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沐筱筱的遭遇后,泠曦从怀中掏出一张手绢帮着她将眼泪擦掉。神色严肃道“只要你能帮我办一件事,我自会竭尽全力帮你嫁入皇家。”
“什么事,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就算是赴汤倒火我也一定帮你办到。”木筱筱也很严肃地说道。
“以后再告诉你,现在嘛……”泠曦露出了一个狡猾的笑容。“你就做好吃苦的准备吧。”
木筱筱心中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不过只要能够保全自己的家人吃再多的苦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她没有想到接下来的时间她就像是在地狱里生活一般,虽然知道泠曦是为了她好,可是她还是在想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会是个头啊。
终于十月初十到了,泠曦便结束了沐筱筱这地狱般的生活。此时她已将沐筱筱送到了神武门外,离别之际泠曦对沐筱筱说道:“别忘了我昨日交代给你的事。”
沐筱筱笑道:“放心吧,我保证把这七宝琉璃璎珞拿给皇上。不过你为什么要用面纱把脸给蒙上呢?你不是说美丽的模样就是给人看的吗?”
泠曦看着神武门三个大字回答木筱筱说道:“宫里熟人太多,不想让他们发现我来了。该教给你的我都已经教你了,以后如何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沐筱筱听了这句话之后微微有些惊讶,她急问道:“你要离开?”
泠曦微微点头。
这时从神武门里走出一个小太监,他看见神武门外站着两个女子。
其中一个头发散披,不着一件头饰,脸上蒙着粉蓝色面纱,耳上坠着被雕成瓜子状的玉耳坠,身上穿着粉蓝色白边襦裙,腰上系了一条银边翠色腰带,上面还系着一个枫叶绣纹荷包和一块成色极好的古玉,左手上戴着一对鸡血石手镯,脚上踩着镶珠金线浅蓝色布靴。
另一个女子则梳着垂鬓分肖髻,戴着一把旧的白角月牙梳和四蝶纷飞银步摇,坠着蓝宝石耳坠,穿着水蓝色广袖流仙群,腰上系着一有些磨损褪色的七宝琉璃璎珞,手上则是两只镀银镯子,脚上穿着新做的绣花鞋子。
小太监心中明了这两位姑娘中只有一位是来选秀的,于是他走上前去向着沐筱筱作揖道:“时辰快到了,姑娘还是快些进去吧。”
沐筱筱只好跟着那位小太监走了,半路上她突然想到一件事,便开口问那小太监道:“公公,宫外那位姑娘穿着打扮都在我之上,公公如何断定她不是秀女我才是呢?”其实沐筱筱是知道的,只是她想知道帮她的令狐姑娘对皇宫里的事究竟知道多少。
那小太监恭敬地回答沐筱筱的话道:“回姑娘话:大兴的礼服是广袖流仙裙,秀女们以前在礼部所领的秀女服就是为了给那些家里做不起广袖流仙裙的秀女做礼服的。您身上的广袖流仙群虽是用的两年前就不流行的料子,但做工却是极为考究的,竟可以和宫中的绣娘相比较了。而那位姑娘虽然衣饰华贵,却非广袖流仙裙或是秀女装,故而奴才知晓只姑娘一人是来选秀的。”
小太监的话和泠曦告诉她的竟相差不多,昨日泠曦趁夜出去,今晨才回来,那时沐筱筱刚刚穿好秀女装,泠曦却命她脱下换了现在穿的这身广袖流仙裙,她当时自然是对此有疑惑的。
泠曦当即就解答了她的惑,对她是这么说的“礼部所发的秀女装你穿着并不是那么好看,更何况大兴正宗的吉服乃是广袖流仙裙。这件衣裳虽是六年前做的,却也是当年宫里最好的绣娘用最上乘的布料花费半个月方才做成的,而且它的主人当年也只穿了两天而已。好在这些年来总有人会负责浆洗,我们不用再洗一次,你直接穿上便可。”
沐筱筱听了泠曦这话也只好换了衣裳,又戴上了泠曦给她的七宝琉璃璎珞以及不知从哪儿弄来首饰。
沐筱筱一面跟着小太监朝御花园走去,一面细细打量着宫内的景致,发现有些东西她竟听都没听说过。好在经过几个月的魔鬼训练她已经能够做到很好地将自己的想法藏在心里,才不致演一回刘姥姥进大观园。
