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神木都的中心,漫天的萤火点缀着一副令人心旷神怡的浪漫夜景。即使是到了这个时间,依旧有不少人停留在这里,当中既有耳病厮磨的情人,也有孤独不语的流浪客。他们或坐在藤蔓编织的秋千上,或依着四人也合抱不来的巨树的树干旁,茂密的枝叶间隙渗透着萤火之光,夜,已静寂。
那颗万年神木依然犹如擎天柱一般屹立在群木环绕构筑的都城中心,附近十丈以内不许任何人接近,一层无形的结界偶尔像是浮波一般一现即隐。
今夜的月亮非常圆满,灿灿的金色月光洒落下来,仿佛神袛的吟诵。那几名看守每隔一些距离一动不动地站立着,仿佛雕塑一般,一共八个人,共守八个方向。即便如此,似乎也不足以将这万年神木完全覆盖。
“马上就是子时二刻了。”
伊伊悄声说道,此刻他与莫七两人正潜伏在距离万年神木不远的一颗大树之上,透过枝叶的缝隙偷偷打量。
“嗯。那影婆婆说的没错,你看那神木树干上似乎被一层肉芽覆盖住了,白色的肉芽!之前神木的颜色还是发黑呢,只是这一会儿功夫就似乎浅了许多!”
莫七说道。
“的确是……不过这肉芽到底能生长到多长啊?看起来怪恶心的……”
伊伊盯着盘绕在神木躯干上的,不停生长仿佛爬山虎一般的白色肉芽,浑身有些不自在。
莫七还未说话,就见一阵绚烂的光影斑驳亮起,将那万年神木四周点缀的如梦似幻。蓝色的,紫色的,绿色的,黄色的,红色的……无数的颜色星星点点的交织在一起。
“啊——蝴蝶!”
伊伊忍不住说道,他们并没有看见这些蝴蝶从哪里来,几乎是一瞬间就出现了。
“原来这些蝴蝶一直栖息在神木之上,每到子时二刻就是它们的交配时间了。”
莫七了然,眼神锐利的盯着八个守卫,尽管他们依旧宛如石像一般站立不动,但是莫七的心神力已经察觉不出丝毫他们的生命波动。那是死亡或者是陷入深眠的征兆。
“要去么?”
伊伊问,随即将准备好的琳琅花递给莫七,两人揉碎了吞入腹中,只觉一阵清凉从腹中升起,身体也似乎变得轻了许多。
倏——
几乎是一晃眼,两人轻松突破那层结界,而八个看守依旧毫无任何反应。两人隐身近距离观察这神木,全都被震撼了。很难想象,有什么树能有眼前这颗树一般带给人无以估计的压迫感。一层白色的肉芽攀附在这巨木的躯干上不停的往上爬,那肉芽极为柔软,表层附着着一层浅浅的颗粒,以及些微粘稠的液体,说是长舌也不为过。
七哥,你怎么了?
伊伊问道,就见莫七凑近神木闻了闻,表情有些古怪。然而莫七还未回答,那肉芽忽然开始迅速的退缩。粘稠的液体滑落躯干,留下一道长长的湿湿的痕迹,正往神木蛛网一般虬结盘错的壮观根部缩去。
“走!”
莫七一拍伊伊,第一个朝着神木躯干钻了进去,伊伊紧随其后。两人只觉进入了一个狭窄的通道,不停地往下坠落。
“在那!”
