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一边走一边谈论刚才所发生的事。沙师弟说咱们真幸运啊,幸亏猴哥当初好心肠,决定留下来帮他们,要不然啊,没准儿这一道咒语还过不了呢!俺说屁,这一道咒语过不了还有下一道嘛!猴哥又跳过来揪俺的耳朵了,说俺太自私,说如果每个人都像俺这么自顾自的话,那么可想而知一定会天下大乱的。俺也曾经自己有的时候比较自私,不过那也只是“有的时候”,老猪大多数时候其实还是蛮善解人意的,特别是对女人。
一路吵吵闹闹的,不知不觉间就到了一个农场样的地方,跟咱们高老庄一样这里同样是四周高中间低,像个盆地。盆地的中央就是田地以及住宅区,盆地的边缘上就栽种着各种各样的果树,上面还挂着看上去熟透了的果子。一看见有果子吃,猴哥就欢喜起来,就像是在他自己的花果山一样,上串下跳地,东瞧瞧西望望,只是迟迟不肯下手。俺说猴哥你想吃的话就快点儿摘几个下来得了,免得等下时间长了被主人发现就比较麻烦了!猴哥也不理睬,照样在树上蹦过来蹦过去的。沙师弟也开口了:是啊猴哥,还是快一点儿好,等下会挨骂的!走走走,他是不会听咱们劝的;咱们趁早走远些,免得等下被人说成是小偷的同党!俺愤愤地对沙师弟说,一边说一边扯他的衣袖。沙师弟说二师兄再等等吧,估计猴哥是在找最新鲜的果子呢?猴哥在树上发问了:呆子,你刚才说什么?很严厉的样子。没有啊,老猪没说什么啊!咱们只是叫你快点儿!俺矢口否认。这种事儿,估计搁谁身上谁都不会主动承认,更何况是俺老猪。
又过了好一阵子,猴哥才从树上跳下来,虎皮裙里兜着十来个苹果梨子之类的。俺朝猴哥的虎皮裙你看了一眼,然后不屑一顾地说:花大半天时间挑出来的果子也没什么特殊的嘛,还不都跟树上的一个模样?俺有些不满地说。猴哥只是恨了俺一眼,并没有反驳;之后就叫咱们吃了。老猪不吃你那些,偷来的,名不正言不顺,吃了老猪怕拉肚子!俺这样说。沙师弟倒不客气,从猴哥怀中拿过一个在衣服上揩了几下之后就噗嗤噗嗤地吃起来,仿佛很好吃。猴哥也开吃了,还一边吃一边啧啧称赞:啊,真是很美味啊!啧啧!看见他们吃得那么香俺又有些想吃了,但又不好意思跟猴哥直接要,那样会被猴哥笑话的;思来想去俺决定跟沙师弟开口。
沙师弟啊,这果子的味道如何啊?俺弱弱地问。
果子啊!沙师弟愣了一下,很快看反应了过来:给你一个自己尝尝去吧!说完就把他另外一只手上的一个苹果递给了俺。
沙师弟果然很上道,一点就明白了俺老猪的意思,这些年真的没白混。
正当俺要吃的时候猴哥突然大踏步走了过来,一把夺过俺手上的苹果,说:先前你说什么来的?呆子。没有啊,俺没说什么啊!俺自然是不会承认的。你是不是曾说过俺老孙是小偷?猴哥不依不饶。哪里有!俺仍然不承认。沙师弟说猴哥就算了吧,给二师兄几个,估计他都饿得慌,先吃点垫吧垫吧肚子,等到了集市再买些东西吃。猴哥这才“哼”了一声恨恨地塞了几个果子到俺手上。
果子的确很香甜,怎么以前没觉得过;也许人只有在缺乏的时候才会感觉到曾经的富足吧。吃完几个果子之后感觉是要好一些,虽然仍然有点儿空荡荡的感觉。俺说:猴哥,咱们到前面的村子里去讨些吃的吧!猴哥说咱们这又不是去西天取经,干嘛还要用讨,那多难听,一旦传出去人家还以为咱们蹭饭吃呢;现在咱们有钱,那就得说成是买饭吃了。俺点点头,觉得猴哥说得非常有道理;毕竟讨饭跟买饭是两个阶层的人。
这个村庄虽然从远处看并不是很大,但走近看才知道原来还是有一定规模的;并且里面也还设有小店铺、卖着一些日常用品之类的。就在咱们刚进村口的时候俺发现在当头有一家饭馆,很小。俺本来是劝猴哥进去叫东西吃的,但猴哥说那里的地势不好,要另外找一家。只不过等到差不多走到村子尽头之后咱们才发现,原来咱们压根儿就没得选择,因为整个村里里就那一家饭馆。俺说怎样猴哥,不听老人一言吃亏在眼前。
于是,咱们又只好折回去了。
