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段无痕和萧何每日早早起床,带着一二十人到雪山寻找彼岸花。
据书上说,彼岸花有红色和白色的两种,但他们需要的只是红色的那种,传说中盛开于恶魔之地,对落到地狱中的各种灵魂进行引导。
这种花,只在傍晚夕阳下开放,而且开的时间极短,前后大约只有一个时辰。若是不在它开放时采下,将会失去药效,想要得到它,只能再等一年。
但萧何的父母恐怕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一连七八日,别说彼岸花,众人连一片花瓣都没有找到。
萧何有些急,已经出动了这么多的人,几乎对每个人都需下了重赏的诺言,若是还找不到,那该怎么办呢?
此时天色渐渐黑了,萧何抬眼一看,天边挂着一轮巨大的金色太阳,照的大地一片金黄。就连白皑皑的雪上好似也笼罩着一层金色的轻纱,曼妙优雅。
一直跟着萧何寸步不离的段无痕此时来在萧何面前,递给她一杯水,安慰道:“不用急,说不定一会儿就有人发现了呢。你要相信,伯父伯母吉人自有天相,她们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毕竟,有你这样既聪明又有孝心的女儿,她们怎么舍得就这么去了呢?”
萧何紧绷这的脸色缓和了许多,好笑地盯着段无痕,“你是在夸我吗?”
“啊?”段无痕装傻充愣,一幅傻小子的模样挠着头,说,“我是在夸人吗?我怎么不觉得,我说的就是事实啊?说事实就是夸人?”
萧何笑了,这家伙,就会哄她开心。
又皱起眉,萧何想想这几日的日子,过得比以往舒爽得多了。
虽然她知道她脑中的记忆有一片空白,但她一点儿不想回忆起来。
一想起要回忆起以往的事儿,她的脑仁儿就不由自主得疼,无论当时多么高兴,心情也会一瞬间沮丧下来,就好像那段记忆是一片灰蒙蒙的雾气,会沾染她好不容易才能保持的纯净心思。
既然如此,萧何决定不想了。
管它是什么呢,只要能救回她的父母,只要能和多年没见的父母共享天伦之乐,其他的,它已经并不在乎了。
这时,忽然一个护卫前来禀告说:“前方山崖上发现一朵红色的花,只是小的并不认识那花儿,不知道是不是小王爷和郡主要找的。”
萧何就要起身前往,段无痕却是一把按住她,“你走了这么长时间也累了,这事儿交给我吧。”
“你要小心。”萧何从早上就在走路,这会儿确实累的不行了,于是顺势坐下,叮嘱段无痕道。
段无痕很开心,萧何在关心他啊。笑道:“放心,那么多的护卫,一定不会叫我有事。”说完,跟着那护卫走了。
只是他并没有看到,那跟在他身后走着的护卫眼中闪现的不是欣喜,而是一抹冷光,仇恨的冷光。
段无痕和那护卫消失在拐弯处后,忽然间,一声极轻微的哨声响起,萧何头发一竖,直觉不好,可尚未来得及起身,就被一个大手敲在脑后,萧何头上一疼,晕了过去。
打晕萧何的人一招手,周围的雪坡上呼啦啦窜出来四五个人,用极快的速度把萧何绑好,装到事先准备好的麻袋中,扛起就往山的那边跑去。
这些人的身影刚刚消失,段无痕左眼青肿足不沾地而来,一看现场凌乱的脚印,和倒在血泊中的护卫,吼了一声:“上当了。”
急忙拿出脖子上带着的小哨,撕心裂肺地吹了起来,等护卫们纷纷从四面八方聚集齐后,段无痕命令道:“快,不要再找那朵儿花儿了,顺着脚印,找郡主。有人偷袭我们。”
护卫们和段无痕沿着脚印的方向往前追击而去。
再说萧何,迷迷糊糊中,她只觉得一盆冰冷刺骨的凉水兜头而下,猛地打了个冷战,摇摇头,勉强睁开眼,入目是一间石室,四周都是青灰色的石头,面前一张方桌,三把椅子,还有一个火盆,火盆中噼啪烧着一把通红的烙铁。
挣了下,萧何觉得挣不动,低头一看,原来她已经被绑到了一根儿木桩上。双手紧缚在身手,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能动。
她的面前,是一个在数九寒冬仍然敞胸露怀的粗壮大汉,一脸络腮胡子密密匝匝,眼神凶狠,一看就不是好人。
“你是谁?”萧何反应过来后,问那人,又扫视一圈儿,“这儿是哪儿?你们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萧何面前那人并未答话,只是听门外一声冷哼,随后就是吱呀,铁门应声而开。门外走进来一男一女两个人。
“是你们?”萧何看到走进来的两个人,瞳孔猛地一缩,他们两个不是被毒哑了么?不是被关起来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段无痕又一次骗了她?