伊伊眼尖,指着无数触须般的根茎处一条白色的肉芽叫道,两人一对眼,分别左右潜行包抄而去。
这神木根茎扎的极深,到了这会儿依旧没有见底的极限,四周伸手不见五指的洞穴透着一股浓郁的土腥味,仿佛八爪鱼一样的根茎藤蔓四处延伸。就在这些藤蔓之间,一个白色细长物体正自蠕动着,莫七利用心神力之眼窥探到,那是一个极为古怪的东西,白色的身体像是去了皮的山药一样,又滑又粘稠。三角形的脑袋,头顶上还有几根细长的触须一般的东西,此刻正扎入附近的土壤之中,那些土壤在这些触须的接触下迅速瓦解。
从神木躯干上退缩下来的白色肉芽此刻也到了尽头,可以看到那白色的怪物正自长大嘴巴,将肉芽吞入腹中。它的细长身体此刻一阵痉挛,看起来极为痛苦的样子,在这根茎之中翻滚。可以看到它的心口的位置,洇出来一个约莫孩童拳头大小的物体,黑的像是石炭一般,月影兽四只尖利的爪子正自用力抓挠,仿佛要把心脏抠出来一样。
莫七和伊伊知道这个机会千载难逢,两人几乎是瞬间暴起,莫七双手按在月影兽的身上时,就感觉是按在一条泥鳅的身上,那正自痛苦的月影兽骤然见到有人出现,也是惊的想要反抗,一张脸抬起头来龇牙咧嘴发出嘶吼声。
这月影兽长着一张近似猞猁的脸,唯有那双眼睛像是祖母绿的宝石一般莹莹生辉。
“老实点!你这毒心脏早晚会要了你的命,就让我们拿走好了!”
伊伊在这月影兽的脑袋上敲了一下,随即月影兽四肢紧绷了一下,然后昏了过去。
“这家伙原来这么弱啊!”
伊伊不禁一副失望的样子。
“那你是希望它强的让我们无法完成任务是把?”
莫七白了他一眼,随即蓝色的培元力覆盖在左手上,一层蓝色的火焰般的力量妖娆着,将手变为培元刀,他轻轻地在月影兽的心口划了两道,剖开了心房,一颗跳动着的,黑的令人触目惊心的心脏映入眼帘,这心脏竟然还透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莫七几乎没有犹豫,左手伸手探进去,就要割下那心脏的瞬间,整个身体陡然变成了黑色,他轰然倒下。
“七哥?!”
伊伊惊叫起来,正想要去扶莫七的同时,自己的身体也忽然感到一阵麻痹,继而一点知觉也没有了。就在伊伊也倒下的时候,一声怪笑忽然传来。附近的土壤松动,一颗鸟头钻了出来,那双黑黪黪的眼珠子从莫七身上转到了伊伊的身上。紧接着它破土而出,鸟头人身的模样令人感到局促。
“实在是抱歉!这月影兽的皮肤碰不得,一碰就会麻痹失去知觉,而它的心脏更是万毒之毒,触之立死!但也幸亏有你们两个,我才好方便帮它剪除毒心。瞧,被捏过之后的心脏毒素立刻消失——”
鸟头人身的怪物发出了令人熟悉的声音,伊伊还睁着的眼睛分明在喊“影婆婆”,而那原本黑的令人心悸的心脏,在此刻也完全变成了肉色。
“不过这只是极短的退潮现象,马上就又会剧毒了。”
影婆婆尖长的鸟脸浮现诡异的笑容,她麻利地将月影之芽剪除,又看了看伊伊,“我知道你还有很多疑问,看在你即将死去的份上,我就让你明白一点……这颗万年神木一直在生病,因为它不断地吸食着坏的土壤里的坏东西,而这月影兽则像是清道夫一般,定期帮他排毒。然而毒素集聚到一定时间如果不去除月影兽就会死,因此每隔一段时间,我都会秘密的对各大宗门放出月影之芽的消息,也总会有人冒险前来,成为这剧毒的试验品……你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不这样做,死的就会是我!而你们都是冒险来的外地人,销声匿迹或者一去不返也并不会引起特别的关注,所以你们是最好的人选。”
她说着,掏出一把银丝果,捏碎了塞入月影兽的嘴里,让它吞下,然后又极为利索地将它的心口缝好。伊伊一瞥之间,就看到那月影兽失去心脏的地方又开始长出了新的肉芽来了。
“银丝果并不是给我吃的,而是给它的。这东西能快速刺激身体生长,有助于它新的心脏生长。好了,差不多就是这么多了,你也该和你的同伴下地狱了!”