饭馆的老板刚开始见到咱们时很惊讶,以至于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了。俺说老兄你不用怕,咱们的良好市民,并不是妖魔鬼怪更不是强盗土匪;咱们来你这里只不过是想弄点儿吃的,有什么好吃的尽管弄上来,钱是不会差你的!听俺这么一说,那老板才反应过来,急忙招呼他老婆赶紧烧火做菜;他自己则忙着张罗咱们喝茶。老板问咱们是从哪里来的,沙师弟以老以实地回答说是从凡间来的。凡间?饭馆老板瞪着两只本来就很大的眼睛怔怔地看着咱们。俺对沙师弟说:你跟他说这些都是没用的,你别忘了咱们现在所处的是一个怎样的环境。沙师弟这才恍然大悟,说对啊,真的给忘记了。所以,当后来老板娘问咱们同样问题的时候沙师弟就很简洁地告诉了她咱们是从一个很远的地方来的,并且同样要去到一个很远的地方。看样子老板娘对于沙师弟的回答并不满意,但估计是顾虑到礼貌问题,最后也只好笑笑了事了。
饭菜虽然不是很丰盛很美味,但填饱肚子还是没问题的。结账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这里的饭菜真的很便宜,差不多才市价的三分之一。俺寻思早知道这么便宜,就应该多叫些好吃的,反正又不是俺买单,不吃白不吃。
吃完之后沙师弟就要上厕所了,临走的时候还问俺去不去,俺寻思这沙师弟也真搞笑,还从来没听说过上厕所还有成群结队的。沙师弟回来才在位置上坐了一会儿,脸上就显出很痛苦的表情了。是猴哥最先发现的,猴哥问沙师弟怎么了?沙师弟说感觉肚子疼,可能是刚才吃了生果子紧接着又吃熟食的缘故,估计要闹肚子了。沙师弟对俺跟猴哥说:你们先坐一会儿,我还要去趟厕所。
没想到的是,沙师弟还没回来,俺也感觉肚子疼了,一阵一阵的,感觉非常揪心。于是俺也想上厕所了。猴哥说呆子你也真是的,什么时候不好,偏偏要这个时候上厕所。俺说你以为老猪愿意啊,生理需要嘛。刚好饭馆的老板说他们楼上还有一个厕所,本来是供他们自己用的,既然情况紧急那就让俺先用一用了。俺差不多是以每小时一百八十迈的速度向楼上跑去的,进去之后立马就蹲下了。
奇怪的是,虽然感觉肚子疼,但并没有便便出来,即使坐了好大一半天。正当俺感觉苦不堪言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原来是猴哥,俺问猴哥干嘛?是不是要走了?老猪一会儿就好!猴哥显得急急地说不是啊,老孙的肚子也疼起来了;呆子你搞定没?快些出来,老孙快要憋不住了。俺说:猴哥你别急,估计老猪还得再蹲一会儿,你先下去看看沙师弟完事儿没,估计他已经出来了。猴哥说:沙师弟他本来是出来了一次的,但刚刚又进去了;你怎样了?完事儿没?俺说既然这样那老猪就还要多蹲一段时间了,好观察观察!猴哥骂骂咧咧了几句之后好像转身走了,门外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估计他是真的憋不住了。
再下去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又过了半个多小时了,老板跟老板娘都非常吃惊,都怔怔地望着咱们,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猴哥与沙师弟也都回来了,都坐在原来的位置上,都露出一副非常痛苦的表情。俺问老板:你们刚才炒菜的时候是不是把泻药当盐巴了呀?怎么搞的都肚子痛呢?老板跟老板娘吓得面面相觑,说那指定是不可能的,他们家根本就没泻药之类有害的东西;再有就是虽然饭馆很简陋,但卫生措施还是做得相当好的,他们自己都是在这里吃饭。沙师弟皱着眉头说:没道理啊,咱们会突然肚子疼呢?老板想了一下才问:你们在到咱家来之前吃过别的东西没?俺本来想说没的,毕竟偷吃人家的果子是一件不光彩的事;但结果却被猴哥抢白了,猴哥显得很坦诚地说有啊,先前咱们在外面的时候曾经摘过一些树上的果子吃。
听完猴哥的话,老板跟老板娘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道:这就对了,不是咱家饭馆的饭菜有问题,而是你们先前吃的那些水果有问题!水果有问题,莫非是有人在上面喷了农药、防止路人偷吃?沙师弟问。老板淡淡地笑了一下,说咱们才没那么缺德呢!那到底是什么原因?猴哥有些不耐烦了,急急地问。
老板说这件事要说起来就比较长了,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把你们的肚子痛治好,等之后再慢慢地告诉你们。
