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秀清憨笑着,从小箩筐中拿出一块响石。
果然!
婴儿肥少女扑哧笑出来,轻轻摇了下螓首,小孩子果然天真无邪,心思单纯。
就在苏秀清要解释的时候,此时店铺后堂的布帘刚好掀起,一前一后走出来二人。
走在最前者,是一名六十岁的高瘦老者,跟在老者身后的人,则是名穿着员外服的大腹便便中年大叔。
“王管家请放心,令府交代的事,我们金玉堂定当尽全力寻找。”员外服中年大叔拍胸脯,保证道。
高瘦老者忧心忡忡道:“少爷平生最喜欢收集奇珍玩物,这次少爷一病不起,一直昏迷不醒,老爷找遍全镇大夫,都束手无策,我家老爷打算收集些奇珍玩物,为少爷冲冲喜。”
“孙掌柜若是将此事办好了,以后王府自会有报答。”
闻言,孙掌柜喜上眉梢,顿时各种保证,信誓坦坦的话,如吐葡萄粒般从其口中不停吐出。
奇珍玩物?
苏秀清听到二人的谈话,眼神一亮,小_脸激动得红通通,童音喊道:“老爷爷等一下,我有奇珍玩物要卖!”
“我这里有会唱歌的石头!”
果然,王管家和孙掌柜的目光被吸引了过来,反倒是一旁的婴儿肥少女先急了起来。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识好人心呢,哎…让你碰碰壁也好,省得以为姐姐故意坑你。”
婴儿肥少女鼓着腮帮子,有些赌气道。
苏秀清眨眨眼,朝婴儿肥少女给了个胸有成竹的微笑。
“哦,会唱歌的石头?”王管家走过来。
“可否让我过眼一下?”
苏秀清此时手里就握着一块响石,立刻使出吃奶力气摇晃了几下。
淅淅沥沥,似春雨绵绵之音,似细水团簇之音,从原本平平无奇的小石头中传出,靡靡之音,让在场几人吃惊。
“老爷爷,我这里还有许多会唱歌的石头哦,每块石头都能唱出不一样的声音。”苏秀清化身为推销员,将小竹箩放在身前,拿掉最上头的一团软草,露出了下面一堆整齐摆放的响石。
王管家拿起一块块响石,一一尝试摇晃了下,发现这些看似平平无奇,大小只有梨子般大,拿在手中份量极轻的石头,竟然真的能发出各种奇妙声音,一时间表情惊奇,惊叹连连。
就连孙掌柜都耐不住心头好奇,也兴致颇高地摆_弄起响石。
王管家仔细过眼了一遍全部响石,发现除了会发出声音,这些石头只是普通石头,并不是多么珍贵稀罕物,于是略作沉吟,捻须道:“你这些奇石,我们王府收了,一块奇石二十五文钱,可否愿意?”
二十五?
你妹的,二百五?
但是苏秀清可管不了这些,小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欣喜道:“愿意,愿意,谢谢老爷爷,希望少爷看到这些响石,能马上身体痊愈,活蹦乱跳。”
王管家温温一笑。
然后那名婴儿肥少女,掏出一只蓝色小荷包,结算给苏秀清六百文钱。
苏秀清恍然,原来婴儿肥少女是王府侍女。
响石总共有二十三块,按照二十五文算,一共是五百七十五文钱,不过因为苏秀清的嘴甜,王管家让婴儿肥少女凑个整数,按照六百文结算。
“小弟弟,刚才是姐姐错怪你了。”
婴儿肥少女,将一串铜钱用小布包工工整整包好,塞到苏秀清手掌中,并叮嘱他要小心收好。
而后婴儿肥少女陪同王管家,坐上一辆马车,很快离去。
苏秀清两眼好奇一眨一眨。
看来这个王家在卧牛镇的财力不小啊,连管家出门,都配备有马车,侍女跟随。
“小兄弟,这些响石,你还有吗?”
孙掌柜像条鼻子灵敏的老狗,嗅到了响石背后的商机,带着浓厚兴趣搓手道。
过不多久,苏秀清走出金玉堂,稚_嫩小_脸带着满足笑容。
他已经与孙掌柜谈好长期收购合作,一块响石给二十文。
虽然比王管家开出的二十五文价格,低了五文,不过商人逐利,苏秀清并不是迂腐之人,总要给对方留点盈利空间。
接下来苏秀清哪儿也没去,径直朝苏父苏守信方向走去,他出来已经有些时间了,免得苏父担心。
然而!
苏秀清远远就看到在苏父摊位前,围拢了许多人,甚至他还隐约看到了两名衙役身影…
爹!
发生什么事了?
