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南和乔恩不可能想到艾德琳已经回到法国,在迪亚迪斯城堡一个房间里,
相同梳妆台,相同的沙发,以及被钉得死死的窗户,
她仿佛又回到小时候,被亚瑟文掐着脖子,关进这间可怖的房子里,
亚瑟文钟爱这个房间,也许是因为窗子上的木板,山间的晨光,透过缝隙一点点照射来,把空气中的细微的灰尘反射的一清二楚,那扇储物室的木门也直接暴露在外面,
重回王室,所以把自己的城堡都重新修整了吗,
艾德琳撑着腰,呼着气,从床上下来,孩子已经六个多月,她再也无法轻松的承受他的重量,
艾德琳慢慢走到门口,不住的深呼吸,稳定自己的情绪,所有负面的害怕恐惧对她对孩子,毫无益处,
艾德琳扭动铜质的门柄,果然上锁了,她只能用手背敲着古旧的木门,以自己最大的声音说,“亚瑟文,我们需要谈一谈,”
话刚说完,艾德琳便听到开锁的声音,
当初的小男孩只到门橼中间,而现在他几乎与木橼齐高,亚瑟文真的长大,大到她不认识了,
“让我回去,不管你对我有任何怨恨,等我把孩子生下来以后再说,可以吗,”艾德琳真心恳求他,
“让你为诺南?肯特生孩子?”以前艾德琳多么喜欢亚瑟文的笑容,至清至纯,花开刹那,仿佛能驱走任何心中的阴霾,如今他的眼睛依旧美丽,但他的思想他的心已经被这个世界染黑。“艾德琳,都已经到了这里。你居然还如此天真,”
“你到底怎么了,”艾德琳无法承受亚瑟文对她说话的语气,如果早知道,她宁愿他做一辈子的哑巴,“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告诉我,亚瑟文,告诉我原因。”
女孩焦急关切的神情一如曾经,让亚瑟文的心在一瞬间回复平静,但他什么也没说,只看着艾德琳。
就在艾德琳以为有了希望的时候。亚瑟文突然用手环住她的脖子,手指就在她的皮肤上轻轻抚动,他低下头。沙哑的声音在艾德琳耳边响起,“我真想掐死你,”
为什么她只单单一个眼神就能轻易搅动他的思想,为什么她随意关心的话语就能让他心软,为什么与能和她在一起相比,那些所谓的恨都不值得一提。
“掐罢,如果我死了能让你高兴。”艾德琳合上了眼,仿佛真的在等死,她并没有大无畏的赴死精神,她知道亚瑟文对她下不了手,是啊,亚瑟文的确舍不得,但她料错了一点---亚瑟文已经不再是那个纯粹的男孩了,
亚瑟文的目光从艾德琳的眼睛一点点滑下,最终落在她的唇上,那天诺南?肯特亲吻她的那幕,在他脑海里久久无法消散,
于是当艾德琳被亚瑟文封住嘴唇的那一刻,她是何等的震惊,
艾德琳用尽全力推开了亚瑟文,而她因为反作用力与过大的肚子,险些坐倒在地上,
她提防的眼神彻底伤到了亚瑟文,
“他能吻你,为什么我不能?”亚瑟文质问,他的嗓子如被石磨磨过般,又哑又沉,
艾德琳何尝好受,与自己的孩子接吻的厌恶感与罪恶感充斥在她心间,“因为他是我的未婚夫,”
亚瑟文竟低声笑起来,悲凉又充满自嘲,令艾德琳毛骨悚然,“好一个未婚夫,那又如何?”他一步一步走近艾德琳,连手杖都没有用,艾德琳匆忙往后退,直退到那扇尘封的木门前,“现在在你身边的是我,”
他固定住艾德琳下巴,粗暴的吻了上去,
“呜,呜,”艾德琳拼命挣扎,亚瑟文如山石岿然不动,她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肚子被亚瑟文挤压,
她的孩子,
艾德琳狠狠咬住亚瑟文舌头,腥涩的血液立刻在两人口中蔓延开来,
亚瑟文的眼睛在这一刻竟恢复了清澈,剔透的紫色映照着艾德琳的抗拒,