老板把咱们安排在他们房子的二楼,那里有一间不大不小的卧室,以前是他们儿子住的,但他们儿子出远门去了,所以临时空闲着,于是咱们就可以暂时住进去。不过老板事先就跟咱们打招呼了:不能白住,得给钱。猴哥说这个你尽管放心,等咱们肚子痛好了之后连同饭钱一块儿结算给你,一分不差。老板说那就好,之后就带咱们上楼去了。
一个房间三个大男人,并且里面只有一张床,很显然是不够用的,最后只好在地上打地铺了。虽然不情愿,但想到只是很短暂的时间,于是也就释然了。
男人说你们的身体状况还是比较好的,之前有几位同样是外地来的客人吃了周围的水果之后在大路上就直接倒下来。俺寻思幸亏咱们是金刚之身,要不然样子会很糗。男人说只要休息得好,一般人都只要两三天就能还,碰上身体素质不好的那就得差不多一个礼拜了。猴哥问难不成他们吃了那些水果同样会肚子痛?男人说那倒不会,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不过最开始的时候跟咱们一样,吃完之后同样腹痛难忍,但慢慢地就没那种症状了。俺寻思一定是他们身体内产生了一种抗体,所以能平安无事。俺嘀咕着说道:也真是的,既然以前有人吃了肚子痛,那你们就应该在树上挂起警告牌嘛,告诉外地来的不要随便吃,免得麻烦;又或者干脆在那些果子刚刚结出来的时候就把它们“干净杀绝”,一个不留,免得让不知情的人遭殃。男人显得很奇怪,说:树上不是挂着警告牌么?难道你们没看见?有么?俺转身问猴哥。因为只有他才上了树的。猴哥若有所思了一会儿,然后才怏怏地回答:好像有吧!什么叫“好像有”“好像没有”?有就是有、没就是没嘛!俺显得不耐烦了。老孙怎么知道,老孙又不认得字;当初在树上的时候俺翻来覆去地看那些牌子也不知是什么意思,本来是想问你们的,到那呆子你又在那里啰嗦说俺老孙笨手笨脚的;你还怨俺?猴哥也显得不耐烦了。见咱俩剑拔弩张,沙师弟急忙打圆场了: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那样身体也好得快一些!躺下休息了一个多小时,俺才感觉肚子痛稍微好了一点儿,也不知到底是症状减轻了呢还是麻木了。猴哥和沙师弟也说感觉好多了,看来并不是俺老猪一个人的错觉;又或许是三个人的错觉?没准儿!肚子不疼了,俺又想吃饭了。猴哥说真拿你没办法,刚刚不是吃过了么?刚刚是刚刚,现在是现在!俺显得理直气壮地说。沙师弟说大师兄你就别上火了,二师兄他肠大胃宽,饿得快是很正常的,你又不是没见识过他以前吃东西。还是沙师弟善解人意。
虽然好了一些,但仍然感觉乏力,浑身酸酸的,一点儿都不想动弹。所以,当男老板上来拿东西的时候俺就问他现在还有没有饭吃,如果有的话就端几大碗上来,连同好吃的菜一块儿。听说俺又要吃饭,男老板又比较吃惊了,看看猴哥、看看沙师弟、又看看俺。猴哥说你就别看了,是那边那个肥头大耳的家伙要吃,咱们还没说话呢!男人这才反应过来了,连连说:还有还有,是刚刚煮熟的大米饭。沙师弟担心地说:二师兄,悠着点儿啊!俺说放心吧,老猪的肚子只有老猪最了解。饭菜果然很快就端上来了。正当男老板放下菜饭转身要走的时候,猴哥一口就把他叫住了。你先前不是说要跟咱们解释水果的事儿么?现在有时间没?男人“哦”了一声,然后说他差点儿忘了,就现在说也行。正好,俺可以一边吃饭一边听他们说话。
这个村子叫火盆村,俺估计它是根据这里的地势起的;以前这个村子跟其它的村子并没有什么不一样,虽然农家人的生活过得比较清贫但倒也挺平静,直到四五年前。四五年前的某一段时间,村子里的居民发生过一起集体肚子痛的事件,因为大家都觉得肚子痛只不过是一件非常稀松平常的事儿,对于农家人来说,所以他们也没太在意,并且过了几天大家的肚子痛又集体好了。大家也就把那件事当成是一件突发偶然事件,之后就逐渐淡忘了。但更严重的事在那之后的半年时间里发生了,因为村子里数十位怀孕的妇女居然陆陆续续地全都流产了,而且事先一点儿征兆也没有。这就是一件大事了,于是村里就有人到外地去请专家回来调查,看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的;但调查来调查去一点儿眉目都没有。