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昌山缩回的手里只攥着一张大团结和几张毛票,并没有家里刚存上的存折。
钱没了!
站在炕下等消息的薄秀芝仿佛瞬间被勾走了魂魄般瘫倒在地,目光呆滞、毫无声息神情骇人;坐在炕上看情况的张树生混若刹那被拿住了命门样瘫软在炕,眼神涣散、无声哽咽模样揪心。
张昌山连忙从地上把他娘扶到了炕上,张昌菊也是给她妈摩挲前胸捶打后背,又倒来了碗热水,放一边预备着。
好大一会儿,“唉”的一声长出了一口气,薄秀芝才缓过来神。她边上一直担着心的张昌山、张昌菊兄妹也算放下了心。
喝了几口热水,定了定神,薄秀芝带着侥幸的再一次问张昌山:“老三,你真看好了?哪儿都找到了?那钱真没了?”
张昌山被钱没了的事吓了一回,又被他妈刚才的状况给惊了一回,此刻脸色煞白,说话也有些结巴:“真、真没了!都、都找、找遍了!”
薄秀芝无力的摆摆手,说:“去,把去痛片拿来,我先吃两片。”
张昌菊赶紧站起来下炕,找着了药,倒了一搪瓷缸子水,端到了薄秀芝面前。从搪瓷缸子又到碗里半碗水,拧开药瓶倒出两粒,一起递给了薄秀芝。薄秀芝把去痛片放嘴里,喝了口水,一仰脖咽了进去。
原本极普通的去痛片一进到薄秀芝的肚子,似乎化作了灵丹妙药,瞬间就让她恢复了七七八八。任何一家的那一个当家人,都是不会轻易被击倒的,即使受了再重的伤,心里再苦,那也得忍着痛、含着苦、爬起来、站直了,因为当家的人要倒了,那这个家就会塌了天。薄秀芝吩咐说:“昌山,你去找孟祥宝去;昌菊你也把你二叔招呼咱们家来。我先听听他们咋儿说。”
不说张昌山去孟祥宝家,单说去张树清家的张昌菊。一进院门,张昌菊就看见院子里停着一辆九成新的摩托车,她想二叔家来客人了么。进了堂屋,看见二婶正用锅盖盖洗澡用的头号大洋铁盆,铁盆里几条大鲤鱼蹦的欢实,铁盆大锅盖小怎么也盖不严,弄得满地都是水。看着二婶也没在意自己,张昌菊也没打招呼就进了东屋。喔,大姐回来了,啥时候回来的,咋儿没上自己家去看看她大爷大妈啊!小寒也在,呀,这饭真好!有鱼有肉、还有大虾。他们有说有笑,可真高兴啊!这一幕刺痛了她的心,让张昌菊深深的妒忌,还有一丝丝的羡慕。
张昌芸看到进来的是张昌菊,热情的说:“昌菊来啦!吃了吗,没吃在这儿吃点儿!”
张昌菊望着张昌芸笑了笑,也没接张昌芸的话,而是对着张树清说:“二叔,家里出事儿了,我爸让你过去看看。”
张树清以为还是白天那码事,也没往心里去。心想,这么多天,就今儿个自己是从心里往外高兴。都说了后晌过去,这还值得催来。心里不乐意,说话口气就硬。“你没吃,就在这儿点儿;吃了,你就先回去。跟你爸说,我吃完饭就过去。”说完,就又端起了酒杯。
“二叔,是真有事!我哥也招呼祥宝哥上我们家去咧!”张昌菊看张树清没动的意思,又补充着说。
“又有啥事啊,你先说说,我听听。”张树清说。
张昌菊并不想说,因为小寒在这里,她总觉得小寒是非常乐意看他们家笑话的。
张树清看着在哪儿扭扭捏捏,问也不说的侄女,有些不耐烦的说:“我这儿刚喝酒,还没吃饭呢。你先回去,我扒拉两口饭就去。”
尽管张树清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他到了张树生家的时候,孟祥宝已经在炕上坐着呢。
孟祥宝对薄秀芝哭嚎着跟自己说的,钱丢了这事。那是一点儿也不信。嘴里恩啊的答应着,心里却想,就知道是个缠人麻烦事。这不,先是昌海跑了找不着,紧接着家里的钱又全让人家偷走了。会说的不如会听的,你这么说谁信啊!你儿子把人家闺女睡了,肚子都有了孩子,你家还不娶人家,钱还打算一分钱也不掏。竟紧着你们家合适,这也没这天理啊!这一家子唱戏是唱得真好,有这个心眼儿搁过日子上头不中?听着薄秀芝越说越不像样儿,孟祥宝强忍着没甩袖子走。张树清一进屋,孟祥宝就把身子往炕里缩了缩,给他让出地方。心想,你家的亲兄弟来了,我看看他听喽信不信。
张树清听完了,也是直翻白眼,这都叫啥事儿啊!嫂子这儿是不能信,那就看看大哥说啥吧。想到这,张树清看向了他大哥,“哥,这事你咋儿说啊?”
一向没有存在感的张树生听弟弟问自己,神色狰狞地说:“一定是孙家沙坨的人,今儿家里除了她们没来别的人。”
孟祥宝听了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还真中,这招使出来孙家沙坨的还真说不清楚。张树清毕竟是张树生的亲兄弟,他听出了张树生话里的悲愤。再看看一边脸红脖子粗呼呼喘粗气的侄子,满脸都是担忧的侄女,还有那比平常哭号明显声音低可眼泪多的嫂子,这事他信了一半。不过,他还想试试,“昌山,你去找你作良哥去,把钱数告诉他,让他上大队给派出所打电话!”
张昌山一听急忙往外走,着急碰倒了凳子、人也打了个趔趄,凳子也不顾的扶、人也顾不得疼,他二叔的话瞬间让他看到了希望。薄秀芝也来了精神,咬牙切齿的说:“对,都把他们逮起来!”
张树清也没搭理薄秀芝,叫了叫孟祥宝,“走出去等着派出所的去,就势抽颗烟。”
院门口,张树清、孟祥宝烟刚抽完,张昌山和张作良就小跑着过来了。
一到跟前,张作良就说:“一会儿派出所的就来,让咱们保护好现场。”
“恩,昌山你先进去,看着猪圈去,你们谁也别进去了啊。”张树清对侄子说。
一阵拖拉机发动机似得声音从远处传来,这应该是派出所那辆辛庄子叫挎子的三轮摩托。辛庄子派出所这俩三轮摩托是sh摩托车制造厂出产的东海**750。如果有后世三轮摩托的爱好者看见肯定会闪瞎钛合金狗眼,这车绝对是值得收藏的极品,到010年以后这型号的三轮摩托据估计全国保有量不超过10辆,能明确的是bj四辆、hb三辆。
来得是就住在派出所的所长杜志勇和一个戴眼镜的似乎是新来的年轻警察。一行人陪着杜志勇进了屋,寒暄了两句。杜志勇就开始询问张树生家关于这钱的前前后后的经过,那个年轻警察拿着本在一边做记录。问完了,杜志勇对孟祥宝说:“还得找你们帮个忙,在猪圈哪儿扯上线,点几个100火的灯泡。我们把脚印采喽,明儿就直接上孙家沙坨。”
那个年轻警察用石膏提取足迹,孟祥宝就和杜志勇在一边说着什么。等采集完脚印,看着杜志勇他们上了摩托,发动就要走。张树清趁势把从家拿来的,张小寒孝敬他的两条良友烟,塞进三轮摩托的挎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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