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灵台方寸后山,一扇老旧的小门被打开了。一颗包子,两颗包子,三颗包子,你推我我推你地趁着没人注意,从斜月三星洞府鬼鬼祟祟地遛出来。
“姑娘,你又踩到我了……”哀怨的男童声音。
“你走得太慢了啊,我是没关系,要是被师兄捉到的话……”软糯的女娃声音。
“姑娘,多踩几下也没关系!我们还是快走吧!”脆生生的女童声音。
一对穿着象牙白绣嫩黄色纹饰衣裳,七八岁大小的龙凤胎兄妹,领着走路蹦蹦跳跳实在欢脱的小女娃,一边压低着声音神神秘秘地聊着天,一边往后山走。
眼见着终于走出了些距离,也瞧不见自家师门的影子,素九深呼吸一口久违的自由空气,欢欣雀跃起来。
自她来这世界,已有三年。虽然师父对她并不严厉,每日只需要在起床后,陪着师父在瑶台上静坐一个时辰,再学几个简单好玩的小法决,听师父讲一讲修行的故事。其他的时候,她一般处于被放养状态,今儿个在二姐那儿看她试剑,明儿个在四哥那儿挑选新奇的小玩意,后天在八哥那儿吃吃喝喝……日复一日,生活过得跟米虫差不多,比那些师侄徒孙、门人童子实在是轻松太多。
可是!
呆在一个地方三年,从没出过门,这是要长蘑菇的节奏啊!就算咱们家又大又美又有趣,可是一直窝在家里,对于非宅女属性的素九来说,够呛。
于是,经过她和忠实跟班小黄与大白一个月的四处查探,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让他们发现了这偏僻的后门,并趁着今天她的全职保姆——师兄大人被师父留下考校功课的绝妙时机,终于得了机会,奔出师门,奔向后山!
白苍皱着小脸道:“那一定要在被发现之前赶回去噢。”
黄兰哼一声,有些瞧不起自己的哥哥:“胆小鬼!修师叔把我们送给姑娘的时候不是说了嘛,要我们听姑娘的话,满足姑娘的愿望,当二个合格的随从!”
素九抹了一把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想了想,没忍心告诉小黄如果八哥知道了他们俩跟着她一起偷偷溜出家,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
白苍性子比黄兰不知道老实多少,这会儿被她用前主人的话堵了个正着,支支吾吾地想不出办法来反驳,脸都憋红了。小心往素九那边挪了挪,企图用素九的小身板儿,来挡她挑衅的目光。
素九没办法,伸出手一边牵住一个,笑道:“难得出来,就不要吵啦。能在后山随便转转就很好了。”
虽然很想偷偷跑去热闹的凡间看看,但是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不说她,就是白苍、黄兰也是从有灵识到现在幻型成人,四百二十四年的时间都是在灵台山度过的,他们仨根本就不认识去凡间的路。
况且,师父、师兄、师姐都对她那么好,她总不能为了自己一时贪玩,就偷偷跑出去,让他们担心,更让他们伤心。
不过,在自家后山溜达溜达,应该是可以的吧?
“往这边走,有个好大的湖来着,小时候我跟大白总去那儿喝水。”黄兰兴致勃勃地指着方向,一边给素九介绍他们俩长大的地方。
在清幽的蹊径尽头,拨开繁茂的槐树枝桠,一块明镜般的湖泊出现在他们面前。
素九没想到这湖竟然这么大,一眼望去都看不到边,映着蓝天白云和飞鸟,简直像海一样。
自家道场,有这么大吗?
素九摸着下巴在湖边的草地上躺了下来,想着往日里没注意的地方。三星洞那么小的一扇门,谁会知道里面的道观不仅有雍容大气的宫宇琼楼,望不到边的修行场地呢?那些四处散落的洞府多不胜数,各个小院也是自成门户,家里还有狮子大象凤凰仙鹿白鹤孔雀……的住处,实在是……大得离谱。莫非是所谓的道行高深、自成乾坤?
也对,在原著里,师父只用二十年时间,就□□出了一个能与二郎神实力相庭抗理的齐天大神,怎么着也得牛掰不是?
可是这么厉害的菩提祖师,为什么在《西游记》里面就出现了那么一次呢,甚至在后面的剧情里都没有提到过呢?那些神仙佛祖什么的,难道不好奇孙悟空的本事从哪里来?
有蹊跷!
暂时得出结论,觉得有了一个新的线索,素九很是满意。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坐起身来,指着不远处一只肥嘟嘟的身影对白苍说:“大白,快去捉兔子,我要烤着吃!”表面淡定地指点着江山,心里几乎泪流满面。
三年啊,除了各种各样的水果和小白瓷瓶儿里的水她别的什么都没吃过。这会儿看到一只肥滚滚的兔子,口水都要滴在地上砸出坑了。
白苍顺着素九的手指头看过去,被吓一跳,呆愣地问道:“姑娘……你要吃那只兔子吗?”
素九鸡啄米似的点头:“嗯嗯,快去快去,小黄生火。”
白苍震惊地看着素九冒绿光的小眼神,打了个哆嗦,一个闪身,回来时手里已经逮了只不停挣扎的、肥胖的兔子。
黄兰从善如流地生了火,风淡云轻地表示,只要对身体无害,姑娘爱吃啥吃啥。
素九舔舔嘴唇,催促道:“快点快点,剥皮放血上烤架!”
一听这话,白苍忍住恻隐之心,正要狠下杀手。
哪知肥兔子三瓣嘴一歪,尖锐的声音直要刺破天穹:“救命啊!!!!!!!!!!!!!!!!!!!!杀兔子啦!!!!!!!!!!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朗朗乾坤青天白日有人杀兔子!!!救命啊!!!!!!!!!!!!”
素九在兔子开口的时候就被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只兔子已经在白苍手里拼命蹬着腿,眼见寡不敌众,今日就要葬身虎口,晚节不保,不禁老泪纵横,三瓣嘴吧嗒吧嗒地抽动着,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摆摆手,示意白苍不必再动手,素九捂着笑痛的肚子,凶神恶煞、毫不留情地对肥兔子说道:“你叫吧,这荒郊野外,就算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当然,破喉咙也不会来救你。”
肥兔子两只红眼睛瞪得老大,呆愣了片刻,四腿一蹬、双眼一翻,竟然晕了过去。
“哈哈哈哈哈……”素九眼泪都笑出来了,没想到自己一时按耐不住想吃肉,竟然闹出这么大个乌龙,还吓晕了一只兔子。
黄兰在瞧出来,素九是根本就没看出,这是一只开了灵识的兔子的那一刻,就笑瘫在了地上。
姑娘太坏了,兔子也太怂了。
白苍看着在地上坐着的这两大一小,无奈地叹口气,伸手给昏过去的兔子渡了点儿灵气过去。
肥兔子悠悠醒转过来,就看见那可怕的杀兔小魔女,正笑眯眯地看着它,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又晕过去。想想自己坎坷的兔生,肥兔子觉得实在悲愤,早知道今天会遇见这么个魔女,它就该在出门的时候一头撞死在门口的大树上。
素九好奇地戳了戳肥兔子的肚子,啧啧道:“挺肥的啊,说说看,有什么理由能让我不吃你?”
肥兔子一听,又活蹦乱跳起来,道:“我会打洞、会铺窝,爱啃罗卜、爱吃草,从来不欺负无辜的花花树树小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