因为拖的时间太久,所以那件事也同样被人们逐渐淡忘了。直到两年前,村子里的人才发现了事态的严重性,因为从村民集体肚子痛那之后就再有没有一个婴儿出生了,连已经怀上的也都堕下来了。村民们都惊慌了,大家都议论纷纷,刚开始有迷信的人说是王母娘娘发怒了,还有主张科学的人说一定是这里的环境受到了污染,才导致人们断子绝孙的。不得已,最后大家凑钱又从省城请回了一位非常权威的专家,经过几天时间的观察调查,终于证实是这里的水质已经受到了严重污染,如果不及时整治的话,势必会殃及到周围更大的范围;而产生废水、使这里的水质受到污染的则是一家工厂因为他们的排水系统设置在地下,所以村民们并不知情。
当然,专家只是专家,他是不会负责其它事情的,除了研究以外。所以,村民们就把上访信写到了县长那里,只不过县长负责人说那家工厂各项指标都是达标的,并不存在污染的行为。于是,村民们又上访到省长办公室了,到那里的人又说这件事需要地方的协助,所以一下子又给推回到县长那里来了。村民们花了不少钱,但仍然没能得到一点儿相关部门的实际行动,这不能不说不是一件恼火的事儿。再说说不能产生小孩儿的事。根据前几年的经验,村民们已经知道如果继续呆在村里里的话是肯定生不成小孩儿的,于是年轻一点儿的夫妇都已经出去打工去了,又或者是干脆搬到外地住上了,村里只剩下一些上了年纪了人户,饭馆老板的儿子跟儿媳妇就是到外地“避难”去了。
男老板说是有些人不信邪,偏偏留在村子里布走,但后果同样是看得见的,那就是怎么都不会生出小孩儿来。并且,连大医院有名的医生对于这种现象都找不到原因,虽然之前的专家已经说过是因为水质的原因才导致断子绝孙的,但那只是猜测、只是从某个方面来说的,到了医生那里却又变得没有证据了。医生说如果硬是要证实断子绝孙的现象是与水质的污染有关的话,那么需要做实验来证明,而做实验又是一项比较复杂的工作,需要花费比较长的时间以及比较多的金钱,而这些对于靠种庄稼吃饭的农人们来说无疑是沉重而且艰难的;所以现在,这件事也就被人们逐渐冷落了下来,那些有远见之明的人都走的走、搬的搬,弄得现在村子都快要散架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家工厂也太黑了点儿,他们是做什么的?沙师弟问。好像是一家染料厂,反正里面的气味很难闻,至于到底是不是又缺乏事实依据了,因为那家工厂守卫森严,一般人想往里看一眼都难,并且里面的工人跟外面的人基本上没有过接触,只不过定期会有一辆车子载着一些工人往远处的省城开去,估计是玩乐去了。男老板如是回答。猴哥想了一下说难道你们私底下没跟工厂的人沟通过?男人说岂止是有,基本上过两天都会有人去找工厂方面谈判,直到现在都是;但结果是一点儿效果都没有,因为工厂方面根本就不加理会,依然我行我素。
莫非工厂与高层官员存在有利益瓜葛?猴哥又问。
这个就不大好说了,也许有也许没有,只不过没有证据;但从大家上访时候县长办公室给出的解决方案以及态度上来看,不排除那种嫌疑。啊?这么说来咱们吃了这里的东西以后就不能种孩子了?俺显得非常吃惊,因为这关系到俺老猪以后的利益,所以随口问了出来。男老板听了俺这话之后同样用一种吃惊的眼神看着俺,愣愣的,好半天都没有回答;俺寻思他一定在想:这家伙是怎么了?长成这副模样还想娶老婆生孩子?看他半天都没理会俺的问题,于是俺又多问了一句:怎么啦?老猪不像个男人吗?像!像!像!男老板急忙说道,仿佛现在才缓过神来发现自己失态了。不是像,而且根本就是,不信的话老猪可以让你见识见识!俺愤愤地说。男老板哈哈笑了一声,说:这位老板真会开玩笑。你还没回答俺的问题呢!吃了这里的东西是不是以后都不能种小孩儿了?俺追着问了一句。倒没有利害到那种程度!男老板说;不过也不排除那种可能性,有些体质好的是没事,但有些体质好的同样会受到干扰,哪怕是很短的一段时间;去年咱们村有户人家嫁女人,那新郎官上村子的岳父大人家来吃了顿饭,结果到现在他老婆的肚子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说不定就是与那顿饭有关。听到这里俺就再也吃不下去了,没准儿俺老猪就是那个不幸的人呢!要真是那样的话老猪就真的亏大发了。所以也就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了。
