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张邈来时,秦寻将他所想的计策写在了竹简上交给了张邈。张邈看后脸色大变,随即急匆匆的走了。
看到张邈离去,老蒲好奇的问秦寻:“公子你写的什么东西?”
秦寻眯着一双熊猫眼,笑容颇为诡异的说:“你公子的智慧当世无人可及,我自然是写了了不得的办法!”
说完便洋洋得意的翘起二郎腿,悠悠然的说道:“等着吧,要不了多久你我就可重见天日。”
老蒲只好默默的等待,半天过后,张辽领着一群兵将冲进牢房,秦寻没有看到张邈,顿时慌张的叫道:“张公为何不见?”
张辽颇为讶异的看了秦寻一眼,然后翻开手中竹简念道:“州牧有令,封徐州士子秦寻为屯骑校尉,督办蝗灾旱情。如若不从,立即诛杀!”
念完之后,张辽便含笑着说道:“从与不从,你可自便。”
秦寻的目光已经看到了张辽握剑的手,他勉强笑道:“我是文士,州牧大人怎么封了我一个武职?”
张辽答道:“主公见你胆略上佳,所以封了个武职给你。”
秦寻听后深呼吸两下,脸颊尽量往上堆叠,挤出一个非常难看的笑容,躬身施礼道:“秦寻愿为兖州牧效力。”
张辽向他交接了印绶私章等物,然后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你我以后便是同僚了,称我文远便是。再次告诉一个消息,以后见了主公,最好称将军。”
秦寻目光呆滞的看着他,然后拱手道谢。
昌邑军营,吕布正站在大帐之中,张开双手,任手下为其披甲戴盔。吕老二风风火火的跑进去,张口便叫:“阿爹!你这是要回濮阳吗?”
吕布轻嗯了一声,吕老二调头便走:“我这便去收拾行礼!”
“站住!”吕布猛然大喝,吕老二不爽回头:“干嘛!”
“你等会与张邈去陈留,我已经将你拜托给他,让他替我好好管教管教你!”
吕老二道:“不去!”
说完,又继续向外走。吕布又出声:“你回来!”吕老二不得不折返,一脸不耐烦的看向吕布。吕布用大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叹道:“你要学戟法,阿爹答应教你。不过这一次你一定要去陈留!你已经这么大了,性子却越来越像个男子,你大娘、小娘都管不了你,若继续这么下去,日后又怎么嫁人?张邈乃世间名士,胸中所学就连曹贼都佩服。你不过一介女流,若非他如今听命于我,又岂会教你?。”
吕老二见阿爹如此语重心长,心也瞬间软了,嘟哝道:“去便去!”
吕布又道:“日后对张邈一定要尊敬,切不可向对待阿爹一样。”
吕老二泱泱不快的点头:“知道了。”
吕布溺爱的笑了笑,神情却是前所未见的温柔。吕老二看见老爹高兴,心中想到:“这世间除了自己和那个狐媚子,阿爹什么时候这般温柔过?”心中想起那个狐媚子,不由得又不爽了,向老爹道了别,走出大帐的时候却忍不住回头:“阿爹你也要小心!”
吕布闻声一愣,随即裂开嘴巴大笑,直到上马之后,脸上依旧带着笑意。
出了牢房,秦寻脑子仍旧晕乎乎的,随着张辽走了半天,秦寻突然间看到吕布带着一队骑兵跑出营寨,不由惊问:“温候这是要回濮阳?”
张辽答是,秦寻突然盯着张辽说道:“你身为温候帐下大将又为何不一同离去?”
张辽颇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用手指了指秦寻,然后指了指自己。秦寻明白过来:“你是说,因为我所以你才不能随行?”
二人走进营寨之中,此时因为走了大批马军,营寨里除了驻守昌邑的一些步军,就只剩下张辽所带的五十余骑。入帐之后,张辽吩咐下人为秦寻洗漱换衣,让他饱食一顿之后,便带着他一同去蝗灾严重的东乡视察灾情。
一行二十余骑,行走在官道之上,一路所见,树木枯萎,田地开裂。有半百老者跪在行道边上,双手捧碗,向路人乞食。到了中午,天气炎热难挡,不仅骑兵干渴,就连战马也经受不住,张辽带着秦寻只好往附近村落寻找水源。
兖州境内的村落并不像青徐二州的村落,修有女墙、堡垒等防御工事。这些年兖州虽然也遭到黄巾贼寇入侵,但规模都不是很大。曹操治理州郡颇有章法,他时刻将军队派出去剿匪杀贼,这样锻炼了部队战力不说,也使得境内变得太平。所以前两年司州发生****之时,不少河内人逃到兖州,不仅充实了兖州的人口,还给曹操带来了强大的兵源。
进入村落之时,刚好是中午,灾荒之年百姓只能吃一餐,古人说中午阳气足,在中午吃饭能增加精神,所以这处村落的百姓大多都是中午进食。一行骑兵蛮横的闯进村落之中,张辽便指挥士卒到处寻找水源。秦寻下马坐在一颗老槐树下乘凉,他四处张望,村落里的人看到骑兵进村全都藏了起来,门窗关闭,灶火扑灭,一个个如临大敌一般。
张辽让人寻找着水源的同时,也派人在村里寻找吃食,士卒下了马拿着大刀追扑鸡狗,弄得到处到处鸡飞狗跳。不多一会,就有士卒提着几只鸡回来。张辽看见士卒身上带着血迹,便问:“怎么回事?”
