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拂面,田里的耕牛哞哞叫。
空气吸进肺里,清新爽冽,馥郁着满满的青草、泥土芬芳。
吃过早饭的苏秀清,偷溜出门后,直奔霸下村外的盆地方向。
今日,距卧牛镇恩科结束,已过去一天。
一路上,依稀还能够听到村民们热头不减,讨论着有关恩科那天发生的事。
“幸好那天道器军典最终没有爆炸,被郡主与那些练气士军士及时联手镇压下去,要不然,离道器军典最近的那二百个小孩,后果不堪设想。”
“哎,谁也想不到,道器军典好端端的,说爆炸就爆炸,万幸,最后只是虚惊一场。”
“可不是吗,不过神勇侯府出手真阔绰,参加恩科的每家小孩最后都赔偿了十两银子,这么多小孩,依我看,少说也得赔几千两银子。”
听着乡里乡亲们地讨论,有些心虚的苏秀清,两条小短腿甩得更快了,赶紧出村。
苏秀清自然不会作死说,之所以道器军典要爆炸,他才是一切始作俑者。
不过,一回想起那天场景,苏秀清依旧有些心有余悸,真的是只差一点点就不能囫囵回来了。
苏秀清虽然并不清楚道器爆炸,究竟威力有多大,但能够让暴力小萝莉连夜匆匆赶回神勇侯府,就能窥得几分。
“五天后,恩科军典,重新复试……”
苏秀清一对小眼睛微微眯起,想起这件事。
思考之间,身边风景已在飞快倒退。
苏秀清自从修行心灵大道后,身体在潜移默化之下,体质得到大大提高,村里那些十几岁的小孩,如今都追不上他的速度。
小树林边。
苏秀清贼头贼脑出现,然后往下方盆地探出小脑袋。
果然!
那些学堂学生,如同往日,大清早就已出现在盆地中,摆着香炉、圣皇画卷,勤奋筑金身。
看着底下这些百来名学生,苏秀清一直想不明白一事,武道,武道,学生们整天都是筑金身,反而把武道丢在一边,从未见过这些学生修习武道。
难道是和高考一样,划出重点,重点强化修炼筑金身?
思及此,苏秀清撇嘴,心中吐槽,筑金身,典型一群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
紧跟着,苏秀清露出狐狸脸。
“反正都已经被人卖一次了……”
“应该…再卖一次也不没什么吧,嗯,既然你们不反对,那我就当你们默认了。”
苏秀清入定。
出壳。
心灵飘飘荡荡,仿佛一只阿飘,谨慎飘到盆地中一群学生外围,继续如往日般争夺信仰之力。
徐子画这几天的精神并不好。
茶饭不思。
每每入夜都是辗转反侧。
今天的脸色,同样黑沉如水,这些学生,整天就只知道好吃懒做,一天下来,连一幅筑金身都未成功,居然还敢反驳,说没有偷懒。
若是没有偷懒,鬼信,居然连一幅筑金身都拿不出来。
以这种心态,以及筑金身速度,谈何武举,谈何考上武生,夺得武者称号,甚至今后的练气士。
越想越气。
孺子不可教也。
朽木不可雕也。
下意识的,徐子画微微转动头颅,看向盆地上方的小树林边。
原本黑沉如水的脸,终于如冬天旭日,展露出一丝欣慰笑容。
昨日顽童还复来。
这几日,总能看到此顽童小心藏在小树林边,当然,自是瞒不过他,然后学着他的学生们盘腿打坐,一坐就是半天,甚至一天,在此期间一直都是坐如松,不动如山,稳若磐石。
如此定力,如此心性,如此一块未经雕琢的完美璞玉,即便是山野顽童,徐子画的心中,也渐渐起了惜才之心。
“古有良相方千岳,便是山野顽童出身,十岁才始蒙学,却以十七之龄,高中状元,金榜题名,成为我大乾国最年轻状元。”
“古又有大画师袁华康,家里贫寒,其父是屠户,其母是农妇,父母皆是目不识丁,自学成才,后于二十五岁,画出震惊郡城的《猛虎下山图》,二十六岁画出震惊府城的《富春山居图》,三十岁画出震惊京城的《万里江山图》。”
“还有……”
“诸如此类,枚不胜举,若不然,我也成就一段传唱古今的佳话?”
徐子画心头渐渐火热。
苏秀清的日复一日,专注,笃志,认真学打坐。
底下学生们的偷懒耍滑。
无时无刻不在形成鲜明对比,强烈撞击人的视觉。
忽的,徐子画温雅含笑,站起身,轻轻一抖衣袍。
脚步一跨,虚空浮现一圈涟漪,有若水波,微微荡开,水波涟漪托举着徐子画,并未摔倒下去。
一步,二步,三步,徐子画越走越高,仿佛登天梯,居然直接脚踏虚空而行,径直往盆地上方的小树林横渡虚空而去。
徐子画衣襟飘飘,长须飘飘,鹤发童颜,仿佛有若气质缥缈的仙人,从天而落,悄无声息出现在苏秀清身前。
看着眉清目秀,一身干净,整洁,全无半点山野气息的苏秀清,徐子画越看越是喜爱。
身上穿着补丁打补丁的旧衣衫。
两眼闭着,在太阳底下,额头微微分泌_出细密小汗珠,人却依旧心智若磐石,小小身体不动如山。
这一切,在徐子画心里,却都为苏秀清大大加分,出身贫寒,却勤奋上进。
璞玉可琢也。
“你,可愿随我蒙学?”徐子画捻着白须,轻轻开口。
苏秀清似乎突然受到惊吓,诚惶诚恐睁开眼睛。
苏秀清确实是被惊吓坏了。
他想不到,徐子画会突然出现在小树林边,幸好他即便在争夺信仰之力,也无时无刻不在分心注意着徐子画动静,一阵狼奔豕突,总算赶在徐子画落地前心灵归壳。
“愿意,愿意,小子感激不尽,只是,我家贫寒,无钱蒙学,交不出上学堂的学费?”苏秀清低头,假装出失落语气道。
闻言,徐子画哈哈大笑,捻须道:“明日前往白鹿学堂,正式入学吧,老夫不收你学费。”
身为练气士,徐子画并不差这点小钱。
苏秀清欣喜。
上学,不要钱,意外惊喜啊。
夕阳时间。
晚饭饭桌上,苏母周氏一直笑得合不拢嘴,眉飞色舞。
因为神勇侯府赔偿给苏秀清的十两银子,被苏老太太收走,说是给大伯参加武举当盘缠钱,为这事已闷闷不乐数天的苏母周氏,此刻只觉得扬眉吐气,目光傲视群雌。
此时就连最喜欢巴拉巴拉,炫儿子的大伯母张氏,都闭嘴不说话,专心吃饭。
“我儿子真棒,前天恩科给娘涨脸。”
“今天又有白鹿学堂免学费,娘替厚住儿感到骄傲。”
饭桌上,苏母周氏时不时炫儿子,脸上的喜悦怎么都遮不住。
如果五天后,军典考核通过,得到三乙成绩…就是通过恩科初试,然后_进入二试…再然后…这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苏父也是高兴得不停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