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一同消失?秦嫀心知定是苏君璧又缠住了楚铮。但,这两人之事,着实与自己无关。是以,她安安稳稳的往那一站,准备投壶。
楚娅是知道秦嫀箭法的,她暗暗给她递了个眼色,大声道:“投壶若是没有彩头,那还有什么意思?三姐,你说是与不是?”
楚娆自知箭术不佳,想与苏君璧商量对策。岂料,她一转头,发现她早已没了踪影。她无人可商量,却不肯示弱,道:“彩头好说,我出一枚母妃新送我的簪子。你呢?”
楚娅自腕间取下来个镯子,放到宫人托盘之上,道:“这镯子,是父皇赐下的。三姐,若是你输了,你的簪子可就归我了!”
楚娆冷哼一声,道:“现在论输赢,还为时过早。”说完,她转头吩咐身边人,去寻苏君璧。待宫人去了,她又道:“你我比试,怕伤了姊妹和睦。不若,让你我侍读代我俩相较!”
这话说的,很是冠冕堂皇,却恰如了楚娅、秦嫀的心意。两人当即应了下来。
眼看日暮西斜,宫人久去未回,苏君璧迟迟不肯现身。秦嫀怕晚归惹得母亲担心,于是提议,众人先去寻苏君璧,待寻得之后,一局定胜负。众人纷纷点头,去往殿中各处寻人。
秦嫀行在廊下,抬头望了望天色。晌午之时,楚娅唤的紧,她粒米未进便入了宫,现下,已是饥肠辘辘了。她揉了揉阵阵犯晕的额头,便听身旁的沈从安道:“秦姑娘,咱们殿中新来了个厨子,姑娘可愿意帮奴才个忙,试试这厨子的手艺?”
这话说的极为熨帖,既解她为难之处,又不落她面子,秦嫀不由得为之侧目。她此刻已然是饿极将晕,若是拒了这番好意,一会儿的投壶怕是要体力不济了。于是,她浅笑道:“那,臣女恭敬不如从命了。”
沈从安再三道谢,将她引去了一处偏殿。虽说是偏殿,但装饰却极为奢华,秦嫀打量着房中珍宝,不经意间,便瞧见了一抬妆匣。许是妆匣太过华丽,引得她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去。那妆匣盛的极满,各色首饰流光溢彩,争相夺目。只是,这偌大的妆匣之上却无有一盒胭脂。
沈从安立于身旁,道:“秦姑娘觉得这物件如何?”
秦嫀点头,道:“极好。这一枚坠子所值金银,怕是够普通人家十年用度了。”
沈从安笑道:“秦姑娘还看出些什么?”
秦嫀摇头不语。她是看出些什么,只是怕说出来不妥当罢了。匣中饰物珍贵,便是楚铮正妃穿戴,亦是有些逾制了。既不是正妃所能佩戴,那便只能是楚铮母亲沈玉之物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宫人已将糕点端了上来。秦嫀与沈从安客气过后,便尝了起来。那糕点做工精细,香酥顺滑,甚为美味。饶是秦嫀提醒着自己莫要失礼,也不由得多吃了几块。
待糕点下肚,她终于缓过来些。殿外天色已然是不早了。她想着回去瞧瞧,楚铮与苏君璧二人是否回到了投壶场。一出殿门,她便听见了些细微的响声。顺着声音望去,恰瞧见了花墙之后的二人。
她本不愿听人墙根,奈何,苏君璧声音愈发的大了起来,只听她道:“我同你说了这许久,你可听进去了?”
楚铮不言,她又道:“你不能因为三公主失言便迁怒于我。再者说,公主也是无心之语!我是从没嫌弃过你出身的!”
嫌弃?秦嫀唇角微挑,心中讽刺,道,楚铮再不济也是皇子,何时轮到她苏君璧嫌弃了?莫非,在她眼中,她苏家竟如此高不可攀?
此时,楚铮说了话,他道:“哦?是吗?”
苏君璧似乎没有听出他话中不耐,继续道:“我早已同姑母说好,若是表哥入主东宫,便会为你请封亲王。届时,自有你的清闲富贵!你又何必去凑楚骁楚娅几人?你便是凑了,能得几分好处?”
楚铮轻笑一声,笑中满是讽刺,他道:“我是不是该谢谢苏家大小姐的恩典?”
苏君璧被他一刺,愤恨的跺脚,道:“你怎得如此冥顽不灵!眼下,我苏家如日中天,东宫之位已然是我表哥的囊中之物!五皇子虽有职任尚书左丞的外公做倚仗,却总归比不得我父亲!更遑论四皇子这等无外戚之人!你!你!你倒是听我几句劝可好!”
话到此处,秦嫀不由得低低的冷笑出声。前世的楚铮,以一介布衣名扬京城,以状元之身入朝参政,更是凭着一己之力将朝中众臣拢入麾下。连苏儒这般的人物,都立到了他的身侧。众人都以为,苏儒肯助他,是因为苏君璧。但秦嫀却十分明了,谁也不会拿着一家人性命做赌注。苏儒肯助他,定是看中于他,仅此而已。
今世,他身为皇子,离大位较之前世更为接近,苏君璧怎得就断定了,入主东宫的是三皇子?而不是楚铮?
秦嫀自花墙的缝隙之中,去瞧楚铮。他长身玉立在廊下,身姿挺拔,眉目如画,一双凤目风轻云淡,端的是温文儒雅。
然,秦嫀却知,不过是假象而已。他自幼生在宫中,无根无系,能平安的活到今日,足见其城府深沉。淑妃与苏君璧竟还将他当做稚子,真是可笑至极。
秦嫀听完两人这一出,便准备离去,只因苏君璧之言,着实太过。若叫她知道,自己听了去,还不知要如何暗害自己。
她慢慢俯身,悄悄后退,却不料一脚踏入花圃,踩折了其中树枝。“吧嗒”一声,落在静谧的园中,很是惹人注目。眼见两人望向此处,秦嫀只得疾行数步,贴于花墙之上,避开两人目光。
苏君璧急急转到花墙这一侧,四下张望,道:“谁,给我滚出来!”
楚铮以足暗暗抹去花圃旁的两枚脚印,道:“猫而已。这园中时常有猫光顾,只是不知是哪位宫妃饲养。”
苏君璧听完解释,仍不肯离去。她顺着花墙、廊下,来回走了几圈,似乎还是觉得不够妥当。她道:“叫几个人来查查,看是否有人将你我之言听了去!若是有人听了去,还是当堂杖毙来的稳妥!”
秦嫀紧贴在花墙之后,拭了拭额间薄汗。心道,苏君璧之言虽是不妥,但若是听闻便要杖毙,确是太过狠毒了。
她瞧了瞧四周,因着园子略有些空旷,而楚铮、苏君璧两人恰又堵在出口处,实在是有些不好躲闪了。若是叫了人来,怕很快便能发现她。
她正琢磨着,如何避过众人,就听得一阵嘈杂,是苏君璧唤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