选手都已到位,又等了一个钟头,主办方才登场,主持人是丹家的一位管事,还有十几位评委,请的是城中久负盛名的资深炼药师,和若干位大药行的老板,如瑞天堂老板和漠时绝都赫然在列。
主持人将本届大赛略作介绍,说道:“大赛共分三个阶段,每个阶段淘汰一部分人,最后决出前三名,成为我丹家的记名弟子。另外,夺魁者还将获得极品圣药一份!”
众参赛者一片欢呼,好像这些好处都将落在自己头上一般。而事实上,近一百个人中,真正的幸运者只有三个人。
主持人宣布第一轮比赛开始,便有十几位青衣女子,手里托了托盘,一一分派到各人手中。托盘上盛放的,是各种药材,每个人都一样的。
主持人道:“第一轮是自由发挥,所有这些药材,任各位随意选用。最后能炼出什么丹药,就看各位的本事了!”
漠飞扬将药材翻了翻,不过是些普通药材,还算熟悉,但头一次自主炼药,他心里还真没底。
漠飞扬斜眼看了看隔壁那位,只见那年轻人额上冒着冷汗,似乎很紧张;又朝别处看去,却发现有人偷偷地从怀里掏出纸来,迅速瞄一眼,又赶紧塞了回去。想必那纸上有相关的药方,事先准备好了的。
第一轮会用哪些药材,恐怕早有人泄露出来了。
漠飞扬微微一笑,收回心神,专注于自己炼药。他先分辨各种药材的药性,理清彼此相生相克的关系,这些当年佛央就有教过他一些。
根据药性不同,他设计好搭配的方案,并计算出各自的份量,然后送入丹炉。此为第一阶段。
第二阶段是控制火候,这可是他的强项。在普通火焰之外,他还能随心所欲地催动灵气,使火焰的温度恰到好处。
玲珑翁教了他十日,也想看看成效如何,因此并不替他谋划,只作冷眼旁观,稍加点拨而已。
第一次炼药,总有些顾此失彼,所以显得他很慌乱。观礼席那边,一开始也有很多人关注他,想看看这传说中的天才到底如何惊世骇俗,哪知却看到他一副手忙脚乱的模样,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是个蠢货!”
“那炼制什么‘魂丹’的,恐怕另有高人吧。”
到后来,关注漠飞扬的人就越来越少了,更多的目光还是聚集在那些大药行派出的炼药师身上。
第一轮比赛结束,各位炼药师都已拿出成果,等着评委们来品评。十几位评委,并非同时出动,而是几个人一组,分开评判,这样可以节省大量时间。
漠飞扬安心在角落里等着,看别人的结果,一大圈下来,已有过半的人被淘汰掉了。
到了漠飞扬这边,来了四位评委,正好漠时绝和瑞天堂老板都在。
漠飞扬的丹药,色泽黯淡,其貌不扬,甚至还有些丑陋。前面引起大众轰然叫好的,往往饱满而莹润,品相极佳!
瑞天堂老板将丹药捏在手里,又凑到鼻子前闻了闻,又伸出舌头尝了尝,皱眉道:“很一般嘛。”
他说话的时候,神情颇为得意。漠时绝尝了丹药,也有点失望,但脸上没有任何表露。
另一位评委看了看桌上剩余的药材,捏起一段赤红的枯枝,说道:“这地炎根有调和药性之效,你却一点都没用,这是最大的败笔。你且说来,你是如何分配药材的?”
漠飞扬报出有关数值,他微微点头道:“比例倒也精当。”
第四位评委也道:“我看他的火候掌握得还不错,有个七八分了。延泽老板,你怎么看?”