他一言未语的放开她,然后捡起地上的手杖,离开了房间,并锁上门,
之后的四天,亚瑟文再没出现过,每到时间点,都会有人打开房门,为艾德琳送来丰盛而富含营养的食物,
他们都是西班牙人,是亚瑟文的新仆从,
亚瑟文从不会亏待她,
艾德琳被彻底困在这个房间,除了日出与日落,外界如何,她一概不知,她能做的只有保证自己充足的睡眠,足够的营养以及平和的心情,
她甚至再一次打开了那扇门,从箱子里翻出名著读物,为自己的孩子进行胎教,
经历过太多,艾德琳的心态变得非常坚强,她安慰自己在哪儿躺着都一样,安胎才最重要,
‘孩子已经六个月了,我越来越瘦,肚子却越来越大,’
艾德琳轻声念着,如非墨迹被时间侵蚀,她真以为这句话说的是自己,
早晨,她本准备找雨果的集,阴错阳差的又翻开了这本日记,
从头看起,她终于知道油画里的少女叫莎琳?萨苏拉,是城堡一百多年前主人的妹妹,
日记是从她被她的哥哥囚禁那天开始记起的,
没错,她被自己的亲生哥哥索亚?萨苏拉关在艾德琳如今所在的房间里,一直到死,
这也是为什么窗子都会被封死的原因,
莎琳与未婚夫青梅竹马,自小相恋,在结婚前夕,未婚夫参军去了德国,而莎琳却被她哥哥关起来,日日凌辱,其中的一些描写,艾德琳都不忍心看,然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是她未婚夫的孩子,但她哥哥的兽欲并没有因此停止,…
艾德琳本以局外人的角度在读,可是越看越惊心,因为她觉得自己与莎琳有那么点儿相似。不,何止一点。除去血缘与凌辱这些,她们的遭遇简直一模一样,
故事穿越一百七十年,重新上演,
艾德琳正心神不宁的看着索亚如何强奸莎琳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了,吓了艾德琳一跳,
是亚瑟文,
眼见他越走越近。
艾德琳莫名想到日记中所写,
‘他绑住我的手脚,粗鲁的撕扯我的衣服,任我歇斯底里的尖叫反抗。我告诉他我肚子还有孩子。可他就像发狂的野兽…’
亚瑟文在床边坐下,而就是在这张床上,索亚对自己的妹妹伸出了无数次罪恶之手。
艾德琳心里发凉,下意识的往一旁挪了挪,
明显的排斥让亚瑟文的眼睛慢慢暗淡下来,“学会适应吧,以后你都会在这里生活,”
“难道你准备囚禁我一辈子。”这句话艾德琳脱口而出,
“谁准你先抛弃我。”亚瑟文偏执的抓住艾德琳的手腕,“我不会让你再离开,”
“现在不是十九世纪,你这么做是在犯法,”乔恩和诺南一定会找到她,
“什么十九世纪?”亚瑟文奇怪的反问,
艾德琳恍然,她刚才竟把亚瑟文当成索亚,是‘入戏’太深了吗,
……
艾德琳失踪一周,不知从何时兴起的风言风语开始在贵族圈流传,大家都说诺南?肯特的小未婚妻根本不爱他,与其他男人私奔了,一时间肯特家族成了其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连一些上了年纪的同僚都会借故向安斯询问,
整个家族因为艾德琳被蒙上了灰尘,其中最生气的是诺南的祖母,华珍?肯特,
“这就是你们口中的好女孩,”华珍不止说诺南,连安斯与爱莎都一并教训上了,“带着孩子一走了之,她以为她是什么东西,”
“您不能这么说她,”事到如今,诺南还在为艾德琳辩解,“那你
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里,”
