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留条命。”
这是老爷子对他的唯一要求,也是老爷子最后的底线。
给高兰留条命,让她活着就行。
至于怎么活,活的是好是坏,是生不如死还是死里求生,这些老爷子都没言语。他只说了‘留她一命’这样的话。
“原来在爷爷的心目中,高兰竟是如此的重要。那‘奶’‘奶’成了什么,爸是爷爷跟‘奶’‘奶’的儿子,他又成了什么?”叶承枢挑眉冷笑,“‘奶’‘奶’跟爸,是妨碍了您跟高兰爱情的绊脚石么?”
是,老爷子欠高兰的太多。所以想着法儿的要补偿她。只要是高兰开口的,老爷子无论如何也要替她完成。这般深情厚爱,把‘奶’‘奶’至于什么境地。
他从没见过‘奶’‘奶’,却从无数人的嘴巴里听说过他的‘奶’‘奶’。
论成就,‘奶’‘奶’丝毫不输给老爷子。论容貌,那个年代的照片还没有PS功能。平心而论,‘奶’‘奶’的容貌是不如高兰生的妖冶魅‘惑’,但却胜在那一分出淤泥而不染的清雅气质之上。
当年追‘奶’‘奶’的人数不胜数,‘奶’‘奶’却独独选择了老爷子。结果老爷子还给她的是什么。是一辈子也洗刷不去的屈辱。连死了,都得给高兰羞辱。
“您对得起‘奶’‘奶’么。”叶承枢问的很认真。
叶震裘表情不变,冷冷的斜睨过去,“我都不知道,我孙子竟然是这样一个慈悲心肠的人。”
叶承枢靠在沙发上,脸‘色’是隐藏不住的苍白,神情却很淡然冷漠,他淡淡的道:“高兰这么恨叶家的原因,我必须知道。”
是我必须知道,而不是,我想知道。
“你知道了,就会给她留条活路么?”叶震裘反问。
“老爷子,不必我多说,您也该知道高兰在背地里做了什么事儿。她如果仅仅是看爸不顺眼,因而恨屋及乌所以来挑拨我们夫妻的关系,那也就算了。我总得给您点面子不是?可高兰做的,仅仅是这些么?与迪曼集团,与肖奈,她就真的一点纠葛也没有?”
“她是明白道理的人,伤天害理的事她不会做。”叶震裘语气松动了一起,“你不能否认,高兰最最后关头是及时醒悟了的。”
“我从不否认这一点。”叶承枢眼皮一掀,平静的道;“可她动过这个念头,就该死。”
一切与他作对的人,都只有一个下场。
虽然高兰没有酿成大祸,但她动了这份心思,就该死。
叶震裘心知肚明,因为这个道理,这个行事的手腕,是他亲手‘交’给宝贝孙子的。他没资格去指责孙子的斩草除根与心狠手辣。
似是妥协的闭了闭眼睛,叶震裘略带疲惫的道:“你想知道什么,问。”
“高兰是个聪明的‘女’人。”
简简单单一句话,足够说明一切。
聪明的‘女’人,不会干蠢事。
既然已成事实,她这辈子无缘与老爷子在一起,那么,聪明的‘女’人自然该平静接受这一切。而不是,处处与叶家作对,自寻死路。甚至还妄图与迪曼集团联手,一起将叶家至于万劫不复的地步。
会让高兰如此不冷静的行事,这背后一定有原因。而叶承枢,则需要根据这个原因来决定高兰的生死。
“如果真是叶家对不住高兰,我自然要留她一条生路。若不是……”
后边的话叶承枢不必说,老爷子也明白。
他点点头,一脸漫不经心的说道:“这辈子,我只爱过你‘奶’‘奶’一个人。”
“我知道。”叶承枢颔首。
如果不是情有独钟的一心一意,‘奶’‘奶’那样的人,又怎会心甘情愿的嫁做人‘妇’。她是那种眼睛里‘揉’不下沙子的人。这份感情,但凡有一丁点的瑕疵,‘奶’‘奶’也会毫不犹豫的舍弃。
绝对,没有留恋。
“可高兰,又是什么。”
“青梅竹马的两小无猜。”叶震裘淡淡的道;“她是孤儿,以捡破烂为生。十几岁的小姑娘,自己都吃不饱饭,却还要照顾她不足一岁的弟弟,日子过得很苦。我见她可怜,就拿钱给她。她不要,只跟我乞讨些吃喝。一来二去的时间久了,慢慢也就熟悉了。我只拿她当妹妹。”
“哦。”叶承枢态度有些冷淡的应了一句,示意自己在听。
“后来,我与你‘奶’‘奶’相识,很快便结了婚。结婚之后,你‘奶’‘奶’不愿意为了家庭放弃她的事业。我便暂时搁置了我的事业,保留了军衔,挂在了文职上,与你‘奶’‘奶’一起去了京城。而高兰,却义无反顾的追我到了京城,连她的弟弟也不要了。”
叶承枢嘲‘弄’的勾‘唇’,一手轻轻的抚‘摸’着伤口,虽然没说话,但那嘲‘弄’的神情却更加刺痛老爷子的神经。
“你那是什么眼神?”
“连相依为命的弟弟也不要了,如此深情厚爱,难怪您这几十年都放不下她。”叶承枢嘲讽了一句后,同时也后退一步,“您继续说,我不‘插’话了。”
“你‘奶’‘奶’‘性’子傲,起初还不把高兰放在眼里。后来高兰的死缠烂打终于让你‘奶’‘奶’不耐烦了起来。她对高兰做了一件事,才让高兰视叶家为仇人,恨之入骨。”
“包括您么?”
