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打量了眼司徒定澜,见其风度翩翩,虽着麻衣,却仍是一副贵族气质,不敢怠慢,恭敬道:“大爷,你这就有所不知了,这乌兰国大兵已压制定远国边界十里之处,战火在即,只是这朝中却没了动静,根本不把此事当回事一般!”
司徒定澜听到店小二的话,心中更是起疑,自己近三月一直在定远京城府中,却从未听说这事情,想罢,他又开口问道:“小二大哥,可知此次带兵的将军是何人?”
“是……”店小二手拄着下巴,眼睛不时向上瞟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般,思忖了片刻,才开口回道:“听传闻是定远国的八皇子,司徒定远!”
司徒定远?司徒定澜心中疑惑了声,如若是他的话,他未听闻乌兰国进犯的消息也是正常,司徒定远自小就争强好胜,此番平定乌兰国之事若进展顺利,必定会获得父皇的赏赐和厚爱,司徒定远刻意隐瞒自己,也是在常理之中,思绪了许久,店小二见司徒定澜双眼凝神,默声而作,以为没有什么事儿再吩咐便转过身走开。
沈君清看着司徒定澜这一副凝神若有所思的样子,拽了拽他的衣袖,缓缓开口道:“看来此事司徒定远早有预谋,不如你我二人现在回府进宫面圣,请兵出战,切不能将此功劳拱手送给司徒定远!”沈君清自是了然这司徒定远早已觊觎皇位已久,心中更是不服司徒定澜,这般功劳若被他轻易夺去,到时对司徒定澜定会不利。
可出乎沈君清意料之外,司徒定澜手覆在她的手上,轻轻拍了两下,深邃幽黑的眸底隐露出几分暖意,嘴角轻轻一勾,表情上带出一抹笑意,言语颇富柔色,缓缓开口道:“既然我应允你此番陪你游山玩水,朝中之事自不用去理会,司徒定远既有心刻意瞒我,我又何苦与他对峙为敌?”
沈君清未料想到司徒定澜会这么说,心底只感觉一股暖流涌出,眼中升腾起阵阵雾气,沈君清若是觉察出眼泪似要流出一般,忙不迭的侧过头去,避开司徒定澜的视线,用衣袖轻轻擦拭了下眼角将流出的泪水,只轻轻点了点头,不去做声。
司徒定澜看见沈君清这般模样,不明缘由,只见她刻意扭过头去,自然也不去追问,自顾自的端起茶杯喝着茶,将视线移到另一侧,看着路边来往逃难的行人。
两人稍作休息片刻,又踏上了前往迦叶寺的路,日头偏西,光线柔黄,临近夜色蒙蒙之时,两人才到迦叶寺山门,这迦叶寺是定远国中建筑最为宏伟的一座寺庙,已是有近几百年的历史,寺中得道高僧众多,佛法响应定远全国,历来为定远皇室祭天缅怀先祖所在之地。
在楼安国中大大小小也建有几座寺庙,只是规模和建筑都远不如眼前这般的迦叶寺,沈君清不由得看的竟有几分出神,入神许久才抽离出来,司徒定澜牵过她的手便顺着山门之上的石阶向上走去,迦叶寺石阶一百零八级,层层高矮相同,宽窄分毫不差,仿若严格修整过一般,历经千年风霜雨雪仍在此地,不曾更变。
司徒定澜和沈君清二人攀爬到正门之时已是气喘吁吁,正门两个守卫的和尚看见他们两人,其中一和尚走上前来,双手合十,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两人,话声恭敬道:“两位施主,现已过了迦叶寺上香礼佛之时,不知此时到访所为何事?”
司徒定澜双手合十回上一礼,脸上淡然一笑道:“还望通传一声,就说定澜前来拜访慧海高僧!”
两和尚一听是来拜访慧海师父,不由得相觑一眼,似是有话要说,但却半字未吐,让司徒定澜和沈君清二人暂且等候,他马上进去通报。
沈君清不解,司徒定澜为何不报自己的全名,而是只报出后两字,她并未吭声。
慧海高僧本是迦叶寺的主持,只是年事已高,少问世事,便一直深居于迦叶寺后山的竹林之中,辞去主持职务,专修佛法,就连寺中之事都鲜有过问,司徒定澜在未被册封为太子时曾在迦叶寺中修身养性,学习武功,那时司徒定澜未避免皇族身份暴露,便只以“定澜”二字在寺中修行,慧海高僧见其悟性甚高,便收了他为入室弟子,将毕生所学交予司徒定澜。
未几,门僧便步履匆匆的从寺中跑出,双手合十,微微鞠躬行上一礼,言语恭敬道:“师叔,贫僧无根,刚才多有得罪,还请海涵!师公正在后山竹林中修身养性,请随我来!”