影婆婆说着,五指曲爪朝着伊伊的喉头刺去,然而五指深深扎入土壤之中,伊伊的身体却凭空消失不见。
嗯?!
影婆婆面色大变,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一回头,就见原本全身发黑中毒死亡的莫七又坐了起来,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它。
“死老太婆!我家七哥火眼金睛早就看出你居心不良!就凭你这鸟人还想杀我?你还早了一百年啊!”
伊伊一脸不爽的蹲在影婆婆身后的洞口,这幽暗逼仄的地层之中,影婆婆插翅也很难飞走了。
“怎么会?!你——”
影婆婆吃惊地盯着莫七,不解为何这人还活着。
莫七身体上的毒素迅速褪去,“毒王体你听过么?我的身体已经被毒王体淬炼过,虽然不知道这月影之芽有多毒,但对我来说应该是没有效果的。不过只有这样你才会现身吧?但我还有一个疑问,为什么这神木根茎的地下会有一股魔气?”
听到魔气这么一问,影婆婆的身体忽然抽动了一下,那张鸟脸几乎扭曲在了一起,双眼爆发出怨毒的光来。
“臭小子!你们已经出不去了!知道的太多对你们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实话告诉你们吧,那琳琅花并非是抵抗催眠的,而是改变你们身体状态的!”
“什么意思?!”
伊伊立刻逼问,就感觉身体的确是有些不太对劲。
“哼哼!这神木岂是你等凡夫俗子可以进入的?这片神木地域从诞生起就自成体系,外人根本就无法进入,除非身体木化。那琳琅花就是让你们身体短时间内木化的,所以你们才会轻而易举进入到这神木中来!但是现在,你们永远也出不去了!”
影婆婆恶毒的叫道,却被莫七一把扼住咽喉,“但你却能自由进入!所以如果你不想死——”
死字音未完全消失,影婆婆脸上浮现一个古怪的笑容,整个身体忽然木质化,与四周的根茎融为一体。它的那张鸟脸在一个凸出的树根上浮现,笑的令人毛骨悚然。
“既然到了这个世界,还是安心去死吧。这样也省的埋葬了。”
嘭——
那树根被莫七一掌拍碎,他与伊伊对视一眼,两人打算原路返回,然而原本轻而易举地进入的世界却无论如何都出不去了。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强悍结界将他们网在中央。两人又试着破土而出,然而只能勉强破开几寸,就无法再继续了。
“怎么办?”
伊伊额头上的汗水表现出了内心的慌乱。
“先去看看那月影兽醒了没有,那月影兽并非木质化,却能在这里生存了这么久,也许它会有什么办法。”
莫七说着,与伊伊飞速来到之前月影兽昏迷的地方,却忽然发现,月影兽也不见了。
死寂黑暗的树底世界,没有紧迫追杀的强敌,却依旧让莫七感觉到了一种死亡的窒息。人若是在这种环境里长期生活,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这阴暗潮湿的树底世界正无时不刻不散发出令人绝望的笑声。
“七哥,好像……我们真的中了套了。”
伊伊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角,望着莫七说道,以他神兽体全力撞击这土壤,竟然纹丝不动,除了一些土灰掉落。莫七则趴在附近的根茎的脉络上自习辨认什么,过了一会儿,指了指一个只有拳头大小的窟窿,“那月影兽应该是从这里逃走的,你的身体能缩到这么小么?”
伊伊初始以为莫七在开玩笑,但是看到莫七极为认真的表情,当下点点头,“我是神兽啊,这么点本事还是有的!”
“好,那你跟过来!”
莫七几乎没有任何迟疑,身体瞬间液态花,化作一股蓝色的水流冲入这窟窿之下,伊伊想要喊什么却也来不及,身体一道虹光之后,瞬间变成了一只袖珍版的蓝色小鸟,跟着从窟窿钻了进去。
没想到,这窟窿隧道的长度完全超出了想象,莫七化作水流速度也不算慢,却在其中一直持续了约莫数个时辰也没看到尽头,而那种地下的地心压力则如潮水般瞬间袭来。
“七哥……再这样下去,咱们可真要到了世界的另一头啦!”
