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下人却不敢动,一是怕姜夫人只是正在气头上说的气话罢了。毕竟祠堂那般阴冷,让一个女孩跪一宿,肯定吃不消,身子骨软一点的,日后只怕还要烙下病根。二来姜夫人在姜家的位置排位怎么也在老夫人跟大少爷后头罢了,虽教训小姐是没得说,但老夫人向来喜欢这个孙女,若让她知道了,或许也舍不得。
姜夫人见没人动,更火大了,“怎么?是没人听我这个夫人的话了?给我带下去,听见了没!”
“不用他们带,我自己去。”姜茂欣却站了起来,她起身急了,头一阵晕眩,脚没站稳,身体往前倒,差点又跌在地上。她没让人扶着,挺了腰背便往祠堂走。她把头微微昂了起来,每走一步,便觉得自己的眼眶里一热,但硬是没让那眼泪落下来。
就这么走了一路,终于走到祠堂。祠堂的门一推开,便感到扑面而来的阴气。姜茂欣默默在软垫上跪下,纤薄的软垫护不了她的膝盖,只觉得自己像是跪在冰块上,冷得打颤。姜茂欣跪好,抬了头,看见墙上挂着的画像。画像里的爹还和她记忆里一样和蔼慈祥,她还是忍不住了,脸上留下两股温热,竟趴在祠堂的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姜茂欣整整跪了一夜,到第二天五更,姜老夫人准备起床用膳了,姜夫人这才派人去祠堂接姜茂欣出来。跪了一宿,姜茂欣连站都站不起来,膝盖上全是淤青,脸上还有昨晚那一巴掌留下来的印儿,一回房便病倒了。浑身发烫,什么都吃不下,昏昏沉沉地梦呓。
到了吃饭的时候,姜老夫人见桌上少了一人,便问:“茂欣那丫头到哪儿去了?”
姜夫人却在心里估摸,姜茂欣那丫头片子,这会儿是在跟老夫人使苦肉计装病,便道:“茂欣那丫头作个夜里才回来,穿成个鬼样子不知道出去干了些什么,我便说了她几句,这会儿正在屋里生我气呢。”
姜老夫人便道:“这事怎么没个人支会我一声?”
姜夫人笑道:“昨晚老夫人睡得早,我便没让人特地去打扰。”
姜老夫人微顿半晌,又开口道:“那也不能连饭都不吃,把她屋的那个丫鬟叫来,让她跟我说说茂欣那丫头现在怎么样了。”
姜夫人顿时冷下脸,不怎么情愿地叫人把春花找来。春花过了一会儿来到厅前,
春花低垂着头,两眼红肿。
“问你话呢,你小姐呢?”姜夫人不耐烦地问道。
春花一心系在躺在床上生病的姜茂欣身上,被这么一问,扑通一声在姜老夫人脚边跪下了,然后砰地向姜夫人磕头,抽泣着说:“夫人,小姐已经生病了,求您网开一面,别再罚她了。”
“你!”姜夫人腾地从椅子上起来,手指戳着春花的鼻尖,恨恨地说:“你这野丫头,在这儿胡说什么呢?我怎么就不能罚她了?”
桌上正在用膳的众人一怔,姜茂欣也是姜老夫人的心头肉,没来吃饭原来是被姜夫人给罚的。
姜茂官年纪太小,不懂众人究竟在说些什么,却也被桌上场面吓坏,嗷嗷地哭了起来,冬梅抱过去,一摸发现裤裆湿了。
姜老夫人将手里的玉筷搁在面前一只小巧精致的玉筷托上,平声问:“春花,你好好说,茂欣丫头到底怎么了?”
姜夫人却抢先说道:“老夫人,您莫听这丫头在这儿胡说,她说的指不定都是茂欣丫头教的,没半句真话!”姜夫人着急得很,因为姜老夫人跟她那老不死的一样,向来偏心姜茂欣那丫头,现在如果仍平春花这丫头胡说,一定觉得错在自己,而不在她,所以她一定要先发制人才行。
可是人越着急越容易出粗,姜夫人这一番慌不择言的话,已让姜老夫人心里膈应得很,但却没有表露声色,继续听姜夫人说些什么。
姜夫人道:“昨晚姜茂欣那丫头一个人女扮男装,啊!偷偷溜出去玩儿,一直玩儿到夜深才回来,我说她几句,她竟然还顶嘴,一点女孩子的样儿都没有。”
姜夫人叹了口气,用手绢抹了抹泪水,呛然道:“唉,都怪我,是我没把我这闺女教育好,竟然让她成了现在这模样。于是我便罚她在祠堂里跪了个把时辰。没想到现在她竟然跟我装起病来了。”
“不是!”春花急得满头是汗,绞尽脑汁要解释,可她天生嘴笨,越急越说不清楚,只能对姜老夫人哀声道:“老夫人,这不是小姐的错……”
姜老夫人脸色如初,取了桌边的拐杖,干枯的手在滚圆的杖柄上摩擦了一下,然后徐徐开口道:“茂欣丫头这么做一定有她的原因。”
姜夫人脸色大变,“老夫人,您,您不能这么偏袒她呀。”
“我没有偏袒她。”姜老夫人缓缓从桌边站了起来,声音平和,却不怒自威,“我是看着茂欣丫头长大的,她是什么样的孩子,我心里清楚得很。她从来都不贪图享乐,好逸恶劳。我相信她女扮男装出去一定有她的原因,而我现在就要去听听她的原因。”说罢举起拐杖迈步向门外走去。
&26412;&25991;&26469;&33258;&29916;&32;&23376;&23567;&35828;&32593;&32;&87;&87;&87;&46;&32;&32;&103;&122;&98;&112;&105;&46;&99;&111;&109;&32;&32;&26356;&115;&26032;&26356;&113;&24555;&24191;&21578;&235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