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之桥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扫卫生。只是短短几天没有回家住,结果家里到处积满了灰尘。现在的空气质量到底是有多差?她把厨台刚擦了一半,门铃就响了,这个时间点会是谁呢?难道是荣嘉实又折回来了?
应了一声跑去开门,打开门见到来人,不禁微怔住。
“你……”
来人的声音微微有些发沉,他紧紧盯着唐之桥,说:“不请我进去坐坐么?”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悲。
唐之桥微怔了好一会儿,这才拉开门,淡淡地说:“进来吧。”
邹绪泽走进房间,很自然地先是打量了里面的摆设。唐之桥的这个家布置的很简洁。深蓝色的布艺纱发靠着雪白的墙面,紧挨着布艺纱发的是通往阳台的玻璃门。此刻玻璃门关着,但深紫色的窗帘是拉着的,透过那扇玻璃门可以望见不远处银白色的雨幕。再沿着玻璃门过来是被刷成奶白色的电视机幕墙,上面镶嵌着一台42寸的索尼彩电,再过去有一扇门,是通往厨房的。
站在这个客厅里唯一惹人注目的是茶几上摆放着的黄色小雏菊绢花,色彩看上去很鲜艳,应该是刚买不久。
“你坐吧,我去烧点水。”丢下一句话,唐之桥并进了厨房。
进了厨房后,唐之桥拉柜门找烧开水的电热水壶。拿出来灌了水,插上电源,按了开关。
她脑子有些放空,想不明白邹绪泽来找她干吗?难道是为了那艘船,但如果是那样,他完全可以去陶艺行找她。对,他怎么知道她住这里的,难道又是云哩告诉他的?哎,不想扯上这个人,可这个人又偏偏跑出来,搅得她心绪不宁。
电热水壶里的水“咕噜噜”地响着,没一会儿电源就断掉了,水开了。可唐之桥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根本就不知。呆愣了好半响,她才回过神。
打开厨柜,她找出两个杯子,放在水龙头下洗了洗,再将开水掉出烫了一遍,然后将杯子倒满,端了出去。
她将杯子放到茶几上,依旧淡淡地说:“不好意思,我这只有白开水。”
邹绪泽没有言语,坐到沙发上,定定地望着杯子上升腾起的烟雾。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找她。唐之桥的地址是他问店里的小佳要过来的,当时他没想要来。可鬼使神差的,他还是来了。其实他已经来过很多次了,可每次来她都不在家,他不知她去了哪?直到这一次,他见到有人送她回家,而那个人他见过一面,是唐之桥的前夫——荣嘉实。
他跟这个男人见面的那次,当时他还以为是唐之桥相亲的对象,后来才知是她的前夫。那个男人看上去虽然长得不错,但谁知是不是个花心大萝卜,唐之桥和他离婚会是因为这个吗?他还听说那个男人是个医生。医生又怎么样啊,虽然工资高了些,但每天都要和病人打交道,谁知道会不会染上什么乱七八糟的病而一命呜呼呢?不过唐之桥现在和他离婚了,那样的危机也就不存了。
不过从一开始,唐之桥就是因为这个男人而选择放弃他的么?一想到这个,他就很心塞。
“这几年,你过得好吗?”邹绪泽问,看那样子应该是过得不好吧?
房间里没有开空调,似乎有些冷,唐之桥双手捧着杯子,想从杯子里汲取一些温暖。她喝了一口水,抬起头,淡然地说:“挺好的。”
“好?”邹绪泽听到这个答案,突得就笑了。“唐之桥,你还真是会自欺欺人。如果好,你会离婚?”
他觉得自己根本就无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只这一句话,似乎就戳进了他的心窝。
对于邹绪泽的讽刺,唐之桥觉着有些莫名其妙,“我好不好又干你什么事?”
邹绪泽一默,奚落的语气又变得有些落寞,“是啊,是不干我的事。人的心总是会变的,说好的誓言又有什么用。”
唐之桥听着他说的话和说话时的语气,越加觉得莫明其妙,难道他跑来跟她说这些话,是在忏悔吗?
“呵!”她冷笑,“邹绪泽,你在说你自己吗?”
“那才是你的真实写照吧?”
唐之桥蓦地站起,愤愤地说:“邹绪泽,你别血口喷人。”
“是,是我犯贱才来找你。”是啊,他原本就不该来,这样薄情寡义的女人又有什么好找?
唐之桥气愤难耐,他跑来找她就是为了羞辱她的么?亏她还天真地以为他是来说句抱歉的,多可笑。
“滚!”唐之桥指着大门的方向,大声喝道。
邹绪泽走了,室内一片安静,惟有窗外的雨声一阵大过一阵。
荣嘉实回到医院正好赶上饭点。去食堂的路上遇到不少医生、护士和病患家属。他都客气地同他们一一打招呼。
两护士同他打过招呼之后,见他走远了,不禁低下头开始咬耳朵。
护士小周说:“荣医生今天的脸色看上去似乎好差哦?”
护士小王应道:“是哦,你说是不是因为那件事啊?不过不是说他没问题么?”
护士小周又立马道:“哎,他要是没有问题,说不准他老婆有问题呢?反正现在这种事,女人的问题总是多过男人,所以啊最好是一结婚就生孩子,谁知道拖久了会不会有问题。”
护士小王似感同深受般地说:“是呢,反正是要生的,不生父母那关就过不了,特别是婆婆,唉……”
……
幸亏荣嘉实没听到她们的对话,要不然还不憋屈死,分分钟钟都想逮唐之桥生孩子了,管他离婚没离婚。
下午上班,他先去病房巡了一圈,写了几条医嘱,这周他在住院部,比起门诊轻松了一些。
到了下班时间,他拿包走人。
回到家开门进去,望着空荡荡的房间,他突觉好冷清。
沙发旁的茶几上摆放着的照片还没来得及收拾起来,卧室里的大幅婚纱照还大大咧咧地挂在墙上……可那个蛮横闯进来的女人却搬走了,一种叫思念的东西就那么毫无预兆地闯了进来。
荣嘉实心情有点沉闷。
他换了居家服出来,坐到沙发上按电视看,一定是房间里太/安静了,所以他才出现那样的幻觉。他思念唐之桥,怎么可能?他讨厌她还来不及呢,思念,简直是鬼扯。
他这么安慰了自己一翻之后,心才渐渐平静下来。
看了一会儿电视,他觉得肚子有些饿,走进厨房去开冰箱,里面除了水果还有一些酸奶。那应该是唐之桥之前买过来的,还来不及吃完就搬走了,而他是不吃的。
他拿了个苹果,放到水龙头冲洗干净,边咬边回到客厅。
再次坐到沙发上的时候,他觉得屁股似乎被什么东西咯到了。拿起一看,居然是一只珍珠耳环。
是唐之桥的珍珠耳环。
他有些颓败。家里唐之桥的气息太浓了,必须毁死灭迹才行,要不然太影响心情了。
他站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结婚照要除下,必须除下,还有酸奶要扔了,他又不喝,放着也是过期。还有找一天将这珍珠耳环还给她……
他找箱子过来正打算装照片,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