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你不过是抓了个浑水摸鱼的毛贼,严宽心头不悦,这等小事,也敢来烦我,这也叫又出事了,你不会直接将人关进大牢,还用的着专门来给我禀报,你是不是看着老爷我清闲,有心来寻我开心。严宽有心训斥几句,但是他看到曹班头一身风尘,也够辛苦,就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顺手拿起旁边桌子上的茶杯,用茶盖轻捋茶水,待要喝茶。
大人如此若无其事,曹班头微微一愣,才发现自己还是说的不够明白,怪不得大人理也不理不置一词,他满头大汗,心一横,把天捅个窟窿咱也不怕,有大人顶着,咱怕什么。他直接从袖子里拿出一锭银子,双手捧上,说道:“大人请看。”
这银锭,很是陈旧,曹班头已经将银上翻,露出下面的刻字,显着一个盐字。
这是官银,盐铁转运使衙门,专门铸造的盐银。严刺史为官近二十年,过手的银子千百万,官银长什么样,他清清楚楚。看这银子,虽然陈旧,但是模样周整,圆润饱满,铸法干脆利落,一看就是官匠所铸,非私人铸造银锭能比。
刺史大人先是一愣,接着被震惊了,活像大白天看见了鬼,心中巨震之下,抖落了手中的茶杯,湿了他半身官衣,好在茶水置放了许久,只是暖温不烫。如果这银子是真的话,那曹班头说的不错,是真出事了,而且是大事,毕竟没有人,闲着没事干,自找麻烦,专门去铸造官银,你又花不出去,谁人敢收。
曹班头赶紧上前,为严刺史擦拭茶水。
严刺史不耐烦道:“行了,行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银锭哪来的?”
曹班头不敢怠慢,一五一十的把整个事情讲了出来。
一大清早,火场到处是人,都在灰烬中翻找。衙门的官差是走来走去,维持秩序,免得有人因为别人找过了界线,发生争执。别人翻找,那是光明正大,有个人,却是鬼鬼祟祟,生怕人注意到。
巡查的差役早就看到了他,在他偷偷摸摸找的出神之际,围住了他,一番盘问,才知道他是盐铁使司官库的库吏,他家的宅子就在这,问他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他支支吾吾的回答不上个所以然。
一众官差起了疑心,报给了曹班头,曹班头来了也不废话,他不是在找东西,咱们帮他找,好在这宅子不大,除了烧剩下的几堵墙,还有几座塌下的没有烧光的房梁,宅子里瓶瓶罐罐,也没什么东西,这一找,库吏的脸色大变,等到一个官差发现了一个地窖,他瘫倒在地上,再等到地窖里面发现了官银,他的裤裆湿透了一大片。
算这个库吏倒霉,昨天家里被烧了大火,今天一大早,他到官库推了差事,管事的知道他家也被烧了,便放了人。废宅子里藏了一地窖官银,搁谁手里,心头会踏实?总的找着了看住,免得一个不小心被人发现抢了先。没成想,自个的行为落在有心人眼里,被人堵个正着包了饺子,这回全完了。
这边发现了官银,还不少,曹班头不敢怠慢,让人看住了库吏,再把人布在四周,严禁任何人走到这边查看,他自去禀告刺史大人。
严刺史到了现场,银子早已清点完毕,足有千两。
这厢出了事,严宽下令,将这个库吏带走审问,至于官银先放着,找人看住了,免得走漏风声打草惊蛇。官银被盗,不管是贪墨舞弊,还是肥己私吞,都得把银子从官库里拿出来。官库守卫森严,一个小小的库吏都能得银千两,只能说库房上下都烂透了。
如今天下,分道而治。
淮南道治所扬州,但是淮南道盐铁转运使衙门却设在金陵,它的官库也在金陵。虽然,金陵刺史府和淮南道盐铁转运使司互不统属,但在金陵治下,丢了官银,金陵刺史也是吃不了兜着走。严刺史只能找上转运使司衙门,去找盐铁转运使高昇高大人。高昇,高仕勤之父,官拜淮南道盐铁转运使。
天很亮了,林小飞醒了。直起身来,伸个懒腰,回过神,才醒悟到这是谢府,昨天夜里自己没回府,他在谢婉君闺房的一楼的书桌上,枕着手臂睡了一夜,身上披着的锦被,也随着他的动作,缓缓的落到地上。
旁边婢女早就注意到了,过来拿走锦被,然后走回来笑着道:“少公子,你醒了,婢子侍候你洗漱一下,我家小姐给你准备了银耳莲子粥。”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小楼的地板上,整个房间明亮,房间内檀香依旧。林小飞恢复精神,问道:“你家小姐呢?她不在?”
婢女秀丽的脸颊上挂着一丝微笑,回道:“小姐出去了,吩咐我候着你。那碗粥可是小姐亲自给你熬制的。”
谢婉君既然不在,林小飞没了待在谢府的理由,他洗漱完毕,吃了一碗粥便离开。这粥手艺不错,味道很好,很甜,很是滋润人心。林小飞离开了,在小楼二层的门窗前,一抹倩影亭亭玉立,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等到消失在院门口,才掩上窗格。
林小飞出了谢府,恰好碰到了谢大少爷。谢纯看到林小飞竟然从自己家走出来,气不打一出来,但他也没奈何,只是重重哼了一声,一脸黑气走了,想他心里挺是晦气。
谢纯走了,很是不开心,林小飞高兴了。
昨夜的金陵大火,并没有给这个城市带来丝毫干扰,大街上,还是人流阵阵,小贩来往,呼买唤卖。从谢府走到林府,很远,在他路过金陵一家有名的酒楼时,有人喊住了他:“少公子,上楼一叙。”
少公子,那是林小飞在金陵的名号,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有人呼喊,林小飞抬起头来,看到一个穿白衫的玉面男子,一手拿着一把白玉折扇,靠在酒楼的窗户前,招手和自己搭话。
此时未到中午,想必不是请客,这位有什么事情,纵然不认识这位,林小飞还是进了酒楼。少公子上门,小二自然认识,前来引路,请林小飞上楼。
这是酒楼的一间雅座,玉面公子看到林小飞来了,笑着拱手赔礼道:“叨扰,叨扰,在下先给少公子赔罪。”
林小飞自不会生气,整个金陵认识他的人居多,他认识的人反而少。总有人听闻他的名号,请他吃酒交友,林小飞早已见怪不怪。只是不知这位玉面公子所为何事?
眼前这位公子真的很白,一脸笑意满面春风,林小飞脑海里出现玉树临风这四个字,真是非常应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