伊伊飞舞着小翅膀,半吐着舌头,一副累成狗的模样,然而莫七并未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在这深不见底的黑暗隧道之中穿行。又持续了约莫半个时辰,忽然眼前出现了一点亮光。
“哎哟!”
伊伊一屁股从隧道中跌了出来,感觉屁股下面冰冷异常,宛如冰面一般。莫七深吸口气,双掌蓝色培元力涌起,蓝色的光芒瞬间将这片黑暗的隧道尽头点亮。
映入两人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犹如巨兽般的根茎,一共有八根。这些根茎和之前土壤中见到的根茎不一样,它们古老,强壮,仿佛与这世界共同诞生一般。其中一根根茎就是它们的隧道,想必是被月影兽凿通了。
“这里应该就是神木最深的根部所在了,下面是岩心,已经无法再深入了。这是我见过的,根部最深的树了!”
莫七叹息起来,跃上其中一根粗壮的根茎,四周的空间十分宽阔,他顺着根茎往上飞跃,就见最中间的一根最为粗壮的根茎不断散发红光来,那股源源不断地阴寒之气就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感觉有点邪恶啊……”
伊伊并没有变回原型,依旧是一副蓝色小鸟,伊人般伫立在莫七的肩头。莫七并未回答,快步翻越而去,那根根茎粗壮的令人感到震惊,很难想象有树的根茎能又如此巨大的体积,他的掌心按在根茎之上,蓝色的培元力迅速破开根茎表层,露出了一个洞。莫七立在洞口,感觉这里面是一个秘密的洞窟,藏着见不得人的秘密。
但他并未犹豫,深吸口气,走了进去。
根茎内到处散落着骨骸,有陈旧的,也有新鲜的,还有一股令人无法接受的刺鼻的血腥和腐臭味道。可以看到根茎内部也是空的,无数的细小触须像是吸管一般遍布根茎的内壁,还在微微蠕动。
倏——
忽然一个巨大的东西从天而落,重重砸了下来,那是一个黑色的袋子,袋子里还有东西在蠕动,莫七隔空手掌轻抚,那袋子的结口瞬间松开,里面一下子滚出来十多具活人,但是似乎五感被封闭了完全没头苍蝇一般在胡乱抓着什么。而在这时,这些人所在的根茎忽然剧烈紧缩起来,一股股气寒彻骨的阴气浓雾般弥散而来,这十多人几乎在瞬间被凝冻起来。随后那些触须缠绕住他们的身体,一下子就变得赤红鲜艳。
十几个活人在一瞬间被抽干精血,身体宛如骷髅一般爆瘦下去,相继失去了生命特征。
呼——
呼——
这阴冷恐怖的根茎内部,像是一个巨大的怪物一般,均匀的发出呼吸声。又像是极为享受的呻吟。看到这一幕,伊伊差点要吐出来,但是莫七的脸色更沉了,他忽然轻轻一跃,吸附在其中一块内壁上,手刀迅速切断其中一根触须,将内壁撕扯开来。
内壁中一道墨绿色的诡异阵法正微微发出光芒,一个黑影般的怪物正匍匐在阵法中间,看不到它的脸,只能看到那粘稠的怪异身体不断蠕动着,头上两根弯曲的长角像是昂起的蛇头一般可怖。所有精血都被这个怪物吸入体内。
就在这时,一双幽绿的眸子忽然睁了开来,与莫七对视在一起。那双眼睛透着原始的恶,残忍,还有阴冷狡诈。那绝对不是人所能拥有的眼睛。
莫七与这怪物隔着并不远的距离,相互凝望,感觉后背绷紧,汗水正自滑落下来,他已经能感觉到四周的触须像是蛇群一般朝他围捕了过来,也能感觉到眼前这怪物身体里正自喷发而出的恐怖魔力。
滴!
滴!
触须上残留的血水此刻一滴一滴滴落下来,这竟然是唯一的声响。
“跑!”