苏秀清心头一紧,卖响石得来的所有喜悦顷刻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惶恐和不安。
苏秀清立刻跑过去。
拼命挤开人群,苏秀清就看到苏父的摊位被踢得乱七八糟,很多木凳,椅子,箩筐摔落一地,苏父苏守信脸色通红,正急得满头大汗的与一个怀里抱着一只杂毛老母鸡的谢顶大叔,大声争辩着什么。
而在苏父与谢顶大叔旁边,站着二名扣着帽子,身披黑色马甲,腰挂身份腰牌和刀鞘,人高马大的衙役。
看到眼前一幕,苏秀清呼吸一窒,几乎整个人都懵住了,失去思维。
苏父在他心中,一直都是老实巴交,憨厚木讷的庄稼汉形象,老实得不能再老实,虽然不善言辞,可是待人向来都是和声和气,不管与家里人,还是村子邻里,一直都是和和睦睦,从未跟人大声说过话,也从不与人结仇。但是此时,苏父正跟人大声争辩,并且因为不善于表达,而被对方的咄咄逼人语气逼得脸色通红。
看着那个怀里抱着老母鸡的谢顶大叔,苏秀清的心中,一股无名火腾的燃烧。
等等,这只无辜咯咯叫的老母鸡,为什么看着这么眼熟?苏秀清眨了眨眼睛。
“爹,这是怎么回事?”苏秀清走到苏父旁,冷静道。
两世为人的经验,面对眼前的突发一幕,并未让苏秀清失去理智。
“厚住儿你回来了。”苏父憨厚一笑。
“没事,只是发生了一点误会,你如果玩累了先去牛车上坐坐。”
这就是苏父。
一个男人,顶起一整个家的顶梁柱,有什么风雨首先站在最前,永远为家人遮风挡雨。
这就是苏父。
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先关心自己的儿子累不累。
“爹我不累。”苏秀清轻轻摇头,此刻的小小身躯里,眸光异常的冷静。
通过与苏父地交谈,苏秀清终于弄明白事情始末。
原来是苏父拴在摊位上的一只老母鸡,挣脱草绳逃掉了,一直跑进一条无人小巷里。苏父发现得及时,立刻追出去,可就在这时,那个谢顶大叔抢先一步抱起老母鸡,并且一口咬定老母鸡就是自己的。
一见老母鸡被人抢了,苏父急啊,老实憨厚的他,立刻磕磕巴巴地紧张解释,但是谢顶大叔占着附近没有人看见,死无对证,理直气壮的硬是扭头要走。
二人争争吵吵之间,谢顶大叔不仅未觉得理亏,还踢翻了苏父的摊子,后来吵得厉害了,吸引来越来越多围观人群,导致道路堵塞,这才引起了附近巡逻的衙役注意。
二名衙役什么三教九流的人没有见过,一看到目光游离,滑头滑脑的谢顶大叔,就立刻判断出这只老母鸡是苏父的,但现在的情况是,无奈老母鸡现在在别人怀里,又无人作证老母鸡就是苏父的,所以衙役心中也很为难。
无凭无证的,他们不能抓谢顶大叔。
可是他们也不想冤枉了好人,不能抓苏父,所以一脸为难,犹豫,迟迟不能动手。
了解到事情始末,苏秀清被气乐了。
难怪看谢顶大叔怀里的杂毛老母鸡,那么眼熟!
感情这只杂毛老母鸡,就是苏老太太精心饲养,一直拿来下蛋不舍得吃,这次准备卖钱后给大伯攒钱参加武举考试的阿花!
其实苏秀清一直都站在一旁,冷静寻找证据,想办法,充分拿出现代人的侦探推理头脑。
今天这个亏,绝对不能让老实木讷的苏父白吃!
如果丢了一只老母鸡,苏父回到苏家,肯定要桶出幺蛾子,丢一只老母鸡,就是丢掉三四十文钱,照祖母的精打细算,一直严重偏心向大伯家和小姑,到时心疼起钱来,苏父必定会受到牵累。
而且老实木讷的苏父,事后也肯定会愧疚,自责很长时间。
“这人我认得,叫癞头三,是我们邻村沙河村出了名的老地痞,为人好吃懒做,整天无所事事,净干偷鸡摸狗的事,四十多岁的人了还未成家,是个老单身狗。”
“这个亏,看来那对父子是吃定了,哎。”
“真是造孽啊。”
周围人群议论纷纷,大家又摇头又叹气,纷纷为苏守信感到不平。
“二位衙役,你们还在等什么,这个人污蔑我偷他的老母鸡,毁我清白,而且光天化日之下,强抢他人财物,按照大乾国律法,理应直接抓进大牢。”
“对了,他还动手打伤了我,我还要他赔偿我的医药费、误工费、名誉受损费。”
谢顶大叔得意。
“你,你血口喷人,我没有动手打过你,这只老母鸡明明就是我家的,是你抢走的。”苏父激动,面红耳赤,只是老实木讷的他不善言辞,此刻就连解释也显得苍白无力。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带着天真无邪的童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