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嘉实的车技很好,开得很稳当,可是即使这样,唐之桥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因为盘山公路的弯很急,再加上路程有点远,以前她就不是很善于坐车,后来学会开车才好许多。
荣嘉实起先也没有注意到唐之桥的异样,只觉她过分安静,让他觉着奇怪。微微偏过头瞄了一眼,见她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心里一惊,赶忙问:“怎么了,不舒服?”
唐之桥轻轻点了点头,有气无力地说“嗯,有些想吐。”
荣嘉实蹙眉,将车子稍稍开得慢了些,这才问:“你晕车?”以前从没发现啊?
唐之桥苦笑,“以前不会的,可能最近体质变差了吧。”
“体质变差?你没照顾好自己吗?”荣嘉实的眉头蹙地越加紧了。
唐之桥将头软软地靠在车座上,说:“可能最近一段时间赶东西赶得比较急,又常常熬夜吧,不过没事的,调理一下就好了。”
荣嘉实不明白作为一个女人那么拼干什么?又不是缺钱。他想了想,似想到了一个好主意,逗趣说:“要不车子你来开?”
“哈,不是吧,你逗我呢吧?”唐之桥被他逗乐了,她现在这样,她敢开他也不敢坐吧。
荣嘉实微微掀嘴角,说:“不都说开车就一定不会晕车么?所以你开车子我坐车,这样你铁定就不会晕了,而我呢是不晕车的,开车太累了,这样大家都很happy啊!”
唐之桥闷笑,“还是算了吧,你的车子我开不惯,那样很危险,没瞧见右边都是悬崖峭壁么?”
荣嘉实自然是跟她开玩笑,看她这么累的样子,他又怎么忍心让她开?“要不你喝点水吧,后座上有。”
唐之桥很听话的伸手去后座找水,找到水后,拧开瓶盖,狠狠地灌了一口,透心凉的感觉瞬间袭遍全身,喉咙里的那种恶心感似乎消除了一些。
车里不知何时放了音乐,是钢琴曲,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是她的最爱,没想到荣嘉实也喜欢听,这倒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你也喜欢听这首钢琴曲?”唐之桥问。
“哦,这个啊……”荣嘉实冥想了一下,“不知是谁放车里的,放着很久了。我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放点轻音乐才比较合适,我车里的cd全是摇滚的。”
唐之桥叹气,果然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喜欢摇滚的男人怎么可能知道理查德克莱德曼?完全不是在同一个层次上的好吧?说不准这张cd是之前她落他车上的,她跟他的精神世界果然是冰雪两重天啊!
听着钢琴曲,唐之桥歪着头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远处虽然天灰蒙蒙的,但跟海似连在了一起。海天连成一线,倒别有另一番气势。而车子开过的悬崖处是郁郁葱葱的树木,虽冬日,但树依旧长得很好,一片连着一片,一直延伸到很远的地方。
渐渐地,唐之桥觉着自己的上眼皮跟下眼皮开始打架,昏昏沉沉间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睡得极好,等她醒过来时,车子已经停了。挣扎着坐起身,盖在身上的黑色大衣却滑了下来。
她拾起大衣,愣了愣,这大衣?转头去找荣嘉实,可他已不在驾驶座上了。
唐之桥将大衣挂在手肘间,开车门去找荣嘉实。
停车的地方是一个很平坦的水泥地。车不多,除了荣嘉实的陆虎,还有之前遇到的七座小面包,越过七座小面包是一辆黑色尼桑,一辆白色别克,外加三辆绿色的出租车和一辆小货车。
唐之桥站在水泥地上,朝四周望去,这里三面环山,只有一条水泥路通往山下。而在水泥路的尽头有一个用石块垒成的石阶,她沿着石阶往上走。走到最上面是石板小路。小路旁有用石头盖成的很多间房子,房子的外墙上爬满了爬山虎,看样子这些石头房子的年代应该很久远了。
“荣嘉实……”
山林里很寂静,她的喊叫声似乎惊动了不远处树上的鸟,“哇”的一声,那只鸟从这棵树上飞到了更远处地方的树上,然后呆在那,一动不动。
唐之桥继续沿着石板路走,走到一个拐角处时,一个白色的身影走出来,差点吓她一跳,待她看清来人,这才轻吁出一口气。
“荣嘉实,你去哪了?”
“快跟我来。”荣嘉实伸手牵住她的手,唐之桥一时微愣,可没等她想明白,人已被他带着朝前走了。
荣嘉实边走边跟她解释,“刚才我见你睡得很沉,所以就没好意思叫醒你,又怕你醒来后找不到我们,所以就又出来找你了。”
“嗯。”唐之桥不知自己该说什么好,左手就那样被人牵着。荣嘉实的手好大好暧,握着他的手,好似一个暖宝宝。她知道自己的手向来就凉,可是却一直没有发现,原来荣嘉实的手是这样的暖。
“哦,你的大衣。”她抬了抬右手,左手没有抽出,任由荣嘉实那样握着。可见他穿着医生白大褂,好奇地问:“咦,你怎么穿这个?”