而在这时,莫七忽然高喝一声,身体离弦之箭一般反弹而去,无数的触须在一瞬间扑空,立刻又疯狂地追击而去,与此同时,那怪物仰头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头顶上两根弯曲的长角暴涨,宛如附骨之疽一般也追了出来!
“那是什么?!”
伊伊忍不住问道。
莫七此刻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头也不回,顺着粗壮的根茎往上飞掠,“是四魔王之一!虽然还不确定究竟是哪一个,但是那股魔气绝对错不了——等——”
莫七忽然想起来什么,如果说黑天王被叶馨诛杀,地鬼王是风采轮,那么时大哥和烟姨身体里附着了阳烛王,那么此刻这树底的怪物只有可能是——阴殇王!
正自思索间,那根茎内部的触须无限延伸而来,在这根茎之后,那两根黑角就像是阎罗的拘魂双手一般掐了过来!
神霄宫。
这座完全由巨木和玉石构筑而成的宫殿,乍一看,仿佛一个美轮美奂的巨大鸟巢。偶尔有鸟头人身的青翼侍卫旋绕着飞翔而过。
洛青冥盘坐在“冥修殿”之中,这是专供宫主修行的场所,任何人都不得靠近。此刻冥修殿中,洛青冥整张脸呈现木质化,就连身体也都宛如树木一般。四周纵横交错的树木几乎要将他淹没。
嗤——
这时,洛青冥的额间一道青芒撕裂开来,这青芒原本只是一道剑型,此刻却开出一道另外一道枝桠,宛如一个“人”型。他的脸尽管木质化,却依旧可以看出此刻的狰狞和痛苦,隐隐的,第三道枝桠仿佛血痕一般慢慢地从两道印记中间渗透而出。
融!给我融!
洛青冥内心疯狂地呐喊着。从界盟归来已经半年多了,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秋月赋惊人的紫色羽翅,是神龙王族强悍的战斗力,还有莫七飞速进步的背影。这些都汇聚成一股巨大的压力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原本已经将大哥洛长虹的乾坤双生树与自己的森罗鬼木融为一体,此刻更是迫不及待想要把二哥洛柠烟的古佛缠木也吸纳融合。半年过后,似乎这个融合的迹象开始显露。
但就在这时,一直缠绕在他身上的一根柔然的木条忽然断裂开来。他的眼睛瞬间睁了开来,枯萎的眼瞳中开出巨木苍天的暗影,似是十分震惊,又是极为震怒。
“拜托!你难道不知道我正在紧要关头?!”
他的声音并不高,却透着一股无法违拗的威压,一张苍白的脸像是影象一般浮现在他的眼前,看着他额间逐渐开始褪去的第三道印记,声音也十分冰冷。
“有人闯入了神木之根,发现了我潜伏在那里。”
“谁?!”
洛青冥身体一颤,身体立刻恢复血肉之色,脸上杀气震天。
“不清楚。一个年轻人,烟蓝色的长发,看样子十分清楚我的底细。我正在全力狙杀他,但他已经缩入神木体内。”
洛青冥微一思索,忽然脱口而出,“是他?!”
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自然就是莫七。为什么莫七会出现在那种地方?是巧合,还是……
他的嘴角浮现一抹残忍的笑意,自己是魔选者这个秘密目前为止只有叶馨一个人知道。然而她却以为阴殇王已经附着在他父亲叶鼎天的身上,其实那不过是阴殇王的神识而已。本体依旧和洛青冥共存。神识和本体分开,同时修炼恢复,速度要提升双倍,同时将风险全部转嫁到殇云宫那边去,自己却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然而忽然冒出来一个莫七,极有可能坏了他的大计。
“怎么,你认识那个家伙?!”
阴殇王本体阴冷地盯着洛青冥问道。洛青冥不摇头也不点头,微微闭眼,曲起左手中指和食指,一道绿色的印记陡然在眼前浮现。
“真是一个蟑螂般顽强的家伙啊,无处不在……但既然你敢闯入这里,这一次你的命就给我留在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