诺南默然,他已经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诺南不是没想到与亚
瑟文斯特有关,但就在四天前,他高调的与希梅尔瓦参加了王室授衔晚宴,
“就算她回来,订婚也必须取消,”
“祖母,”
华珍根本不理会诺南,站起来回房间了,安斯也气的拂袖而去,
“诺南,一定要相信艾德琳,”这个时候,只有爱莎站在孩子这边,
“要我怎么相信,”才几天,诺南已经憔悴的不成型,“她就是在和我怄气,”
一直以来都是他宠着她让着她,所以她可以任性妄为,置他的颜面不顾,
更重要的是,诺南知道艾德琳根本没爱过她,这就是他一厢情愿的报应么,
……
“你的腿到底是怎么弄的,”艾德琳放下手里的日记,问正在画她的男人,她实在忍受不了日记里的描述与亚瑟文看她的专注目光,她很怕他做出与索亚相似的事,所以有意找话题,
“你介意?”亚瑟文放下画笔,竟当着艾德琳的面,开始脱裤子,让艾德琳惊惶失色,
“快住手,”
亚瑟文只脱下外裤,便停了下来,他的嘴角弯起一道妖娆的弧度,“我只是想给你看看我的腿,你,是不是多想了,”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很慢,就好像在故意逗弄她,
艾德琳既窘迫又尴尬,
“那年我跑到流民区的森林里,被一种毒虫咬了,”亚瑟文指着右小腿肚上的深黑伤口,“毒素顺着神经一直向上,有半年的时间,我的右腿没有知觉,”
亚瑟文的腿,乍一看并没有区别,修长有力,那是在西非锻炼出来的,只不过他的右腿从腿根开始,黑紫的纹痕布满了每一根血管,仿佛某一种图腾狰狞莫测,
同时也在告诉艾德琳,亚瑟文在非洲吃了多少苦,她的心被揪着疼,为亚瑟文,也为自己如今的境遇,
“去不掉了吗,”她伸出手,轻触他腿上的纹路,眼里的痛色是那么明显,
明显到亚瑟文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静静的注视着她。他仿佛还是那个孤僻忧郁的男孩,目光只为一个人停留。
亚瑟文握住艾德琳覆在他腿上的手,“你答应过我,要永远和我在一起,”
承诺不能轻易许下,因为有些人会记一生,
“我们已经不是孩子了,”艾德琳望着高瘦的男人,“你有你的路要走,而我也有我的生活。”
“你的生活,就是与诺南?肯特早早结婚生子,”亚瑟文抓紧了艾德琳的手,讽声说。
“放手。”艾德琳挣扎拉扯,却被亚瑟文一把拉进怀里,“是的你错。一切都是你的错,”怪只怪艾德琳擅自走进一个小男孩封闭的世界,留下的印记刻骨铭心,
‘啪,’响亮的一声巴掌,亚瑟文的左脸偏向一边。被淡金的头发遮掩,
艾德琳的手掌发麻。但她不后悔,“放开我,”
亚瑟文突的大笑起来,眼里的疯狂令艾德琳不寒而栗,“艾德琳,你连拥抱都吝啬给我,”
他一瘸一拐的往外走去,笑声渐小,最后倒像是在哭,
艾德琳捂紧被子,心魂甫定,那本日记掉在地板上,暗红的血迹在潦草的文字上划下一道又一道,阴森而可怕,
‘我向魔鬼诅咒萨苏拉,所有人都要与我一起下地狱,’
这是莎琳在世上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她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属于她的未婚夫,而另一个属于她哥哥,而他们都被索亚夺走,莎琳至死也没见到自己孩子一眼,
她哭瞎了眼睛,在艾德琳头顶的悬梁上上吊自杀,
奇怪的是,日记的后面似乎还有四页,不知被谁撕掉了,
莎琳的诅咒沉重的压的艾德琳喘不过气,或许因为她与她几近相同的遭遇,
