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了阿蕖和罗慕寒的讲述,我心里总有一种直觉,好像我们碰上了个十分大的线团,站在远处看它貌似缠得不那么紧实,但站在跟前想解开它,却发现连个线头都找不出来。
“咳,咳咳咳咳。”我一口水喝的急了,呛到了嗓子眼,捂着嘴剧烈的咳起来,抬臂的时候讲茶杯都打翻了,罗慕寒连忙站起来替我拍着后背,良忻也凑过来,手忙脚乱的扶起杯子。
“这几天渐渐的都咳的少了,只早晚能听见几声,怎么突然又这么厉害了?”罗慕寒一边在我后背上轻轻拍打,一边皱眉问到。
我努力的顺着气儿,压下喉间不适的感觉,哑着嗓子,“不碍事的,多亏了你的药,我真的已经快好了,刚才只不过是喝水时呛到了。”
“那药你继续吃着,对你身体有好处的。”
正说着,大师兄他们几个从房里走了出来,都围在桌子边坐了下来,阿蕖担忧村中的阴气问题,急巴巴的就站起来问:“怎么样了?我们村子的问题能不能尽快解决?法师们,可全得摆拜托你们了!”
大师兄摆手让她坐下,指了指门口,“阿蕖姑娘,门口挂的那是涤尘堂的招牌,如果你要是托我们查人贩子偷小孩的事,我还真的只能说我们尽力而为,结果如何不能打包票。但这坟地风水的问题,在咱们涤尘堂也算是术业有专攻了,你放心吧,总是使尽全部的手段,我们也会帮你们料理了那阴损的风水局。”
阿蕖的堂哥听完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冲着我们直磕头,“恩人好人”的念叨起来,他突然这么一下倒让我们慌了神,几个人急急的就将他扶起,连连让他不用客气。
阿蕖也拉他衣服让他起来,“阿荣哥你别跪了,法师们人很好的,肯定会帮咱们的,你别把他们当庙里的佛老爷,动不动就下跪。”
我连连点头,“动不动就受人大礼,可是要折福气的。”
阿荣这才起身,憨憨的坐下,嗫嗫嚅嚅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师兄安抚好他们兄妹,转头一脸正色的问我:“阿夜,你今日身子可有不舒服?”
我一愣,这、这又是不想带我出去的意思?“放心放心,师兄,我的身子妥妥的,壮实的跟牛一样。”我拍拍胸脯对他保证。
大师兄一笑道:“放心,我是问你正经的呢。这次不会让你留家里的,我们要打洞探坟,少不得还需要你在边上布阵做法,怎么会留你在家里!只是你受了风寒,拖了这么久也不见好利索,我怕……”
我大大的松一口气,还好,总算是没让我又待在家里看门,“我都好了,一点风寒哪里值得小心成这样?况且我又一直吃着慕寒配的药丸呢,没事儿。”
大师兄看看罗慕寒,罗慕寒冲他点点头。
“那好,我决定,这一次我们涤尘堂的所有人都必须去,那坟下坟对我们而言虽然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但毕竟我们要保的是杨家庄的一群平民百姓,稍有不测,整个村子都会遭殃的,所以必须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我并不惊讶大师兄有这个安排,从小师父那老神棍就耳提面命,修行之人,可以不用在乎自己的体面,因为人活一世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可以不在乎别人一时的眼光,因为公道自有天在看;可以不在乎排场多大,因为越质朴的东西越能让人保持最纯粹的心。但有一样东西却一定要在乎,不止是在乎,而且要时时将它放在心上,那就是人命。师父说,世间之所以会有修行者,是因为上天不忍众生受欺压于邪祟,所以才诞生了诸如法师术士等人,我们生来就是邪恶的对立面,是要以守护天下苍生为己任的。当初我年纪小,一直想不明白,既然师父和师娘都那么厉害,又胸怀大志心系苍生,为什么还要窝在偏僻的曲罗山上几间小木楼里呢?不过想不通归想不通,我依然牢牢地记住了师父的话,要像做一个法师,人命一定要放在心上。
杨家庄的事情可能从战斗力上来说并不算十分棘手,至少和之前遇到的血修罗来比完全不是一个等级了,但这次需要我们挡在身后的不是一两个人,而是整整一个村的男女老少,万一遇到什么意外,首要的任务肯定是先保他们平安,所以人手自然是越多越好。
片刻后二师兄也进了门,先是卸下肩上的一大捆绳索,接着又将身上背着的东西一大包一大包的取下放在了桌子上。
“二师兄你这是赶集去了?这么多东西?”良忻抬起绳索看看,又将那些包袱掀开朝里看着。
罗慕寒与四师兄一起帮二师兄收拾着桌上的东西,一边朝良忻解释道:“藏在杨家庄坟地下面那坟,深度应该不会有多浅,况且我们对下面的情形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准备这些东西是为了下墓时方便。”
“下墓?你们要下墓?”听了这话,我着实被惊了一下,一按桌子站了起来。原先还以为他们只是决定在坟地之上设阵法破坏了那阴损的风水局,不想他们竟然是想从上边打洞下去。“你们这是要干盗墓贼的行径?”