“包括。”叶震裘点头,“从那之后,她拒绝见我,因为她恨我没有救她。”
“可她却一直理直气壮的跟您索要。”
“那是叶家欠她的。”
“是不是叶家欠她的,我得知道了真相才能下定论。”叶承枢平静的反驳,“现在,是您欠她的,跟叶家没关系。”
叶震裘忽然一笑,“叶家现在做主的人,是你?”他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把家主的位置给了这小子。
叶承枢优雅颔首,“目前看来,的确是这样没有错。”
四目相对,隐约有火‘花’闪过。
还是叶震裘率先收回了目光,摆摆手,“你爸是家主,这个家他说了算。”
“爸在去京城之前,已经把叶家‘交’给我了。”所以,他现在是家主。
这个家,他说了算。
江南省,同样是他说了算。
不知道为何,看到宝贝孙子这般倨傲,叶震裘心中非但没有一丁点的不痛快,却反而骄傲的很。
这,就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人!
他的毕生心血,不是叶家,不是军方,而是都凝聚在了这个宝贝孙子的身上。
当年种下的种子,现如今已长成苍天大树。这份培育者的骄傲,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阿枢。”
“您说。”
“能活着看到这一天,爷爷很欣慰。”
叶承枢浅笑,“可我该知道的事儿,一件都不许落下。”
“臭小子,有你这么跟爷爷说话的么。”叶震裘吹胡子瞪眼睛,“我哪里是在恭维你哦!”
“您就快点说吧,我还等着决定了如何处置高兰之后,回家跟老婆负荆请罪呢。”叶承枢也笑着打趣了一句。
气氛总算是不如方才那么严肃冷漠。
“是咱们叶家对不起高兰,与我相比,你‘奶’‘奶’更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叶震裘说道这里,脸上没有一点的厌烦,反而是越发的骄傲起来了,“她把高兰的一生都葬送了。”
“可您不就是喜欢‘奶’‘奶’这样么?”叶承枢莞尔一笑,说不出的好看,“普通的‘女’人,您瞧不上眼。”
“这话倒是没错。”叶震裘点点头,道:“漂亮的‘女’人分为两种。你‘奶’‘奶’那种,生的漂亮对她来说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而对高兰来说,生的太漂亮,却是一种灾难。”
“没有倚靠的‘女’人若是生的太漂亮,会是她一声凄苦的源头。”叶承枢表示赞同,随即问道:“‘奶’‘奶’怎么对付高兰了?”
“那怎么算是对付。你‘奶’‘奶’动动小拇指就能捏死高兰。她只是任‘性’娇蛮惯了,见不得有人在她眼前耍心机,所以就给了高兰点苦头吃。会葬送高兰的一生,你‘奶’‘奶’当时也没有料到。她虽然从没说过,但我知道,你‘奶’‘奶’心里一直是对高兰有愧疚的。”
叶承枢催促了一句,“具体说说吧。”
“你‘奶’‘奶’手下有个军官,十分‘迷’恋高兰。高兰也总是利用那个军官探听你‘奶’‘奶’的消息。当时高兰是京城有名的名媛,也有一定的人脉。她探听到了你‘奶’‘奶’的消息之后,当做筹码与别人做‘交’易。用来当做她向上爬的垫脚石。最后惹得你‘奶’‘奶’不耐烦了起来,一道命令下去,高兰从此不允许踏入京城半步。你‘奶’‘奶’的一句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只是把高兰赶出京城,‘奶’‘奶’是手下留情了。”叶承枢平静的叙述,“如果是我,直接杀了就是。高兰没有根基没有靠山,死了也没人会追求。直接杀了,永绝后患,省事也省力。做的仔细点,谁也不会过问。”
叶震裘眼神一闪,似笑非笑的望了过去,“人人都说你最像我,其实你最像你‘奶’‘奶’才是。”一样优雅的外表之下,包藏着一颗黑心。
“哦?”叶承枢眼皮一掀,“‘奶’‘奶’她……?”
“她也是这么做的。”说到现在叶震裘也没有对妻子的任何不满,“你‘奶’‘奶’‘性’格乖僻诡谲。她派去杀高兰的人,正是她的下属那个军官。”
叶承枢轻轻的笑出声来,“不杀了高兰,那军官的前途‘奶’‘奶’就会毁了。他若是杀了高兰,保住他的前途,却照样会被‘奶’‘奶’所厌恶。一个会对心仪之人下手的败类,‘奶’‘奶’不会留他。”
“那军官的做法,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包括你‘奶’‘奶’在内。”叶震裘也笑,笑的很复杂,“他找到了高兰,没杀她。而是囚禁了高兰,将高兰当做了他发泄兽‘欲’的工具。”
一个结了婚,老婆还怀了孕的男人,不可能是清心寡‘欲’的圣人。在‘床’上折磨灵‘色’的时候,他叶特助也是‘花’样百出。可对于这发泄?**,而没有任何感情在内的‘性’,叶承枢一向是很反感与厌恶的。
眉头皱起,叶承枢问道:“‘奶’‘奶’不知道吗?”
“你‘奶’‘奶’有手腕有城府,但她却是个没经历过‘阴’暗的贵族千金。她知道那些龌龊肮脏的勾当,但却从没亲眼看过。你‘奶’‘奶’生活的太优渥了,所以她想不到,便也忽视了。那军官说他杀了高兰,你‘奶’‘奶’便也将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叶承枢眼皮一抖,“那高兰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