又过了五天,艾德琳正撑着腰,小心的来回散步时,拉贝拉来了,
“看来你很适应这里的生活,”拉贝拉盯着艾德琳的大肚子,嗤笑道,
“你得偿所愿了,”艾德琳没想到拉贝拉也在迪亚迪斯,亚瑟文对她的重视程度,超出艾德琳的想象,
“是的,我陪在他身边整整两年,”拉贝拉看到艾德琳床前的画架,画布上的孕妇,只一个雏形就已然美丽,
拉贝拉的心被嫉妒煎熬,亚瑟文绘画时根本不让她靠近,而对艾德琳,别人的未婚妻,不仅直接坐在她床前执起画笔,还为她画身像,那只有多么亲密的关系才能做到,
于是她开始在艾德琳面前‘炫耀’,
“我不是你,‘害怕’暴乱‘逃’回国,而且我不相信亚瑟死了,”拉贝拉走近艾德琳,“你可真是他的好妹妹,哥哥在异国他乡被病痛折磨,你居然就那么心安理得躲在法国享福,”
“我没有…”
“没有什么,”拉贝拉截断艾德琳的话,“别为自己的自私懦弱找冠冕堂皇的理由,
拉贝拉说的没错,艾德琳当初被接二连三的打击,击垮了心神,她把所有的关注都放在了乔恩身上,艾德琳的确是自私的,无论亚瑟文对她多重要,也比不上乔恩,
乱世里,她最先顾及的当然是最爱的人,
“知道吗,亚瑟的腿险些保不住,”拉贝拉打从心底讨厌艾德琳,她根本配不上亚瑟,“那些天,他高烧不退,嘴里却一直叫着你的名字,请问你在哪里,”
艾德琳怔然,她不知道,她什么也不知道,
“结果他才刚能下地,就迫不及待的回到科纳克里,他要找你,我告诉他你已经走了,他根本不信,”拉贝拉想起亚瑟对自己的不信任与抗拒,心里又苦又酸,
“呵,结果呢,人去楼空的别墅,连塔格利公司都搬离了,他在院子里的可乐树下坐了一整夜,直直的望着你房间的窗户,就好像疯了魔,”拉贝拉说着说着,眼泪竟下来了,“我真不知你到底哪一点值得他把一颗纯真的心奉上任意践踏,”
孕妇的情绪不能剧烈波动,可艾德琳却毫无意识般任泪水涌出,她居然把亚瑟文孤零零的扔在非洲,
“走吧,你没有资格留在亚瑟身边,”拉贝拉指着木门说,“他今天回马德里了。”
艾德琳抬起头,泪眼朦胧的望着拉贝拉。
“不用谢我,我只为我自己,”
临走前,艾德琳借用拉贝拉的手机给乔恩打了一个电话,
……
艾德琳从未觉得自己幼时常走的山间小路如此泥泞与曲折,她挺着肚子,小心的挪着脚步,清新的空气,在她嘴里却变得稀薄。
没走几步,她已累的气喘吁吁,
春季的阿尔卑斯山林,依旧美得如画似景。可艾德琳没有半点欣赏的力气与心情。
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她几乎快走到林区出口,但老天仿佛就是在捉弄她。
当黑色的汽车迎面驶来时,艾德琳的心沉到谷底,
亚瑟文推开车门,拉过她的手臂,把她扯进车里,
“亚瑟文。你不能这样做,让我回去。”亚瑟文置若罔闻,木然的看着艾德琳苦苦哀求,无动于衷,
更可怕的还在后头,
亚瑟文单手便抱起艾德琳,用力的手臂把她死死固定在自己怀里,一步一步朝楼上走去,
拉贝拉惊恐的捂住嘴巴,她想阻拦,却被亚瑟文眼里的冰寒冻住,
同一张床,同一场景再现了,
亚瑟文粗暴的扯下艾德琳的外套,
“不行,不行,”艾德琳恐惧到极致,她不住的往后缩,“我求你,亚瑟文,我求你不要这样对我,”艾德琳退到床边,站起来就要往外跑,
仿佛在欣赏艾德琳的垂死挣扎,直到她跑到门口,亚瑟文才大步走近她,胳臂从她胸口揽过,然后拉掉了她衬衣的扣子,
凉气立刻灌注,艾德琳毫无反抗的能力,便又被带回床上,
“诺南?肯特就是这么抚摸你的吗,”亚瑟文罩住艾德琳左胸,而他的视线一点点扫遍艾德琳莹白的身体,