男人说完之后就下去了,之后猴哥才像大人教训小孩儿那样语重心长地对俺说:真是猪头猪脑猪尾巴!你既然已经是金刚不坏之身,那这点儿小小的污染又怎么能够影响到你呢?说完还不忘用鄙夷的眼神瞟了俺一眼。沙师弟也跟着帮衬说道:就是就是,别为这点儿莫须有的事儿发愁;愁一愁白了少年头,发愁是不好的。
反正没心情吃饭,于是俺干脆起床来了;起来之后才发现原来肚子基本上已经全好了,也不知刚才是不是饿痛的。在窗子跟前转悠了一圈,俺又准备上床躺着去了;转身的时候才发现猴哥正两眼直钩地盯着俺看,特专注的样子。
俺走到他跟前晃悠了几趟之后问:猴哥,你是不是变傻了?你才变傻了呢!呆子!猴哥恨恨地说。没变傻那你在那儿发什么呆啊?俺一直都觉得发呆只是俺老猪的权利,在咱们三个人当中;猴哥他是绝对没有权利发呆的。沙师弟说:猴哥你不该是在想帮他们吧!猴哥说正是,也不知那家工厂是什么来头,居然如此霸道;如果咱们不帮忙的话估计这里的人还要折腾好几年、又或者是好几十年。一听说猴哥要帮这里的人搞定这个疑难杂症,俺差不多就拍手称快了。俺说猴哥好样的,一定要给那帮家伙一点儿厉害尝尝,好让他们知道被侵犯的滋味!俺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很正义凛然。当然,请大家不要误会,不要以为老猪是一个人格多么高尚的人;俺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因为自己刚才也遭了罪的缘故,俗话说“有仇不报非君子”,老猪虽然算不上君子,但伪君子还是能算上的,所以俺支持猴哥去教训教训他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句话已经过时了,现在更流行“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天喝啥酒”;这叫做行动的及时性。俺不知道猴哥是不是基于这样的想法。
老板跟老板娘听说咱们准备去找工厂说理的时候显得比较惊讶。猴哥说你们不用担心咱们能力不济,你们是不知道咱们三个的本事,就算是天王老子见到咱们都还要礼让三分呢!他们仍然将信将疑。猴哥见他们不信,想了一会儿摇身一变就变成了一个老太婆,仍然笑嘻嘻地看着他们。这一招着实有效,把他们看得愣了好半天,直到猴哥又变回原形之后才终于缓过劲儿来。男人说如果真能帮成那就是太感谢你们了,这几天在咱家吃的住的就当是我们请客,分文不收!猴哥说承诺不要那么快拿出来,能不能帮上还是一个未知数呢!女老板啧啧称奇,说就依你这身手,指定能摆平这事儿。她说这话的时候满脸笑容,仿佛快要落山的夕阳。不过之后男人又显得很担心地说:就你们三个?人会不会太少了点儿,要不要找相关部门来帮忙?又或者是叫几个身强力壮的乡亲?猴哥说全都不用,相关部门只是一个架势,实际上一点儿用都没有;身强力壮同样是没用的,因为咱们又不是去打架。俺说猴哥你确定不用武力就能说服他们?猴哥说这个不用你担心,到时候老孙自有办法。
猴哥决定当天晚上咱们就悄悄前往工厂探个究竟。俺说不好吧,今天咱们才刚刚好转,晚上就要立即行动?那样是不是太快了一点儿?另外俺决定猴哥比较瞻前顾后,不管做什么事都喜欢在晚上进行,虽然咱们将要做的是一件有意义的事,但偷偷摸摸行动怎么说都是不光彩的。猴哥说呆子你知道什么,白天人多不好观察,晚上他们都下班了才好仔细看看嘛;再说咱们的身子骨现在已经差不多全好了,也就不用装了,那样会浪费自己的时间和人家的粮食的。沙师弟表示赞同,说猴哥说得很有道理,在这里多耽误一天都是损失,不如趁早了解,反正已经决定要帮他们了。
既然他们两个都说今天晚上就行动,那老猪就不好有歧义了,这叫做民意。
晚上大概十一点左右的样子,咱们就前往工厂了;临走的时候男老板跟老板娘还不无担心地说:千万要小心啊,万一不行就赶紧回来。猴哥说你们二位就放心吧,这只不过是小事一桩,包在俺老孙身上。去的时候咱们身上什么都没带,只各自带了一把很小的手电筒,可以含在嘴里的那种。
