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行川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潜力无限的人,美好的未来正在向他招手,如果他稍加努力的话。当然,这只是他的感觉而已。
然而这个世界对他仿佛并不友好。
赵行川从小就无父无母。二十年前的冬天,还是襁褓中的婴儿,赵行川就被人丢弃在一处农村的河边,裹在破棉袄中。零下十几度,婴儿愣是没冻死,一直撑到有人发现他。
发现赵行川的是一个退休的教书先生,村里人都叫他赵老头,一生无儿无女,老伴也早早被病魔带走了。于是乎,赵行川就成了老人膝下之子,只不过这个辈分差的有点大。赵行川这个名字就是赵老头起的,具体寓意村里人也不懂。
还好赵老头拿着不菲的退休金,竟然把赵行川养的白白净净的,一点也不像农村小孩的样子。
幼稚园和小学赵行川都是在镇上读的。不知是由于智力超群还是赵老头教育的好,每每考试赵行川总能取得耀眼的成绩,这些成绩,也变成了其骄傲的资本。
初中年代,赵老头想把赵行川送去了县城,也是赵行川自己争气的原因,考取了当时最好的初中。初中的赵行川一开始的成绩也是很好的,虽不说是拔尖,也是中上等。不过,十二三岁的农村孩子,在面对着装时髦的城里孩子时,随着年龄的增长,一些自卑感,也就慢慢的产生了。
没出意外,中考时赵行川依然考取了县城里最好的高中。可是赵老头的身体却每况愈下。不想耽误赵行川的学业,赵老头搬进了人民医院边上的养老院,也告诉了赵行川他是捡来的,让赵行川内心不要过多在意。
高中可以说是个小染缸了,一不小心,你就会被染成不同的模样。在高中时代,赵行川第一次接触到了智能产品,第一次遇到了见面就会脸红心跳加速的女生。接着,赵行川学习的脚步渐渐地慢了下来。
然而内心深处的自卑感,重重地阻碍着赵行川。缺少长辈的管教,又沉迷于网络,赵行川的成绩崩掉了。
高考那年,赵行川刚满十七岁。高考他考的很差,分数只能读省会城市的二流学校。祸不单行,抚养了赵行川十七载的那位老人,也病逝在医院中,留给了赵行川二十余万存款,几间平房,还有十七年的成长经历。
最终赵行川也没有复读,拿着通知书,一个人背着几个大包裹就去了学校。终于,我们的赵行川,孤身一人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小青少年,想在社会中生存,何其不易。
大学就是个大染缸。赵行川的三个舍友都是来自农家寒门,唯一不同的是别人家的门里是热闹的。这几个小伙伴,经过几天磨合期后,马上就打闹在一起了。
赵行川差不多是大学班里最有钱的那个了。二十余万巨款,放在大学生中也是很多的了。怎样打理这笔钱,是赵行川最经常想的。一些因素下,赵行川把目光投向了股市。
那时候,股票市场正直牛气冲天的大牛市。只不过,当赵行川把脚迈进股市的时候,牛市已经趋近尾声了。初尝金融盛宴的赵行川马上着了迷,二十余万全部投进了股市。待到股灾开始时,赵行川账户上已经是三十万出头了。那时候赵行川走路都是飘着的。
接着股灾来了。
那几天是赵行川渡过的心里最煎熬的时光。十个交易日,三十万元缩水60%。一开始的时候甚至都卖不出去,急得赵行川彻夜不眠。
赵行川前前后后一共亏了九万多。望着剩余的十万出头的余额,赵行川终于做出了决定,退出股市。大一大二,以赵行川的“失败”黯然收场。赵行川荒废了学业,亏掉了大笔钱,还搞坏了心情,甚至内分泌都出现了失调。
大三时候赵行川决定改头换面奋发图强。为了陶冶情操赵行川自学陶笛,为了锻炼身体赵行川办了健身卡,为了弥补学业赵行川列了学习时间表,为了脱单赵行川厚着脸皮求同学介绍对象。结果是,大三暑假前,赵行川同学可以吹的一手好陶笛,可以跑马拉松了,成绩由于手机电脑的存在依然不怎样,女朋友怕还是在梦里。
大四时候,当舍友和同学们都慢慢着手于未来,开始找工作时,赵行川心态有点崩了。一直在学校内,甚至让他忘掉了自己一直是个无依无靠的人。别人还可以靠家庭靠父母,而他只能靠自己了,也只能靠自己了。赵行川也寻得了几份看似体面的工作。掂量着选了自认为最好的一家公司后,学生时代终于,谢幕了。
六月中旬的一天,赵行川和一干同学,毕业了。那天晚上赵行川和几个相处的最好的同学,唱了一晚上的歌,喝了一晚上的酒,吹了一晚上的牛。最后离别时分,几个大青年,眼角间也都拖着泪水。几个朋友间也豪言常起,仿佛未来就在自己手中一样。
赵行川决定留在省会,因为工作就在省会。八月初就要正式报道了,赵行川还有最后一个多月时光,容他去思考未来到底何去何从。
花了一天功夫寻找住所,赵行川在靠近公司的地方租了套三十平的小套间,八百元一个月的租金,差不多是周围最便宜的了,该有的设备都有,交通也挺方便。
七月初,赵行川回了趟农村老家,看着灰尘滚滚的房子,心里别是滋味。原本赵行川打算把房子和宅基地卖与他人,可是想一想这是赵老头家的房子和地,卖了就成别人家的了,不如就让它们一直留在这吧,最起码,自己心底也有个微小的依靠。于是乎,这几间房子,依旧满是灰尘,默默地诉说着时光的飞逝。
临行前,赵行川在埋葬赵老头的稻田边,拿出陶笛吹了一首宗次郎大师的《故乡的原风景》。情到深处自然自然而然地,泪流满面。
开往省城的列车出发了,耳机里想起一首冲绳歌曲~
岛歌啊乘着风和鸟一起飞过海
岛歌啊乘着风把我的爱也带走
大海啊宇宙啊神灵啊生命啊
就这样永远风平浪静吧
就要面对未知的未来了。歌声中,一向乐观的赵行川,此刻却再也乐观不起来。“还有二十多天才开始上班,不如,出去走一走吧。”赵行川心里默念着。
去哪里呢?祖国的大好河山,在大学暑假期间赵行川也和同学去过了好多个,虽美不胜收,却总是熙熙攘攘,仿佛缺少了什么。
“不如,就去冲绳吧,我还没出过国呢。”赵行川笑了笑,又乐观了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