亚瑟文只要一想到诺南肯特对艾德琳做过的那些,妒忌之火简直要把他逼狂,
艾德琳已经绝望,她清楚的看到那曾经双清澈的眼睛里盛满了浓浓的**,紫色里夹杂着红色血丝,
如天使般美好的男孩终于蜕变成了魔鬼,
‘小时候,索亚是所有哥哥中,对我最好的,他会帮我梳头,帮我吃掉我讨厌的蔬菜,帮我…’
亚瑟文开始亲吻艾德琳的脸,从眼睛开始,他不懂接吻的技巧,所以他用舌头舔湿艾德琳皮肤,
艾德琳感到一阵一阵的恶心,她偏过头,欲躲开,双手不断的推搡亚瑟文的胸膛,
“不要逼我绑住你的手脚,”他钳制住艾德琳下巴,
日记中的每一条几乎都应验了,
拉贝拉站在门后听着房间里的动响,眼泪不住的流着,若不是她的‘好心’,亚瑟文也不至于气的失去理智,
如果艾德琳是古时的贞洁烈女,她此刻一定咬舌自尽了吧,但她不是,她能做的唯有紧紧闭上眼睛,护住自己的孩子,
‘我告诉他我肚子还有孩子,可他就像发狂的野兽,冲进入了我的身体,我的肚子好疼,下身也开始流血,’
鲜血一滴一滴顺着艾德琳的腿根流下,
“我恨你,亚瑟文斯特,”艾德琳睁着空洞的眼睛,一词一句的说道,她的眼泪已经流干,而心也枯竭了,
亚瑟文却更加深入她的身体,“既然不爱我,就恨吧,”
当初艾德琳为了找寻亚瑟文,在森林被黑胖的中年男人侮辱,险遭强奸,那时的她何曾想到亚瑟文会对她做出同样的行为,她第一次后悔在那年暴雪飘落的时候,救治他,收留他,
她真的很后悔,
艾德琳的左手上还带着诺南替她戴上的两枚戒指,钻石的晶莹此刻却更像是一个极大的讽刺,
而那本日记就陈在艾德琳枕边,
‘诅咒’是恶毒而真实的,遗传到萨苏拉正统血缘的子孙都是短命鬼,而且发色如老人般淡白,
艾德琳与亚瑟文重演了曾经的惨剧,
一切结束,亚瑟文才刚起身,
艾德琳的肚子便突然开始胀痛,痛的她失声叫了出来,血如崩乱了一般,从她的身体里涌出,
溅了亚瑟文一身。也唤醒了他的神智,
“我要生了。”艾德琳两手死死抓住被褥,以抵挡这噬命般的痛苦,“快送我到医院,”
她的话刚说完,一阵仿佛要撕开她全身的巨痛,从腹部开始蔓延,到胸口,到脑部神经,艾德琳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而困难。接着她的眼前变得白茫茫一片,
昏迷前,她隐约听到了一声啼哭,好像小猫的鸣叫。
……
“艾德琳。对不起,”诺南轻抚女孩苍白的脸颊,“我不该和你吵架。不该不相信你,快些醒来,好吗,”
薄被下,女孩的腹部已经变得平坦,
他们的孩子没有了。
诺南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找到艾德琳时,她惨烈的模样。赤-裸的躺在床上,而白色的床单已经被染成红色,她身下的一滩血还在往地下流,
他们只来晚了一步,却错过了最重要的,
温热的泪滴一颗一颗滴在艾德琳眼睑,鼻尖,嘴角,诺南不能自抑的痛哭失声,
她已经是他的未婚妻,为什么他还没能保护好她,
诺南?肯特,你真是个没用的男人,
乔恩站在诺南身后,默然的望着床上昏睡的女儿,他的心就好像失了一角般麻木而茫然,
艾德琳因被强奸而‘流产’的消息,尽管肯特家族极力封锁,但还是传了出来,
所有人都在猜测施暴人是谁,谁有如此大的胆子,敢强奸肯特家族继承人的未婚妻,
如果亚瑟文的身份暴露,那将是天大的丑闻,对艾德琳的打击几乎是致命的,
诺南想把亚瑟文送进监狱,但他的父亲阻止了他,
而亚瑟文的母亲西西莱娅亲自找到了乔恩,
“兰斯洛特先生,没想到再次见到您是为了这个原因,”西西莱娅从一开始便放低姿态,没有任何公主高人一等的气焰,