工厂里面黑黢黢的,一点儿灯光都没有,看来他们这里并不时兴加夜班,估计所有的工人全都下班了。奇怪的是,工厂门口并没有保安,也没有看门狗,这是猴哥跳上去仔细观察后的结论。沙师弟说没道理啊,这么大个工厂居然连保安都没有,这里面一定有埋伏。俺说沙师弟你一定是惊悚片看多了,才导致了联想丰富。沙师弟说这不大好说,还是凡事小心一点儿的好,“小心驶得万年船”嘛。猴哥说怕什么,既然他敢不设警卫,那咱们就敢堂而皇之地进去。说完猴哥就跳进去了。猴哥当时正站在墙头,朝里面张望,俺跟沙师弟则站在外面墙角处注意周围的动静,给猴哥把风;当听猴哥见猴哥跳下去之后俺跟沙师弟也准备从墙头跳到院子里去。
猴哥落进院子的时候俺跟沙师弟正站在墙头准备往下跳;突然地,地面上发出“轰隆”一声响,紧接着猴哥就不见了。见下面有了动静,于是俺跟沙师弟就赶紧在墙头上趴了下来,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真是奇怪,响声过了好半天猴哥都还没有出现,莫非是被吓跑了?不可能啊,想想看都知道猴哥不是那么胆小的人,更何况现在还有俺跟沙师弟跟在他后面呢?他就更没道理一声不吱地走掉。因为刚才那动静,所以俺跟沙师弟也就不敢贸然往下跳了;于是就继续趴在墙头上轻轻地叫唤猴哥。
过了好一阵子,猴哥的声音才若隐若现地传过来“呆子、呆子”“沙师弟、沙师弟”;俺问猴哥:你在哪里啊,怎么突然一下不见了?里面安全不安全?
猴哥又说话了:你们千万别下来啊,俺已经掉进陷阱里了,就是刚才轰隆响的时候;老孙现在在大门口的地底下。
沙师弟说怎样,我就说要小心点儿嘛,人家没道理一点儿不设防。
俺说现在最要紧的是把猴哥救上来,要是时间拖久了是一定会被发现的。只不过咱们在墙头上,猴哥在底下,就算是救他那也还得下去啊。
为了以防万一,沙师弟决定他先下去探探,看下面到底还有没有机关;俺则在墙头拉住他的手,好在紧急情况的时候把他及时地拉上去。俺比较欣赏沙师弟的决定,所以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沙师弟拉着俺的手沿着墙壁下去了,估计他刚一着地,先前轰隆的声响又响起来了,紧接着俺就感觉手上的沙师弟突然重了许多。沙师弟大叫一声“不好”,然后很急急地对俺说:二师兄,陷阱又打开了。
俺正准备用力把沙师弟往上拉的时候,不知为什么沙师弟突然往下一沉,结果俺也被连带着从墙头上掉了下去。“砰”,咱们“着陆”了,硬生生地摔到了地面上,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呆子?沙师弟?猴哥的声音响起来了。
是啊,是我们;猴哥是吧?沙师弟应答到。
俺说你这不是废话吗,除了猴哥之外还会是谁?沙师弟说还是弄清楚一点儿好,免得认错人了。
过了一会儿,咱们三个又抹黑聚拢到一块儿了,幸好爬墙的时候俺把小手电筒塞进了兜里,中间也没丢掉,所以现在才有照明的东西。手电筒的亮光虽然不是很强烈,但现在已经足够用了。借着亮光咱们终于看清楚了这个陷阱是什么样的了:周围都光溜溜的,一点儿凹凸的地方都没有;往上看,约莫有丈余高,并且还看不到一点儿亮光透进来,可想而知是十分严密的。
俺问沙师弟刚才是怎么搞的,怎么突然一下子把俺也拉下来了?沙师弟说我不是有意的,因为我着地的时候脚底下就突然变得一点儿着力的地方都没有,自然要往下掉了。俺说这下好,可谓是求救无门了;要是当初咱们留一个在上面不下来那该多好,起码还能有个照应。猴哥说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应该着手解决,抱怨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解决?这种情况怎么解决嘛!俺有点儿失望了。