士卒朝地上啐了一口,狠狠的说道:“有个疯婆子不要命了,竟敢出来拦阻,我一刀便把她砍了!”秦寻向那士卒一瞥,继续挥着甩着手扇风乘凉。没过一会,有士卒面带喜色的跑回来:“将军,我们发现了一口井!”
张辽惊喜起身,带着士卒便直扑那口井。井藏在村东一个小山下,那里环境阴凉,士卒们围在井口一边喝水一边欢呼雀跃。张辽用大手推开人群,嘴里吼着:“小兔崽子们都让开,快让老子喝一口。”
士卒们正抢着水喝,哪管什么将军。张辽口渴难耐,便舒张猿臂,推开人群硬生生的挤了进去。走到井边,看到木桶里有水,欣喜之下便埋头狂饮,正舒爽间,一只手突然拔过他的头,硬生生的挤了进来,双手捧水也是一通狂饮,张辽正愣神间,看到秦寻舒爽的站起,一边打着饱嗝一边用眼神挑衅着他。张辽也不生气,转身问旁边的士卒:“他怎么进来的?”
有士卒伸着脖子大吼:“跟在你屁股后面挤进来的!”
张辽哈哈大笑,拍着秦寻的肩膀说道:“好小子,不错!”
秦寻瞥了他一眼,转头看向前面。张辽见他神色有异,随着看过去,看到不少村民手里抓着木棒、锄头、虽颤颤巍巍面带惧色,却在缓步靠近。张辽握剑怒吼:“你等想干什么?”
有胆大的村落大声叫道:“这口井是我们的命,你们这样浪费水源,就是要我们死!”
张辽拔剑指道:“若你们想早点死,尽可继续逼近!”
他话一说完,背后士卒一个个都抽出刀剑,面含凶恶的怒视着村民。村民看到士卒们如此凶煞,有的吓得掉头就跑,有的坐在地上大声哭嚎,虽然没有全部散尽,却不复先前气势。张辽朝地上啐了一口,一脸不屑的说:“一群鼠辈!”转头向秦寻一瞥,发现他拿着水囊正在往里面灌水。
张辽凑了过去,招呼士卒们继续装水。
折腾了一阵,一行人继续上路。行走间,秦寻突然说:“那口井也没多深,却井水充盈,可见旱情还不紧急。”
张辽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的说:“一个月多月没下雨,现在还没怎么死人。不过加上蝗灾,弄得各地人心惶惶。”
秦寻道:“蝗灾乃紧急之事,如不消除,比旱灾难更严重。”
张辽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说道:“蝗神所过之处,各地寸草不生。各地除了祭拜天地、乞求神明外,别无它法。你献上的除蝗书,张邈看后大骂,说自古以来,惶神之灾都是天子失德、奸贼横行的像征。你妄言逆天之事,着实当诛。不过主公看后,却让你姑且一试!你可知道,主公用你是担了多大的风险吗?”
张辽的话听在秦寻耳里,当真是心情复杂。他本以为自己能保全性命,靠的是张邈一力举荐。哪知道张邈在牢中脸色大变,看了除蝗书却是去请求吕布诛杀自己。到头来,能保住项上人头,却还是靠了吕布。
秦寻心中急思道:“连张邈这样支持吕布的名士都不看好除蝗书,那兖州的世族又岂会按令行事?这群人只知道天地神明,自认为是天罚,如果处理不当还会激发世族的反扑!”
“吕布用我之策,在世族眼中岂不是逆天而行?他究竟是相信我还是脑子真不好使?”
秦寻突然间吓出了一身冷汗,也是现在才发现,他自以为聪明的想法是多么稚嫩和残缺!他本就不是兖州人,一个处理不当,激发世族反弹,吕布第一个杀的就自己!
神情恍惚时,秦寻突然看到张辽,他提着大刀静静的走在前面,当真是从容不迫气度非凡。秦寻心中一动,突然间跳下战马,口中呼道:“文远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