“哼,”已经哑巴了的漠北王目光阴狠,一双绿豆大的小眼不停地上下打量着萧何,之后点点头,示意旁边跟着的一个山羊胡,那山羊胡一见,忙点头哈腰地朝漠北王鞠了一躬,之后趾高气扬地来在萧何身边,笑道:“怎么样?萧何郡主?没想到吧?”
萧何冷冷的盯着他,不过是漠北王身边的一个跳梁小丑而已,她还不放在心上。于是把头一扭,并不看他,也不管他想说什么。
“哟,很有个性,怪不得...”话刚说了一半,身后的漠北王猛地咳嗽一声,山羊胡蓦地一肃,收起嬉笑的神色,换了一幅严肃面孔望着萧何,“萧何郡主,我们王爷说了,他这辈子大约再也不能说话了,这一切都是拜那个人所赐。既然他已经回了京城,我们王爷找不到他,那就只能找你,你这个他最爱的人下手。”
此时,漠北王在一旁连连点头,之后又咳嗽一声,山羊胡不知道为什么,总能准确理解漠北王的意思,又说道:“找你可费了一番功夫呢?你还不知道吧,我们的人从你们进山一刻起就跟着你们了。而那漠北王府中,也有几个是受了王爷大恩,对王爷忠心耿耿的死士。而你们,竟然那么蠢,并不查验人员就毫不犹豫住了进去,所以,你看,连老天都在帮我们。”
“而这个地方,”山羊胡转了一圈儿,又笑道,“是个隐秘之地,世界上只有我们王爷和我知道,哦,当然,还有他,”山羊胡一指旁边那个原先朝萧何泼水此时正拿着鞭子打量的大汉,“不过,他是我们的傀儡,我们叫他干什么,他才会干什么,并没有自己的思维意志,当然,也绝对不会泄露这里的秘密。”
最后,山羊胡总结道:“所以,萧何郡主,你就在这里慢慢享受我们为你准备的丰盛大餐吧。”
话音一落,萧何直觉眼前一花,然后是啪的一声响,脸上火辣辣地疼。
原来是书枂抢过那傀儡的鞭子,朝萧何脸上抽了一下。
萧何脸上的肌肤裂开,血顺着伤口流了下来。
一旁的山羊胡好似是见了血肉的狼,舔舔干燥的嘴唇,嘿嘿怪笑两声,说道:“我们郡主说了,既然你靠着那张脸勾引陛下,那就叫你以后再也见不到你那光滑细腻的小脸蛋。”
话音一落,书枂的鞭子劈头盖脸的抽了下来。
书枂深恨萧何,要不是因为她,她的下场也不会这样惨,也不会被慕初然毒哑巴,再也不能说话,更不会被慕初然看都不看一眼。
她恨她,恨死了她,发誓一定要叫她好看。
于是手上的鞭子不收力道的朝萧何打去。
鞭影飞舞,萧何脸上、身上、手上,哪儿哪儿都疼,只是她不愿在书枂面前叫出来,就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她绝对不会朝死敌求饶。
再者,书枂恨毒了她,显然想毁了她,她求饶也没用。
小小的四方石室内,山羊胡站在一边,欣赏这面前这一幕,漠北王脸色稍霁地盯着书枂好萧何,连连冷笑。书枂用尽全身力气抽打萧何,萧何浑身是伤,疼痛一波波袭来,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哼,”此时书枂喘息着停下,看向山羊胡,山羊胡会意,朝那傀儡说:“泼醒她。”
又一盆凉水兜头浇了下来,这一次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萧何身上有伤,伤口见了水,火辣辣的疼。
萧何猛地吸了口凉气!
又看书枂,她到底什么时候停手?
而书枂的笑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魔,山羊胡再次上前,幸灾乐祸地笑道:“萧何郡主,你就不要妄想着从这里逃出去了,我们郡主今儿心情好,会一直在这里陪着...呃...”
话没说完,一声闷哼,萧何望去,只见那山羊胡大睁着双眼,一幅不可置信的样子。而远处的漠北王早已趴在方桌上,背后脖子处,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嗯?”书枂停下了动作,可还没回过神来,只听“噗”一声,她也是不可置信地睁大眼,望着门口,可门口并无一人,强撑了两三个呼吸口,嘭一声倒在地上。
萧何昏沉中抬头,终于有人来救她了。
然后,头一歪,彻底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