漠时绝淡淡地道:“虽未见佳,但勉强可以进入第二轮。”
瑞天堂老板嗤笑一声,说道:“也罢。反正以他的表现,第二轮就算到头了。”
第二轮开始,场上只剩下三十几个人。主持人说道:“第二轮比赛,各位需炼制修道之药。所用药材,都在这些柜子里,你们要自行判断、选择。”
这时,就有数十位壮汉,搬了十几只大柜子,置于场地中间。这些大柜子都分隔成若干层,每一层木板上,密密麻麻地堆满了各种药材。
主持人刚宣布开始,就有人急着抢上来,在大柜子的最上层,抓了一把药材去。
原来这些药材,根据级别高低,位置也有不同。摆在最上层的,至少是极品天灵。药材本身级别越高,炼出来的丹药自然也就越好。
漠飞扬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等他琢磨过来,已经迟了,最好的药材已被一抢而空。
那些抢到好药材——尤其是圣灵级别的,大为得意,整个人都像发了光,胸也挺了,腰也直了,说话也大声了。而那些未能如愿的,则累累若丧家之犬,唉声叹气直呼倒霉。
漠飞扬得到的药材,作为主料的,最高不过中品天灵级,余者多为下品天灵,甚至还有地灵级的。
取得药材之后,便有人过来登记了。边上人见了,忍不住笑道:“你看,他抓到地灵物了哎。”
“在我们天大陆,地灵物可是极为稀有的呢。”
众人笑成一片,漠飞扬并不在意,只管自己炼药。在经历过一次之后,他心中有了底,便沉稳了许多,不再手忙脚乱的顾了这头丢了那头。他仔细鉴别手头的药材,判断它们的灵性与药效,并多次设计炼制的方案,尽量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两个钟头过去了,场地上飘起了一阵阵药香,尤其是那些得了圣灵级药材的,其香最为浓郁,也最惹人称道。观礼席那边有人赞道:“光闻了这香味,都能延年益寿了。”
那几位炼药师完成之后,朝旁人挥手致意,脸上笑意融融,已经开始接受别人的礼赞了。
再过半个小时,绝大多数人都已炼制完成。漠飞扬却还在炼丹炉旁忙乎,又是拨火又是扇风,甚至还在添加药末。
他隔壁那人笑道:“你也太慢了吧,人家都开始品评了。”
果然,那边评委已经下来了。漠飞扬笑道:“不急不急,慢工出细活嘛。”
“要是评委来了,你还没炼制出来,就算失败了。”有人警告道。
“你看他能完成么?我看悬。”又一人道。
“就算完成了又如何?就他那些低档货,炼出来也是个笑话!”有人呵呵笑道。
那边品评级别,有定为下品圣药的,有极品天药的,不一而足。到了这第二轮,筛选就更为严厉了,能炼出下品圣药和极品天药的,方可通过;上品天药及以下者,一律淘汰出局!
这时,有几位评委到了漠飞扬这边,见他还在炼制,不免皱起了眉头,说道:“怎么还没完成?”
漠飞扬笑道:“刚刚好!”
从丹炉中倒出几颗丹药,递给几位评委。众评委见这丹药硬邦邦的,倒像是一块石头;放在鼻子边闻了闻,没有一丝香味,却有种烧焦了的味道。
一位评委咬下一小口,随口说道:“上品天药,淘汰!”
边上看热闹的,又大笑起来,说道:“我没说错吧!”
另一位评委随手翻着一个本子,是登记各位所选药材的,看到漠飞扬这一行,有些惊奇地说道:“且慢,他所用的药材,最高才中品天灵!”
“什么?”刚才那评委惊道。
“你是说,他用中品天灵物炼出了上品天药?”其他几位评委也吃了一惊,纷纷拿过那本子来看。
那本子上白纸黑字,记得清清楚楚!
“这……这怎么可能?”那几位评委都惊呆了,忙又仔细品尝那些丹药。
“这么细细辩来,倒又不是上品天药,还是中品天药。”一个说道。
“但他却将中品天药做到了极致,连我刚才都疏忽了。”第一个评委说道。
“这个怎么算?按照规定,上品天药及以下者,都要淘汰出局。但……”一位评委有些犹豫。
众人商量不下,回去请示其他评委,十几个人一下子都涌了过来。
漠时绝率先将丹药吞下,咂咂嘴,说道:“这也叫中品天药?你个骗子,这他妈的都快赶上极品天药了!”
他说“赶上极品天药”,当然太过浮夸,但在刚才几乎绝望的情境下,漠飞扬突然来了这么一手,能不叫他激动得忘乎所以?
瑞人堂老板已经傻掉了。这小子……难道真是炼药天才?
虽然还有个别评委比较顽固,坚持“极品天药”这个底线,但多数评委还是裁定漠飞扬晋级下一轮!
边上那些看热闹的,这下都傻眼了,尤其是刚才笑得最欢的那个,笑容还没收回来,已经僵在那了。
漠飞扬冲那人眨了眨眼,说道:“我就靠低档货晋级,怎么样,爽吗?”
午后,第三轮正式开始。参加最后角逐的,只剩下六个人!
主持人宣布道:“这一轮要炼制的,是解毒之药!”
只见有六位少男少女,不过十四五岁,来到众人面前一字排开。他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颗绿色的药丸。
主持人一声令下,这六位少年便将药丸吞下,随即面色痛苦地倒下去,在地上扭曲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