不过俺又很快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让猴哥变成蚊子之类的飞上去,然后从外面看能不能打开这个陷阱的某处开关。估计猴哥也是在这么想,因为他说:让老孙试试。于是猴哥就变成了一只蚊子,嗡嗡地盘旋在咱们边上,俺说猴哥要是你出去了一定不要要救咱们出去啊,老猪可全靠你了。沙师弟说二师兄你怎么说这种话,猴哥出去后能不救咱们嘛?俺说那可不一定,没准儿他想一个人邀功,把咱俩留在这地牢里等工厂的人来抓也不一定。猴哥说:呆子,你要是再说话信不信老孙不出去了?于是俺也就只好闭嘴了,在残酷的现实面前。
很遗憾,猴哥变成蚊子之后同样没能出去,因为没过多久他又变回来了。沙师弟问猴哥怎么了?猴哥说上面封得太死了,一丁点儿缝隙都没有,所以出不去。这下完了,猴哥都没办法的事多半就是真的没办法了。
想到这里俺不禁埋怨起猴哥多事来,认为如果猴哥不毛遂自荐来工厂打探情报的话那咱们也不用沦落到这步田地。看来猴哥也比较恼火:当初是谁同意一起过来的?好像是你猪头吧……猴哥本来还想骂的,但被沙师弟制止住了,沙师弟叫咱们都少说两句,现在最要紧的是如何想办法出去。沙师弟叫俺把手电筒熄掉,说要节省电力,说不定还有更需要它的地方。
于是,咱们三个就在黑洞洞的陷阱里靠着墙壁坐下来,谁也不想多说一句话。
沙师弟突然开口了:大师兄二师兄,你们想想刚才是怎么掉下来的?还能怎么掉下来?还不是干巴巴地掉下来,估计老猪身上现在正流血呢。俺说。过了一阵子猴哥又开口了:沙师弟你说说看咱们刚才是怎么掉下来的?我刚才掉下来的时候感觉上面的这块地皮是松动的,是可以沿着某个中心轴旋转的;也就是说咱们说不定能从这下面向上推开它,然后出到外面去。听沙师弟这么一说俺才觉得好像真是这么回事儿,不过俺并没有开口。猴哥说:对啊,老孙怎么就没想到呢?刚才掉下来的时候的确感觉到地板是在突然之间裂开的。沙师弟说这样一来咱们是不是就可以打开上面这块“盖子”了呢?
猴哥说有道理,咱们得马上试试看,不然等下有人过来发现就不好了,没准儿他们已经在这里面装了感应器呢,没准儿他们已经知道了咱们陷进来了。
事不宜迟,于是他们就决定马上动手了。因为如果飞上去的话并不能很好地打开,所以在经过一番商量之后猴哥决定把咱们三个人重叠起来,那样一来最上面的那个人就可以比较容易知道能不能打开“盖子”了。因为俺最胖最结实,所以俺就只好站在最下面了,再上面的沙师弟,最上面是猴哥。这个时候俺才知道,原来身体胖坏处不光是容易得病,而且还非常容易被人家当做脚垫踩在底下,难怪之前清妹妹都一直在要求俺减肥,原来只是不想俺被人踩在脚底下罢了。还好老猪有些气力,承担沙师弟跟猴哥一时半会儿倒不成问题。俺看不见上面的情况,只是感觉肩膀上越来越重了,看样子是猴哥在用力、现在全部压到俺身上来了的缘故。
终于,猴哥说打开了,只不过他得先上去,然后再救咱们,因为盖子在打开之后如果不用里顶着的话它同样是会掉下来的。猴哥最先出去,然后是沙师弟,然后才是俺老猪;后来居上的逻辑在这里是没能得到验证的。
上来之后咱们才看清楚,原来陷阱的入口刚好把整个工厂的大门包围住,不知情的人一定会神不知鬼不觉地陷进去。之后咱们又抹黑进了工厂,咱们并不是从大门进去的,而是从窗户。沙师弟说开灯吧,这屋里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见,手电筒也不管用。猴哥想了一下说好吧,试试看,但愿不要被人家发现。俺寻思他们的胆子也真够大的偷偷摸摸地进到别人的工厂里来不说还要开灯,生怕别人不知道似地。不过除此之外好像并没有别的办法了,毕竟咱们这一次是来取证的。刚一进屋俺就闻到了一股非常刺鼻的气味。猴哥跟沙师弟也同样闻到了。沙师弟说染料厂都是这样的,各种化学原料混合在一起就会很难闻。
等灯光一打开,咱们才比较清楚地看见了工厂内的所有设施,除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工具以及一些五颜六色的染料之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俺寻思莫非外面那些脏水都是从这些里面分离出去的?猴哥说没那么简单,外面那些既然能够让人断子绝孙,就可以知道一定不会只是这些化学原料在作怪。虽然觉得猴哥说的比较有道理,但俺实在想不到还会有什么能够造成那么严重的后果。转悠了一圈之后还是一无所获;这个工厂一共分为上下两层,看样子面积相当宽广,从工厂的一头放眼望去居然看不到尽头。沙师弟说估计现在咱们看得见的这些都是合法的生产,都还是蛮合情合理的,看上去。
