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承枢嘴角高高的翘起。温水煮青蛙,青蛙需要慢慢煮,这样才不会吓着青蛙,让它一跃从热水里跳出。等青蛙反应过来的时候,它就已经跳不出去了。他妈妈就是温水,灵‘色’显然就是那只青蛙。今天一过,她就不会太过抗拒他的家庭。有了妈妈做铺垫,他也能少点担心的把她带回家。
“阿枢,灵‘色’,你们慢慢洗,妈妈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接了个电话,秦雯便要离开。
“我去送送妈。”
灵‘色’点头,“嗯。剩下的这点我一个人就能收拾。”
叶承枢擦了擦手上的水,隐了隐嘴角的笑意,“这么着急去炫耀你有了儿媳‘妇’啊?”
“你妈又不是缺心眼。你没把灵‘色’领回家让你爷爷看之前,妈妈不会多嘴的。”秦雯没好气的瞪了眼儿子。跟他爹一个德行,都把她当傻大妞呢。
“不过阿枢,你究竟打算什么时候待灵‘色’回家见你爷爷?要是拖久了,让你爷爷从别人哪里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会更生气的。你最好尽快去找你爷爷谈谈。”
越是会令对方愤怒的消息,越需要亲自去说。不然,从别人口中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对方的怒气应该会更强烈才对。这个道理,阿枢应该明白的。可是明白归明白,阿枢能不能先向老爷子低头,秦雯可真没有自信。老爷子的傲气,那是一辈子在部队里养成的。至于儿子的傲气,那是与生俱来的。这爷孙俩啊,像极了。老爷子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家里边就数承枢最像我了。最像,不但‘性’格像,那不愿意低头的倔脾气,也像!
“我会去找老爷子的。”叶承枢绅士的替母亲把车‘门’打开,待母亲坐上车之后,他又附身向司机叮嘱,“小心开车,慢点不要紧,最重要是稳当。”他妈妈有点轻微的晕车。
司机也是老司机了,知道秦雯有晕车的‘毛’病,他点点头,“叶先生放心,我会开稳一点的。”
“辛苦了。”叶承枢冲他点头,礼貌优雅。
“阿枢。”秦雯又唤了一声。
“嗯?”叶承枢立刻附身,他说话有个习惯,就是不管对方是谁,他习惯在说话的时候看着对方的眼睛。有礼貌的同时,也会让跟他‘交’谈的人,感觉自己受到了重视。
望着儿子英俊的脸庞,秦雯心中一阵欣慰。
“阿枢,你能再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妈妈很高兴。自从你跟姚筱晗分手之后,你身边就再也没有过‘女’人,妈妈一度以为,你会因为姚筱晗而一蹶不振呢。现在好了,看到你跟灵‘色’这么亲密,妈妈就放心了。”儿子一直不愿意结婚,也没有再找‘女’朋友,其实都跟姚筱晗有关系。那个‘女’人,在儿子心目中的分量很重,占据了儿子心中很大一块地方,同时,姚筱晗更是儿子心头的一道伤疤,在很多年里,甚至连老爷子都不敢轻易在阿枢面前提起那个‘女’人的名字。
听到‘姚筱晗’三个字的时候,叶承枢的表情明显发生了变化,可他掩饰的很好,那僵硬的铁青只是一闪而过,快的连秦雯都没有察觉。
“最开始的几年时间,妈妈都怕你为了姚筱晗而终身不娶。你那个时候的状态,真是吓死人。妈妈从来没见你那个模样,真是要命。要不是姚筱晗啊,你早就回江南省了,也不会耽误了这么多年才回——”
叶承枢温柔的掀‘唇’,“妈,不念叨了。我真的是下午有事,要尽快赶回省委。等过两天闲了,我再来听您谆谆教诲,可行?”
“臭小子。”秦雯从车窗伸出手轻轻的锤了一下儿子的肩膀,“快回去换身衣服,妈妈不耽误你正事。”
“嗯。”叶承枢直起身子,一直目送着秦雯的车子从视线驶出,他这才折身返回家中。
灵‘色’正好收拾完厨房,一出去,正好看到刚送完妈妈回来的叶承枢。
“叶承枢,你——”说到一半的话,在看到那张俊脸的时候,戛然而止。
“怎么了?”叶承枢迅速在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将眸子中的情绪悉数褪去。
眨了眨眼睛,灵‘色’有点恍然。方才那个浑身上下透着冰冷与‘阴’沉的叶承枢,应该是她的错觉吧?
“老婆,老婆?”叶承枢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看什么呢?我脸上有‘花’儿?”
灵‘色’回神,“哦,没事。就是问问你今晚还回来么,如果你赶不回来的话,晚餐我就在外边吃了。”
“回来。去新城考察本来就是骗妈妈的。”
“骗婆婆的?”