“师叔?”沈君清迟疑了声,满目狐疑的看着司徒定澜,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问着,“这是怎么回事儿?你怎么就成了这小沙弥的师叔了?”
司徒定澜看着沈君清笑而不语,沈君清见他不愿回答,也不再多问些什么,跟着门僧穿过寺庙朝着后山的竹林走去。
夜色虽已浓郁,迦叶寺中却仍是灯火通明,正殿之中做晚课的僧侣诵经之声荡漾开来,侧殿罗汉堂中武僧挥棍吼声掺杂而至,沈君清见此景,闻此声,颇显惊诧,似是头一次所见般。
行了许久,迦叶寺后山竹林映入眼中,皓白月光穿过竹间的缝隙洒在地上,顺势向里望去,一低矮的草屋赫然显现,门僧微微俯身摆了摆手道:“师叔,师公就在此处,请进去吧!”
司徒定澜双手合十回上一礼,便带着沈君清朝着竹林中的草屋走去,临走近时,一人身影模糊可见,此人身着一身袈裟在简陋的院中对月独酌着茶,不时捋着胡须,不时哀叹两声。
司徒定澜见此人便匆匆加快两步,走到那人前,深邃的眸中竟显露出几分悦色,他拱手作揖,开口道:“慧海师父,许久未见仍是这般闲情雅致,实在令人羡慕!”
慧海捋了捋胡须,仰了仰头,哈哈大笑两声道:“太子太过客气,想必是在朝中闲来无聊,想起我这糟老头,便来找我了吧?”说着,慧海又从桌上拿起了两个茶杯,斟满,抬了抬手道:“两位既是贵客,坐下吧,我这儿没有好茶,只有些茶叶末,勉强一饮。”
“慧海师父太过客气了!”司徒定澜回以一笑,便坐下身,看了眼一旁端详着慧海的沈君清,轻轻抬手拽了拽她的衣袖,沈君清这才闪过神来,尴尬的一笑,也跟着坐下身来。
慧海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瞥了眼一旁的沈君清,笑吟吟道:“太子妃长相秀丽,容貌倾国倾城,同太子颇有夫妻之相,性格虽一冷一热,却十分互补,你二人均心地善良,真乃是佳偶天成,绝佳一对啊!”慧海说罢,便眯起双眼,自顾自的捋着胡须。
慧海此话一出竟说得司徒定澜和沈君清二人颇为尴尬,空气如若凝结了一般,慧海见状,又是笑了几声,缓缓起身,冲着司徒定澜招了招手道:“太子,你请随我来!”说完,他径直朝着身后的草屋中走去,司徒定澜交代让沈君清安心坐着待上片刻,嘱咐完,也往草屋中而去。
沈君清看着二人的背影,心中隐隐觉察着此番司徒定澜提议出来的游玩,并非单纯的游玩这般简单,而地点选在了迦叶寺,也并非山水名胜,只是一寺庙,而同他颇有渊源,眼下这一切恍若都在司徒定澜的计划之中,沈君清想着既来之则安之,倒不如静心看看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何药,她静静的坐在院子之中,小酌着茶水。
司徒定澜走入草屋之中反身关上门,走近慧海身旁,颇为恭敬道:“慧海师父,今日我前来有一事相求,还望能助我一臂之力!”
“老衲知道太子为何事而来!”慧海捋着胡须,半眯着双眼,满面和蔼安详,顿了顿道:“太子此番暗中前来应当是为身体中经络封印之事,如今三年期限将满,经络封印之事老衲自会为你解开!”
“那就有劳慧海师父了!”司徒定澜双手合十,行上一佛礼,不失恭敬道。
司徒定澜身怀武功之事鲜有人知,其原有皆为其身上有慧海早年间为他结下的经络封印,此封印不同于其它,而是用针灸将其经络暂且封住,已防止他运功,而从一般大夫看来同中毒无异,而如若强行运功便会使得经脉受损一分。
此经络封印是当年司徒定澜恳请慧海为其结下,是以防宫中之人察觉他身怀武功,而事到眼前却不由得司徒定澜,皇位争夺近在眼前,争夺愈演愈烈,司徒定澜为求保护自己和保护沈君清,只得借此游山玩水之名前来寻求慧海为其解开经络封印,恢复其武功。
“将衣物褪去!”慧海盘腿坐上床榻,半眯着双眼看着司徒定澜,笑吟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