俺说:猴哥,算了吧,等明天那些人上班了咱们再来正大光明地进来,那岂不是更好,也不用这么偷偷摸摸的了,还是先回去吧。俺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连续打了好几个呵哈了,想睡觉得不得了。猴哥说你想回去就先回去,不过俺得警告你,如果把你再不小心掉进陷阱里去了咱们两个是不会去救你的,你就在那里面等明天工厂的人来抓你吧。
于是俺又决定不走了。
咱们从一楼转到了二楼,然后又从二楼转到了一楼,都没发现可疑的地方;正当猴哥也准备往门口走的时候,沙师弟突然“啊”了一声。猴哥问沙师弟怎么啦?沙师弟说他想到了一个假设。猴哥问他什么假设?沙师弟说工厂的老板会不会像设置陷阱那样在地底下设置一个地下室、来进行某种生产呢?
猴哥说的确有这个可能,那咱们就再找找看。
于是咱们又折回进去了。在经过一番仔细地对比之后,沙师弟发现有一堵墙特别可疑,因为它敲上去是“砰砰砰”地响,而不是“咚咚咚”的声音。沙师弟说那不像是砖头砌起来的,而像是金属之类的东西构成的。猴哥也赶过来了,终于,在一个墙角的地方沙师弟找到了一个开关,而扭动那个开关之后先前沙师弟敲打的那堵墙壁就真的打开了。俺说沙师弟你真行啊,连这些都懂。沙师弟说哪里哪里,只不过细心一点儿就能发现的。
墙壁根本不是墙壁,而是一扇通向另一个隐秘空间的大门。不难想象这个地下室内一定隐藏着一些工厂不可告人的秘密。刚一打开墙壁,一股更加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差不多可以让人呕吐出来,跟先前咱们刚刚在工厂车间里闻到的那种气味一模一样。俺捏着鼻子对猴哥说:猴哥啊,老猪就站在这里给你们把风吧,你们进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猴哥本来想说什么,但后来终究还是没说出来,估计是他寻思反正需要人把风,交给俺老猪也一样。于是猴哥跟沙师弟就进去了,之后除了传出来一两阵“乒乓”的撞击声之外俺什么也不知道了。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猴哥和沙师弟终于出来了;沙师弟说:这里面是毒品!
俺好奇地问你们怎么知道是毒品?猴哥不屑一顾:难道毒品和面粉你还分不开啊!
虽然觉得有道理,但俺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毒品和面粉之间有什么逻辑关系。
猴哥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这里面制造的全是白粉,估计有好几顿。
好几顿?那足以毁掉整个城市的人了,难怪外面的村民会断子绝孙,一定是制造的过程中流出去的废水造成的。回去之后咱们并没有跟饭馆的老板老板娘直说,只是说现在已经摸清楚了一些情况,具体还得过两天再说。
实际上咱们在回去的途中都已经向当地的主要媒体透露了相关情况,虽然是深夜,但这样重大的新闻对他们来说无疑具有相当大的吸引力。
媒体的反应很迅速,因为第二天街头巷尾都在纷纷议论工厂这件事情。当然,咱们在爆料的时候并没有表明身份,只是说是这里的村民,并且还向他们透露了详细的地图,告诉他们只要按照地图进去就能找到制毒工厂。
就在第二天中午的时候真相就大白了,这次是省城那边直接派的警察过来维持秩序,好多人围观,真的很壮观。听人家说县长同样是东家,正是因为有他制毒工厂才能连续开了几年而屹立不倒。不知在几年的时间里被他们毒害的人有多少,唉老猪也只有叹息的份儿了。估计也只有饭馆的老板他们知道这件事是咱们做的,当听说咱们要走他果然免掉了咱们所有的费用。猴哥叮嘱他说:千万不能说出去啊!他们直点头。俺寻思就算是叫他们说他们也是不敢的,这种事说都怕沾上,咱们还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