叶承枢‘摸’了‘摸’鼻尖,轻咳一声,“不撒谎的话,妈能抓着咱们唠叨一整天。”
嗯……肯定是她的错觉。眼前的叶承枢笑得一脸温柔,怎么会有种散发着黑暗气息的感觉呢。可能是因为他刚刚站在玄关,照不到阳光的原因。对,一定是灯光的原因。
“不去新城考察的话,你还要出‘门’吗?”
许多年不曾听到的名字,因为母亲的忽然提及,让原本平静的心泛起‘波’光涟漪。叶承枢觉得心口有点闷,便道:“早上刚通知了把招标会推迟,肯定有许多人有疑问。下午就在家处理公文吧,郑尧还在市里没回来,我懒得应付他们。对了,晚餐你准备做什么?我等下‘抽’空去超市买。”
“不必了。”灵‘色’已经上了楼梯,“你忙你的就好。我下班的路上顺便就能去买菜。”
“也好。老婆,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我先去书房忙了。”叶承枢并未坚持,打了个声招呼便闪身进了书房。
“好的。”翘了一早上的班,顾灵‘色’急着去公司,也没有多留意。匆匆上楼换了职业套装,便又匆忙离开了。
上一秒还欢声笑语的空气,这一秒却僵硬冰冷了下来。沉默的不免有些尴尬。
斜斜的靠在‘露’台上,叶承枢的手指间,夹着一根小白棍。能让他来‘露’台吹风,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普通的麻烦,他在皮椅上就能解决。至于棘手到让叶承枢跑去‘露’台上吸烟,那更是屈指可数。最近的一次,是在三年前。当时他还在外省,那一回是发生了大地震,死了很多人。
姚筱晗,很多年没有听到的名字,本以为他已经释然,可是似乎,他还是无法释然。
都说忘不了旧情人,有两个原因:第一新欢不够好,第二时间不够长。
七年的时间,够不够长?叶承枢觉得足够长了。那就是新欢不够好?
“还是时间不够长。”叶承枢缓缓吐出一口烟圈,自言自语了一句。
姚筱晗……七年,不,前前后后一共十年……十年啊……从二十岁到三十岁,似乎,他所有跟青‘春’二字有关的回忆,都跟她有关。
恋爱啊,就是一场马拉松。可他的马拉松,也有点太长了。
姚筱晗,十年,呵……这个‘女’人,究竟还要‘阴’魂不散多久才算够?
放下手中的钢笔,顾灵‘色’心绪不宁的把自己靠在皮椅上,左手在文件上滑动,右手狠狠的掐了掐眉心。那通电话留言,又不受控制的飘进了脑海。
“灵‘色’呀,是妈妈。自从上次在顾家一别,我们母‘女’有近一个月没见面了吧。不知道你过的好不好,妈妈很挂念你。如果你不忙的话,希望你能‘抽’时间跟妈妈见一面,吃个饭,让妈妈知道一下你的近况。对了,入秋之后,你继父的身子是越发的虚弱起来。国邦膝下无子,妈妈也就你一个‘女’儿。妈妈跟你继父商量过了,我们都觉得也到了该立遗嘱的时候。好了,妈妈也不多唠叨你了。你有时间了给妈妈回电话。再见。”
多可笑,那是她的妈妈,可是跟她讲电话的时候,却是那么的尴尬与生疏。一字一句,都是那么的一板一眼,好像是在生意上场跟陌生人谈合约一样。至于那什么遗嘱,恐怕也跟她一点关系没有,橄榄枝,是赵国邦夫‘妇’抛给叶承枢的。跟她有什么关系呢?想要跟叶承枢套近乎,赵国邦首富的身份,便已足够。何必非要经过她呢?
“他们把人当什么了?”棋盘上的棋子么?还是维修部的工具?
咚咚咚。
“总监。”
顾灵‘色’敛去眉间的情绪,定了定神,“晶晶啊,进来吧。”
白晶晶推‘门’而入,站在她办公桌对面,一阵沉默。
最终还是顾灵‘色’打破了僵局,“晶晶,怎么了?”
“两件事。”
“捡重要的先说。”
“一件公事,一件‘私’事。两件事都很重要。”
顾灵‘色’想也没想便做出了选择,“公事。”
“公路招标会推迟了。石正华那边刚刚发来邮件通知。具体推迟到什么时候,石正华没说。估计会很久。场地布置暂时要停止。下一部计划是什么,虹姐等几位经理等您的指示。”
“招标会推迟这件事我之前就有所耳闻,不过没想到会真的推迟。既然省委决定推迟,咱们也没办法。场地布置就先搁置,让虹姐他们去忙别的案子。公司又不是只接了公路招标一个委托,不是还有好几个委托么。只是因为公路招标是省委的案子,我们一直优先放在第一位。现在人家要推迟,我们也就把别的案子抓紧时间解决就好。”
“好的。”白晶晶拿着笔记录着什么,她抬起头,“唐朝集团也有一个委托,接不接?”
“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