罗慕寒被我的举动弄得愣了一下,拍拍我肩膀,一脸紧张,结结巴巴的就解释道:“阿夜,你、你先别着急,我们并不是去盗墓,只是为了弄清楚那坟地的秘密,你放心,盗墓那缺德的事儿咱们不会……”
“太刺激了,不带我下去我跟你们急!”不等他说完,我反手按在他肩膀上,好生兴奋的连连拍打。
“你……你这无良的女人!”罗慕寒一口气把自己都呛着了,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冲着我说,眼睛里怨念满满。
“哈哈哈哈哈,笑死小爷了,慕寒哥哥你居然这么紧张?你以为我师姐会反感咱们下墓么?哈哈哈太天真了。”良忻毫不掩饰的指着罗慕寒表达他的鄙视,罗慕寒捂着脸一个劲儿的表示我不认识你们这群人。阿蕖和阿荣兄妹看着我们,一脸黑线。
大师兄自然之道我向来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义正言辞面色肃然的下令与我:“你给我打住,我让你去时为了在地面上布法阵接应的,谁让你跟着下去胡闹啊,只是顺着风水眼儿渗出的阴气就让整个村子变成阴村了,何况是坟里面的阴气?你下去了身子怎么受的了?”
老老实实听了他的话我就不是苏良夜了,下墓这么刺激的事我怎么会甘心错过,“你可别欺负我不懂,杨家庄能变阴村是因为阴气长年环绕聚之不散,只是时间问题而不是阴气有多强大,诓我是笨蛋吗?”我嘟嘟囔囔的反驳。
“你给我闭嘴,平日里怎么没见你学艺这么精通,啊?反驳起我的话就一套一套了!”大师兄吹胡子瞪眼就吼了出来,唬得我一个哆嗦就坐了下来。
“该!看你还犟?”二师兄完全是一副幸灾落祸看好戏的神情,我有心朝他开口,但余光瞥见大师兄虎着的脸,还真不敢再多说一句,悄悄吐了吐舌头蔫吧下来,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先忍了,等到了杨家庄坟地,我第一个先冲在前面,他们就是想拦也拦不住。
“你少给我眼珠子乱转,又打什么鬼主意,我告诉你,要是敢任性胡闹,信不信我请家法揍你一顿再送你回曲罗山?”大师兄丝毫不松火,气势汹汹的威胁我。
惨了惨了惨了,真的生气了,连家法都搬出来了。我们在曲罗山上时,师父有一根实心的桃木板子,在手里把玩的油光发亮,他把它称之为“家法”,用途就是惩罚我们师兄妹,不过自从大师兄成年之后,“家法”这件光荣而艰巨的传家宝就被师父传给了他,因为那个时候他已经替师父监督我们练功了。天知道这次下山他怎么连家法也带出来了,那玩意打在屁股上滋味真不是盖的,简直是提神醒脑抗疲劳啊!
大师兄脸色铁青,二师兄幸灾乐祸,四师兄面无表情的收拾东西,良忻这臭小子摄于大师兄的淫威缩成一团,阿蕖兄妹吃惊的望着我们,嘴巴可以塞下一个鸡蛋,我说三师兄喂,你怎么也不开口替我说说好话呀,你那对着大师兄满脸符合赞同的表情是想做什么?
“良潼大哥,你别生气,阿夜她是女孩子,病也没大好,仔细惊到她了,你放心,我负责盯着她,绝不让她下去。”罗慕寒替我讲话,真是大的好人啊,我望着他使劲眨巴眼睛表达着自己的感激之情。
大师兄嗤之以鼻满脸嫌弃:“女孩子,你问问她自己,哪里有一点点的女孩子样子?见天的凑热闹唯恐天下不乱,上房揭瓦的事干得还少了?哪次不是冒冒失失跌的自己鼻青脸肿?”
“好好好好我保证绝对不乱跑,一切听师兄安排,你让我向东我绝不往西,我发誓。”我连连举手发誓表示自己绝对听话,先灭了大师兄的炮仗再说吧,谁让我前几次行动都冒失而上惹他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