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先拖住他,反正她在这个时空的时间也已经不多了,方颜不禁暗自在心里为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灵感点了个赞。
也不知是为了快点摆脱那只紧缠着他的纤纤玉手,还是真的被她清甜的嗓音给磨得动摇了,清风语气里那丝冷意没了,道:“你应该知道,你没有多少时间了。”
“嗯嗯。”方颜连连点头,同时,心里的算盘也迅速划拉了一下,的确,不知不觉,她在这个时空竟已经一个月了。
就算再怎么拖延,她最多最多必须在十天之内完成任务。
否则,就一切都晚了。
挥开思绪,她抬头看向清风,甜甜笑道:“这样吧,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跟你走。”
清风凝视上她的眼睛,似是要窥探到她心底去一般。然而,那双剪水瞳眸里只盈满了笑意,温暖而从容的迎视着他。
好一会,清风反倒有些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道:“跟我来吧。”
说着,转身想往回走,却发现她还拉着他臂弯,不禁垂眸扫了一眼她的手。
方颜有些忍俊不禁的松开了他,正要跟上去,随即意识到一个问题,怎么容成瑾变得这么安静?
回头刚要跟他打声招呼,却发现身后的人早已消失不见了。
他什么时候走的?方颜举目四顾,只来得及见到前面林荫下那个熟悉的身影一晃而过,拐入了中厅。
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走了,真是个怪人。
方颜也不管他,回过头来,清风已进了前面的厢房。
他竟然相信她了,看来,这人果真还是太过单纯好骗。
实在是抱歉了,清风,不得不再骗你一次。
方颜歉然的轻叹了一声,不再迟疑,跟着他进了厢房。
抓开手腕上的布,方颜便发现整个手腕肿得像节藕一般,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了,留下一道半指长的疤痕。
“这是谁给你处理的伤口?”清风皱了皱眉,同时伸手轻轻按了按她浮肿的手腕。
“啊……疼!”方颜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看他脸色不对,心里顿时也咯噔了一下,道:“怎么,有问题?”
清风看了她一眼,道:“必须把伤口切开,将断了的筋脉接上,否则,你这只手就跟废了没什么两样了。”
“你还会动外科手术?”方颜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早已揪成了一团。
切开伤口,那跟再体验一次挑断手筋的滋味也没啥两样吧?
“放心吧,不会有什么知觉的。”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清风淡淡说着,吩咐小善取药箱过来。
方颜这才发现,被她偷了的那口药箱不知几时已回到了他们手上。
想必,是容成瑾归还的吧?
就不知道,清风都跟他怎么说的她?
小善显然没有清风这么好的肚量,从她进屋起,虽然嘴上没说什么,眼里却是满满的敌意。
此刻,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将药箱递给了清风。
清风自其中寻出一瓶药丸来,倒出一颗递给她,示意她吃下去。
不会是假借给她治疗,下毒坑害她吧?也许是长期的职业习惯,这个念头在方颜心里一闪而过。
不过,如果眼前这对主仆知道她心中所想的话,肯定会回她一句:“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
事实上,方颜还是相信他的。说不上为什么,或许,是因为他那双干净澄澈的眼睛吧。
药丸带着一丝淡淡的苦,咽入喉中。不一会,方颜便觉得一阵困意泛来,紧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再度醒来时,睁开眼睛,她竟已是躺在另一处陌生的房间里。
“主子,您醒啦?”一个清甜绵软的嗓音响起,方颜循声望去,却是一个十五六岁容貌俏丽的小丫头在跟她说话。
“这是哪儿啊?”方颜想要支撑起身体坐起来,手下意识的刚一动,就感到一阵轻微的疼痛,顿时醒过神来。
她不是应该在清风的房间里动手术吗?
忙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却见浮肿已消了许多,因为依旧缠着纱布,所以,也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样子。
“主子,您可别乱动。”小丫头立刻奔到了床前来,扶着她坐起身子,又细心的替她垫了个枕头,道:“这是棠云居,王爷说,这里以后就是您的寝居了。”
“寝居?你是说,以后我就住这儿了?”方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丫头连连点头,道:“奴婢名叫香茗,以后,就负责在您房里伺候,您需要什么的话,吩咐奴婢一声便是。”
香茗有条不紊的说着,一看就是个相当机灵的丫头。
方颜觉得自己有些恍神,她这还没嫁过来呢,容成瑾竟然这么好心,连住处都给她安排好了?还派了个丫环给她?