两人到了御花园之后小太监行礼告退,沐筱筱便一个人赏起御花园的景色来,忽而又想起泠曦今日便要离开,想起这三个月来泠曦教给她许多东西包括今后在宫里该如何生存,两人之间的关系亦师亦友,如今却要分开,不由得有些难过。
不过沐筱筱没想到的是她的真情流露竟会给她招来麻烦。
那从一品九门提督霍成语之女霍云云本是个愚昧迷信至极的人,加上自小娇生惯养的。便养成了做事从不计较后果,总是随心所欲的性格。
如今在自己来选秀的日子里却看见了一张沮丧的脸,她觉得沐筱筱会冲了自己的好运,一想到这里,她心中便有无名火在燃烧,便气冲冲地走上前去,扬起手,准备给沐筱筱一耳光。
但她却不知在泠曦这几个月的魔鬼训练之下,沐筱筱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欺凌的柔弱女子了,所以她这一下打空了。
“这位姐姐,筱筱与你素不相识,不知哪里得罪了姐姐,致使姐姐动这么大的火气。”沐筱筱在躲过那一巴掌之后立即行了一个常礼问道。
那霍云云见沐筱筱这般做派,觉得沐筱筱是个软弱之人,也就更想冲沐筱筱将心中的火气发泄出来。不过她身边有一女子拉着她,悄悄地说道:“宫里不比外面,谁知道那人是什么来头,若是在这里为自己的母家招惹一个劲敌实是划不来。”
霍云云偏是个极为自大之人,她看着沐筱筱的打扮觉着沐筱筱极为寒酸,便有意嘲讽,便问沐筱筱她父亲是什么官职。
沐筱筱想都没想就回答说:“家父乃清源县丞。”
听了沐筱筱这样的回答,霍云云如何有不趁势打击的呢。只见她趾高气扬地对沐筱筱说道:“我说呢,怎么会有秀女在这大喜之日哭丧这一张脸,在这御花园中看着叫人晦气。原来是个偏远小县里出来的,不懂得礼数。想来你母亲只是个无知的乡下妇人,竟还想叫你来选秀,真真是个怡笑大方的趣儿事……”
沐筱筱本就非多话之人,其父以往也将其保护得极好,泠曦也没教她如何斗嘴,这嘴上功夫她怎会是自小生活在豪宅又受尽父亲宠爱的九门提督之嫡女的对手呢。
然,沐筱筱听到霍云云的话辱及自己的母亲,饶是性子再温和的人也会恼怒。
所以沐筱筱对霍云云愠怒道:“还请姐姐说话注意些,姐姐既是出身大家闺秀,想必自幼懂得何为礼貌。”
“你!”霍云云性子虽是娇纵,但沐筱筱这般明褒暗扁的话她总还听得出来。盛怒之即便扬起手想要再一次打向沐筱筱。却没想到自己刚扬起欲打下的手竟被人拦住了。
她和沐筱筱两人都望向那个拦她的秀女。这一看着实使沐筱吃了一惊。
只见那秀女头插一对绿雪含芳簪,一只宝蓝点翠珠钗;耳着景泰蓝红珊瑚坠子;身穿翠色广袖流仙裙;手戴白银缠丝双扣镯;脚登青段粉底皮靴。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秀女的模样和救了自己的令狐姑娘竟有七八分相似。
“你是谁家的女儿,竟敢拦我。”
沐筱筱还未从惊异中缓过神来,霍云云便已一把甩开那个秀女的手质问起来。
“家父正二品御史言官陆涛寒。”那秀女笑着回答了霍云云的话。
霍云云一听这话,脸上便露不屑之,刚欲说什么,突然听到这样一个声音:
“传霍云云、蓝荷碧、苏素、戏秀英体元殿见架!”
霍云云听到是皇上传她见驾,也就什么火都没有了,连忙随着那个点名的公公去了体元殿。
看着霍云云走远了,那秀女才安慰沐筱筱说道:“好了,她人已经走了,你不必怕了。”
沐筱筱听了这话就知道眼前这个与令狐姑娘甚为相似的秀女误会了,以为自己是被吓着了。
“沐筱筱多谢姐姐解围。还未请教姐姐名字。”沐筱筱行了一个常礼对那秀女说道。
那秀女回礼答道:“姐姐叫我云卿就好。”
“你这丫头总是好打抱不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江湖儿女呢。”这时一个秀女从沐筱筱的左侧走来对着陆云卿说道。
陆云卿见了那秀女便喜道:“玉姐姐,你也进宫了。”
“云姐姐,这位姐姐是?”沐筱筱见这女子生得端庄,而且头上戴有两支金累丝镇宝赶蝶簪,耳上坠着镶宝石菱花耳坠,项间戴着一条雪贝链,身着月银色广秀流仙群,手扣白玉雕绞丝手镯,这一身行头极为显贵,便开口问陆云卿话。
“这位是我自小玩伴正一品左骑将军家的女儿童玉翎。”陆云卿拉着童玉翎的手对沐筱筱介绍说道。
沐筱筱便向童玉翎见礼,童玉翎还礼。三人就这样聊起天来。
“传童玉翎、陆云卿、沐筱筱体元殿见驾!”