“我不记得见过你,”乔恩并没有领情,
“大概二十多年前,在英女王的巡游典礼上,我们曾说过话,”
真论起来,乔恩给西西莱娅的第一印象极好,如果不是当时他身边有阿曼达,年轻任性的西西莱娅或许会倒追他,可后来她遇到了科菲勒,亚瑟文的父亲,
乔恩没有接话,因为西西莱娅的确唤起了那些久远的记忆,
“我也不多说废话,”西西莱娅看着乔恩,“亚瑟对您女儿所做的,我感到…”
“如果你是为了代替他道歉,现在就可以离开了,”乔恩打断她的话,
“不,我是来请求您不要起诉他,”每一位做母亲的都只护住自己的孩子,不论他错的多离谱,“您好心肠的帮我抚养了他六年,应该知道他的精神有障碍,”
“你的意思是,艾德琳被他强奸,是因为他精神病发病,”乔恩怒极反笑,
“我女儿的生命就这么廉价不值一提,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你们王室打算一句道歉就一笔勾销?”
“我绝没有这个意思,我可以在尽最大可能补偿你们,只恳求您不要起诉亚瑟,他才刚回到我身边没几天,”西西莱娅低下头,又说道,
“公开这一切对您的女儿,对肯特家族没有任何好处,这个圈子的规则,我想您是清楚的,人们不会同情受伤害的女孩,反倒…,”她顿了顿,“反倒她受到的攻击最多,”
谁让牵涉其中的两位男主角太出色,
西西莱娅的话虽不好听,但句句在理,而这些乔恩何尝不明白,
“艾德琳还没醒,说什么都过早,”
…..
“孩子呢,”极虚弱的声音响起,
“你醒了,”诺南在病床前守了三天三夜,整张脸邋遢的不像话,
望着那双湛蓝的眼,艾德琳又问了一遍,“孩子呢,我的孩子呢,”女孩充满希望的期盼目光令诺南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样的沉默亦代表了答案,
“没了,还是没有了,”艾德琳的大眼睛空茫茫的,
无言的绝望让诺南既心疼又害怕,他抱住她,“会有的,我们以后还会有的,”
诺南的肩头渐渐变得湿润。那是艾德琳在为自己‘逝去’的亲子哀悼,
良久。她才轻声说道,
“诺南,解除婚约吧,现在我再也配不起你了,”
“休想,”诺南为艾德琳话语的认真而感到惊慌,“你没有做错任何事,该死的是亚瑟文斯特,”
“不要再提他。”
诺南感受得到艾德琳在发抖,是恐惧亦或是愤怒,“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诺南的声音很不稳,“艾德琳,求你不要离开我。”
她给了他希望,让他尝到了幸福的甜头,如今抽身而去,让他要如何活下去,
但事情根本由不得诺南或者艾德琳所想,
在诺南祖母强烈的反对下。安斯取消了婚约,而乔恩也同意了。他们没有经过双方当事人同意,擅自做了主,
等诺南得到消息的时候,一切都无法挽回,
“这是我的婚姻,”诺南冲自己的祖母怒视,“您有什么立场反对,”
“瞧瞧你自己现在的模样,你的礼教呢,你的风度呢,简直像一只疯狗,”祖母斥责道,“那个艾德琳就是祸害,居然和西班牙王室的私生子勾搭在一起,我们家族的脸面都要被丢尽了,”
“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华珍的话让诺南莫名平静下来,“如果我再从您口中听到对她的侮辱,不要怪我不认您这个祖母,”
华珍气的险些憋过去,“好一个红颜祸水,把我懂事的孙子迷得晕头转向,”
“你就是想娶乔恩的女儿,对吗,好,我成全你,”
…...