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正常。
正愣神间,门外有轻盈的脚步声传来,不一会,另一个丫环打扮的少女端着一碗热汽腾腾的药走了进来。
见她醒了,少女脸上倒也并不意外,将药碗放至了一旁桌上,这才上前来,拂了拂身,道:“奴婢漱玉,给主子见礼。”
香茗忙跟着介绍道:“对,差点忘了还有漱玉,以后奴婢们便是您的贴身丫环了。”
方颜看了看两人,容成瑾派来的吗?她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问道:“我睡多久了?”
香茗生性活泼,嘴也快,道:“您是昨天傍晚睡下的,现在巳时将过,清风大夫说您大概这个时辰会醒,果然是很准。”
听她提到清风,方颜遂又问道:“清风大夫人呢?”
香茗回道:“大概在收拾东西吧,还说一会会过来向您辞行。”
辞行?他这就要走了?难道,也不打算追究她打晕他们主仆的事了吗?
“主子,药快凉了,您趁热喝了吧。”漱玉将桌上的药碗端过来,打断了她的思绪,道:“大夫特意嘱咐过,这药有利于您的伤势复原,一定要趁热喝的。”
虽然药味很刺鼻,但为了快点痊愈,方颜还是接了过来,皱着眉头,将那碗苦苦的液体一饮而尽。
接过她手中的空碗,漱玉才又道:“主子,王爷出门前留了话,说如果您觉得身子没有什么不妥的话,就准备准备。今晚宫中有酒宴,皇上传了口谕,传您今晚一道入宫赴宴。”
宫廷宴会?
也好,当初皇后便答应过她,只要医好了皇帝,立刻让她和容成瑾大婚。如今皇帝醒了,这事也是该加紧落实一下了。
想到已经没几天时间了,方颜心中便有些浮躁。
大婚,或许将会是她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
刚洗漱完吃了点东西,清风便带着小善前来找她了。
“听说你要走?”看到小善背上背着的药箱和包袱,方颜这才相信,他们是真的要离开。
清风没有回答,手一伸,道:“东西可以还我了吧?”
方颜一怔,“东西?什么东西?”药箱不是已经物归原主了吗?
清风眉心微皱,提醒道:“我的玉佩。”
方颜这才恍然大悟,他不提她还真想不起来了。
从怀中摸索出那块玉佩,方颜却并没有立刻还他,而是拿在手中端详了一番。
这是一块上等的羊脂白玉,上面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背面还有刻字,只是那字太过古老,连她也看不懂。
“你和容成瑾,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方颜假作不经意的问着。
她记得,容成瑾看到这块玉佩的时候很是惊讶,说明,他以前见过这玉。
清风不明白她为什么问起这个,顿了一下,才道:“很久了。”
不满他的敷衍,方颜继续追问。“很久是多久?”
清风似乎并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但看她一副不问到就誓不罢休的模样,才道:“十年前。”
方颜心中一沉。
这不可能,十年前容成瑾应该只有十三岁吧?在时空之旅中,他们和这个时空的人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的身体的成长速度不受时空中时间的影响。
换言之,即便他们在这个时空待上十年,他们的生理状态也不过相当于过了不到一年的时间。
就算容成瑾到达这个时空的时间是十年前,他也变不成一个十三岁的孩童模样。
更何况,公司的制度很严谨,怎么可能让一个客户在异时空待上近一年之久。
这也进一步证明,容成瑾的身份有问题!
只是,她现在还不清楚,这问题是出自公司,还是出自他本身。
甚至,现在回想起来,齐默交付她这次任务的时候,神情间似乎也有些欲言又止。
他是不是对自己隐瞒了什么?
方颜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谜团当中,随着这一个个疑点出现,她的心有了前所未有的不安。
“可以还我了吗?”清风淡凉的嗓音将她自怔愣中惊醒。
这玉虽然是块宝贝,不过对方颜而言却并无什么价值。于是,递还给了他。
同时,咬了咬唇角,道:“清风,对不起。虽然打昏你们实在是情非得已,可能这么说你也会觉得很虚伪,但是,我心底真的很抱歉。如果……能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补偿你们。”
小善噜着嘴,咕哝道:“我看,还是离得远远的好,谁知道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清风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喜怒来,道:“一个月后,我会来接你。”
“好。”方颜笑着答应。
也只有像他这么单纯的人才会相信这所谓的一个月之约吧?
一个月后,这个时空就不会再有她方颜这个人了。当然,他也不会记得她。
此时,方颜是万万没有料想到,事情的发展早已不在她所预料之内。而她与这个时空的纠葛,不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