“今天来给那些老人看病么,当然穿这个。”荣嘉实说着露出一特大的笑容,戏谑地问:“是不是觉着我穿这医生袍特别的帅,特别的让人想入非非?”
唐之桥朝他白了一眼,损道:“荣嘉实,你以后最好别说话,一说话将你那医生特有的气质全给毁了。”
荣嘉实回道:“真毒舌,真不知我以前是怎么看上你的?”
唐之桥不甘示弱地顶回去,“你才臭屁呢,我也不晓得以前是怎么嫁给你的?”
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荣嘉实说:“算了算了,好男不跟恶女斗。”
“你……你才是恶男呢?”唐之桥抽出手,将大衣塞给荣嘉实。
荣嘉实接过大衣,柔和地笑道:“行,恶男今天是来做好事的,请叫我活雷锋,谢谢!”
唐之桥刚想再顶过去,荣嘉实却说:“咱俩别吵了,到了。”
这时,唐之桥才发现他们走进了一个大院,像是一个祠堂。祠堂有些破旧了,空气中泛着淡淡的霉味。此刻,里面三三两两的分布着一些人。
有穿白大褂的医生们坐在几张桌子前,而那些桌子上头分别放着不同的标签,那些标签上写着:量血压、测血糖、拿药处等字样。一些老人们很有序的正排队一个个轮过去给医生看。
除了医生们给老人看病外,还另有一些义工,应该是某个理发店的员工,他们统一穿着红色的小马夹,正给一些老人们剪头发。
而再过去一点的地方,有几个义工正往祠堂大厅里搬东西,诸如棉被、大米、食用油、水果等。
荣嘉实指了指不远处的灶台,对唐之桥说,“那边灶台烧水的估计还缺人,你要不要过去帮忙?”
“嗯。”唐之桥高兴地应道。她自然是愿意过去的,看着这样的场景,心中早就沸腾了。
原来荣嘉实来这山里是给老人们做义诊的呀,挺伟大的么!
唐之桥走过去加入了烧水行列。
烧水的全是女义工,她们也穿着红色小马夹,上面印着“青年志愿者”的字样。
唐之桥走过去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有一个正往脸盆上舀水的女义工说:“要不你就将这水端过去给他们吧。”说着朝前面的几个义工的方向指了指。
那边几个义工里有男有女,他们正给一些理好头的老人们洗头呢。
唐之桥点了点头,将装满水的脸盆端了过去。
老人们洗头也不用自己动手,有义工过去帮他们洗,感觉就跟上理发店一样,洗剪吹一律免费。
有一老太洗好了头,拉着一女义工的手,很感慨地说:“我种了一辈子的田,什么时候享受过这种待遇啊,临老了倒赶上了一回,真的太谢谢你们了。”
那女义工有些腼腆,笑着说:“没有什么啦,只是举手而劳么。”
唐之桥听着他们的对话,不禁笑了,心想,参加这种正能量的活动真的让人很振奋啊!
那边坐着看诊的荣嘉实偶尔抬起头,望一眼人群中卖力的唐之桥,不由会心地抿嘴一笑。
旁边的医生瞧见了,不由打趣道:“荣医生,可以啊,都带家属来做好事了。我看这事得报道报道,怎么着也得让医院里的宣传科给你们颁个‘模范夫妻’的锦旗么?这叫鼓励大家以后要多多向你们学习,哈哈……”
荣嘉实听到,嘴角不由抽了抽,学习,学习什么?学习怎么离婚外加怎么欺瞒老人大演特演恩爱戏?
要洗剪吹的老人比较少,而看病的老人比较多,唐之桥他们这边都弄好了,荣嘉实那边还排着一溜长的队伍。
她越过人群朝荣嘉实那边看去,只见他坐在一张长凳上,正耐心地帮一位老人测血压。他脸上带着很温和的笑,那笑很真诚,很纯真。以前她见过荣嘉实很多种样子的笑,嘻皮笑脸的笑,浮夸的笑,眉梢轻轻吊起很僵硬的笑……可那些笑没抵内心深处,只是浮于表面。
在唐之桥的印像中,她觉着荣嘉实也只不过是个纨绔子弟,顶着父母的光环,披着医生的外衣,游戏人间。像这样暖人心的事情他又怎么可能去做?拉着死党们每天醉生梦死还差不多。可是今天,确实让她见识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荣嘉实。
今天的荣嘉实很有爱心,很善良,很……可爱。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