艾德琳在医院继续接受治疗,强奸之所以与杀人并列为最严重的犯罪之一,不仅因为它对身体巨大的伤害,还有精神上的打击,
艾德琳再没笑过,哪怕乔恩天天陪着她,
她靠在床上,静静的看着窗外,
莎琳不堪受辱,最后上吊自杀,她是不是也要去死,或许比起莎琳来,她还算幸运,至少亚瑟文不是她哥哥,
但她没有莎琳的好身体,在那样的暴虐中,她都诞下了孩子,而她连自己的生命都保不住,
艾德琳陷入一个怪圈,她不断的拿自己与日记主人的遭遇比较,难道是因为同病相怜,
乔恩的弟弟妹妹来看望过她,尤兰达与雪莉来看望过她,帕尼来看望她,连裴西都送上了营养礼品,
他们都为艾德琳糟糕的精神状态而感到忧虑,
直到,
“艾德琳,还记得我吗,”张扬的女孩把捧着一束花走进来,
“记得,罗亚妮,”艾德琳轻声说,
“你的脸色看起来真不好,”罗亚妮把花瓶里的玫瑰拔出扔进垃圾桶里,然后插进自己的花,
那捧浅蓝的玫瑰是诺南今早刚送来的,可艾德琳对罗亚妮的行为毫无反应,
“你的遭遇我都听说了,”罗亚妮同情的看着艾德琳,“真可怜,被人强奸,孩子也没有,”
艾德琳比任何时候都敏感,她清楚的感觉到罗亚妮的不怀好意,她现在还有什么值得这些人惦记,
“你想说什么,”
罗亚妮看着艾德琳清美的侧颜,母亲说她的容貌不比艾德琳差,但罗亚妮知道她比不上她,可她是赢家,“我与诺南肯特订婚了,”
艾德琳只顿了一秒,转过头,淡淡的对罗亚妮说,“祝贺你,”
太平静的反应直接把罗亚妮本准备好的‘耀武扬威’闷进肚子里,好像一个拳头打向棉花,
“难道你不生气?难道你不嫉妒?”罗亚妮连问道,她是真的好奇,
结果艾德琳没有理她,
这让罗亚妮不舒服了,
“知道为什么我能与和诺南订婚吗?”罗亚妮径自说着,还在观察艾德琳的表情,“还是因为沾你的光,”
艾德琳仿佛没听见似的,依旧望着窗外,
于是罗亚妮继续说,“我前些日子才知道原来自己的亲生父亲另有其人,在你的订婚宴会上,我看到他了,”
艾德琳背对着罗亚妮,罗亚妮看不到她眼角的泪水在缓缓的流下,
“就是你的养父,乔恩,他是我的爸爸,”
艾德琳紧紧抿住嘴,抑制住哽咽的声音,她的指甲狠狠插进自己手心,
“我没有要与你抢父亲的意思,”罗亚妮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说起来我还算是你的姐姐,”
艾德琳一直没有说话,罗亚妮自己也感到无趣,反正她的目的也达到了,
临走的时候,乔恩恰好进来,看到罗亚妮,他的脸陡然沉下来,“谁让你来的,”
“难道我不能来探望艾德琳?你是我爸爸,她不就是我妹妹,”罗亚妮笑得甜甜的,
乔恩下意识去看艾德琳,她一动不动的靠坐着,好像不懂罗亚妮话中的意思,
“再见,乔恩爸爸,”罗亚妮故意强调了一句,才离开,
“艾德琳,”女孩太平静了,平静的让乔恩心惶,
“什么,”
“罗亚妮她,…”他想解释,
艾德琳却笑了,多日来她第一次露出了笑颜,绝丽而美好,“你为什么要紧张,现在你有两个女儿,不是很好吗?”
“你不介意?”乔恩对罗亚妮没有一丝感情,但他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
“不介意,一点也不介意,”
……
三天之后,病房门被人轻轻推开,正在午休的艾德琳睁开眼睛,望着来人,她说,
“老师,”
“王秋,你依然笨到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团乱,”
等其他人发现时,艾德琳已经离开很久,她仿佛人间蒸发,彻底失去了踪迹,
艾德琳兰斯洛特成了贵族圈的‘名人’,人们偶尔会提起这位不满十六岁的小女孩‘传奇’般的经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