三人听了这话便相视而笑,然后随着那点名的太监朝体元殿走去。
果真如令狐姑娘所言,皇上和太后高坐在体元殿内,我们这些秀女站在殿外,皇上太后能看到我们的容貌打扮,我们却无法见到他们的面目。
到了体元殿外之后沐筱筱发现她们现在的情况和泠曦讲得竟一模一样,她心中对泠曦也就更感到好奇了。
正在沐筱筱回忆之际,皇上身边的太监已高唱道:“左骑大将军童晓岚之女童玉翎!”
童玉翎听到内侍唱到她的名字便依着规矩跪下道:“臣女童玉翎参见皇上、太后。愿皇上太后福泽万年。”
说完这话之后童玉翎便听到太后说道:“童将军武艺胆时非凡,这些年来为我大兴立下了汗马功劳,这个就记下留用吧,皇帝以为如何?”
皇上自然不会拂了太后的意思,便道:“一切由母后作主便是。”
皇上既然这么说了,那太监自然也就高唱道:“童玉翎,赐香囊,留牌子!”
便有一小太监将一个放着香囊的案板端了出去,童翎玉行礼后收下香囊起身退到一边。
见童翎玉退到一边后,那太监又继续看着名册高声唱道:“御史言官陆寒涛之女陆云卿!”
陆云卿听到唱到她的名字,便也跪下道:“臣女陆云卿参见皇上太后,愿太后娘娘长乐无极,皇上万福金安。”
“抬起头来。”皇帝见陆云卿头低得极低,声音却甚为好听,便如此命令道。
陆云卿听了皇上这话便抬起了头,但还是微微低首,不能直面圣颜。
但她没想到的是皇帝及太后在她抬头的那一刻都惊讶无比。
太后在平息自己的惊讶后向皇帝问道:“音音还是泠曦?”
皇帝自然明白太后是在问他这陆云卿是像陈音音还是像泠曦。
“两个都不是,音音眉宇间总会有一丝悲伤,她的心里装着许多事;泠曦从来不会在朕面前低头,况且现在恨极了朕,又岂会对朕露出这恭敬之色。赐香囊吧。”
“陆云卿,留牌子,赐香囊!”太监高唱道,等到陆云卿接了香囊退后之后他又唱道:“清源县丞沐流尘之女沐筱筱!”
沐筱筱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念道后便学着陆云卿和童玉泠的样子上前一小步跪下道:“臣女沐筱筱参见皇上太后,愿皇上太后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你这话听着倒新鲜,谁教你的?”皇帝的声音挺冰冷的,但冰冷中似是带有一丝不敢相信。
“回皇上话:恩人没有告诉臣女她的真名字。”沐筱筱想起泠曦昨日告诉自己若是皇上问是谁教她说“仙福永享,寿与天齐”这句话的话就这样回答。
“恩人?”太后问道。
“回太后话:几个月前臣女差点没命,幸得一位公子以及一位女侠相救,这才侥幸逃生,有福见太后、皇上天颜。”沐筱筱回答说道。
“朕想知道那个公子走后那条街上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带着人回去后除了地上的断剑和血迹就什么都看不见了。”皇帝冷冷地说道。
沐筱筱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然后才说道:“回皇上话:那晚恩人在将那些黑衣人的剑都斩断后竟冲那公子骂道‘你主子真是白养你了,还不快去搬救兵!’那公子答说‘在下岂能丢下两位姑娘独善其身。’恩人听了这话就怒道‘你在这里只会是累赘,快滚,不然我就杀了你!”
那位公子听到恩人这样说,又见恩人虽有目疾,但对付八个武功高手竟还游刃有余便道了一句保重然后去搬救兵了。
恩人的武功虽是极好,却也在那位公子走后渐落下风,眼瞧着就要落败,突然就传来了箫声,那些黑衣人竟就这样走了。
臣女见恩人胳膊上受了伤,便请她一起回了驿站。”
“那她现在还和你在一起吗?”太后问道。
“回太后话:恩人今日已离去。”沐筱筱神色落寞地回答道。“不过恩人让臣女将这七宝琉璃璎珞交由皇上御览。”
一个小太监便走来将沐筱筱手上的璎珞拿去交由总管太监,总管太监检查过后再呈交给皇帝。
皇帝将璎珞打开,发现里面有一枚红梅翠鱼和一张信纸。他将信纸取了出来,展开一看,脸色大变。疾色问道:“这里面的内容你有没有看过?”
沐筱筱不知道是什么内容会让皇上骤然变色,不过她还是平心静气地回答说:“回皇上话,恩人昨晚才交与臣女,并且极为严肃地对臣女嘱咐道‘我已教会你识字,你若好奇就打开看吧,只要你不怕死无葬身之地!’故而臣女未看过。”
皇帝听了沐筱筱这样的回答便道:“留牌子,赐香囊。”等到谢恩领了香囊与陆云卿、童玉翎一齐行礼告退后皇帝便又说道“母后,接下来的秀女去留都由母后作主。儿臣有急事先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