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石也是很郑重的对着杜若心点了点头,又焦急的说道,“王爷,方才在我往这方赶来的路上,有暗卫来报,有一名男子擅闯暮王府。”陆石的声音越说越小,眼睛不时瞟向杜若心的方向,面上有着一色的难言之隐。
杜若心看着陆石的表情,又听他强调是有男子来袭,便了然于心了,这不就是有个男的闯进了暮王府,跟暗卫交着手,口里喊着要寻她杜若心的意思吗?
不等陆石再开口。
杜若心抢先开口道,“说是来找我的吧?来人可是叫林淼?”
陆石点点头,“没错,就是来寻杜姑娘的,来人确是自称林姓。”
“应该是我的义兄林淼没错,想是见我出门许久未归,心生忧虑,便前来一探。劳烦石总管叫暗卫们停手吧。”杜若心不急不缓的说着。
陆石看了看在一旁没有言语的暮王爷,这王妃还未进门,王爷又没有开口,眼前杜姑娘的话他倒是听还是不听?陆石见暮王爷一直没有吭声,他面有难色。
杜若心懂得她如今在暮王府地位稍显尴尬,也不想在还未进门便落了个强势女人的名头,就微微侧首,堆了满脸的笑,看着一旁没有表情的陆子风,“王爷认为如何?”
许是杜若心的这一问,终于为陆子风找回了一丝存在感,他依旧面无表情的,稍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杜若心的意见。
“我这就去请林公子过来。”陆石转身就要离开。
“劳烦请他到前厅等我便可。”杜若心连忙说道。
陆石点点头,才踏出了两步,又转身惆怅的对着陆子风,“王爷,那王家二小姐。”
杜若心心中笑出了声,这王家二小姐的存在感还真是弱啊。要不是方才陆石来禀,她也早就将这位痴情小姐忘到脑后了;结果陆石过来,说没两句,又彻底将这位小姐忽略了个干净,临了了才又想了起来。
陆子风挥了挥手,“让她进来吧,前院客堂。”
陆石应了一声,这才稳当的迈着步子离开了。
杜若心看着陆石的背影,想着要去前厅和林淼会合,一起回竹园。顺便回去的路上好好逛一逛千暮城,顺便考察考察市场,毕竟创业金到了手,事情总是要赶紧筹划起来了。
她这番一想,心中便有些着急了。看看天色已经渐暗,估摸着这会儿出去,只能逛千暮城的夜市了。
“同我一起去客堂。”陆子风的声音被风吹进了她的耳朵。
杜若心丢了个不情愿的眼神给陆子风,“林淼还在前厅等着我呢。”
“前厅和客堂相隔不远。”陆子风边说着,便不容抗拒的迈着步子往前走着。
杜若心不得不趋步跟上。。
天色渐晚,漫天的色彩已经被苟延残喘的染成了一片金黄。东边一抹惨败的圆,正在缓步上升,漠然的看着一地的生灵。
醉月楼的二楼雅间的窗台,一个男子半倚其上,轻探出了半个身子,一手举着一个骨瓷的酒杯,不时的将美淋送入口中。他看着楼下行走的商贩行人,感受着日暮之时的变换,有些出神。
“四哥哥,你在看什么呢?”一个娇柔的声音带着些撒娇的口气。
靠在窗台旁的南玄清并没有回答,只顾看着眼底的那些来往,好似他们在演一出从未见过的精彩。
如影公主见南玄清并未理会于她,便撅着小嘴,提着裙摆走到了他的身旁,也学着他的样子探下了身去张望,“只是些平民走卒罢了,有何可看的。”
她有些意兴阑珊的收回了身子,继续撅着小嘴,有些委屈的瞪着南玄清,“四哥哥,你为何不同如影讲话?”
南玄清终于回过神来,一个抬手将手中的美酒一饮而尽。他伸出另一只手扶上了如影公主的额头,轻轻抚了两下,“如影,怎么了?”
如影公主故意躲开了南玄清还要抚下来的手掌,“如影都已经长大了,四哥哥如何还用这种方法来哄如影?”
南玄清冲着如影公主宠爱的笑了笑,踱步回到了圆桌旁,提起桌面上的酒壶,又满满的为自己斟了一杯佳酿。“在我心里,你不就是个长不大的小妹妹么。”
如影公主听到这句话,却忽然红了眼眶,音色微变,“四哥哥宠爱如影,又如何要将如影送入东耀的皇宫?四哥哥你明明就知道如影的心思,不是吗?”说到最后,如影公主的声音已经带着明显的颤抖。
她一手扶着窗台,另一手死死的攥着自己的云罗水袖的袖口。每每想到这件事情,她的心就如撕绞般的疼痛。
南玄清没有回头看如影公主,他放下手中的酒杯,叹了口气,“陆子风对你无心,那日在御花园你莫不是看不清楚?”
如影公主放在窗台的手,明显的抖了一下,那日的场景,那个如画一般的男子,口中吐出的却是利刃都不如的锋利,当着众人的面,将她刺得遍体鳞伤。
她猛地抬头,看着南玄清的背影,怆然的说着,“我心中有他便好了。何况,他对王凝玉也无心,四哥哥你又为何要帮助王家的那位?”
南玄清一拂袖,转过了身来,“陆子风手中到底有些什么,众人都看不清楚。王家手中却握着南诏的一条线,既然王家想与暮王府结亲,我便帮他们一把。”
“即使,那个代价是我也无所谓吗?”如影公主双眼已经朦胧,“你宁可将其他女人送入暮王的怀中,也不愿帮助如影得到心爱的郎君吗?”
“如影,一切已成定局,入了东耀皇宫,才是你最好的选择。东耀的皇帝,多少对我们南诏有些忌惮,这一切,自然会让你的后半生荣华无忧。”南玄清幽幽的说道。
如影公主终于忍不住痛苦了出来,她不想去那个深不见底的皇宫,她不想面对那个她不爱的男子,她更不想成为南诏手中的棋子,南玄清手中的代价。“如影只想追随在暮王爷身侧。”
“如影,陆子风如今的态度不明,他的暮王府并不适合南诏的公主。你认为,东耀的皇帝会就这么放任让你嫁入暮王府吗?”南玄清终于有些不耐烦,为什么女人,总是只看得到情爱,却鲜有顾得了大局之人。
如影公主左右也是深宫中的人,对现状有些了然。她慢慢地止住了眼泪,缓步走到桌旁坐下,拿过一个斟满了美酒的酒杯,仰头喝尽。
“可是我不甘心,杜若心何德何能,能够得到暮王爷的另眼相待!”因为酒气,她的双颊浮现了一抹红晕。
南玄清摇摇头,“是不是另眼相待,你我还需静观。”
如影公主又喝了一杯美酒,有些疑问的看着坐在对面的南玄清,“四哥哥,难不成你看上了杜若心那个女人?”
她对此确实有些怀疑,她的四哥哥一向对她疼爱有加。到了东耀,见了杜若心却是变了一个人似的,那日她在杜若心那里吃了亏,南玄清不但没有为她讨要半分公道,反而将杜若心开口要的所谓赔偿,尽数补上。
后来她在宫中受了委屈,南玄清竟没有同前一般的安慰她,却是在杜若心的别院过了夜。南玄清最近的这些举动,让她觉得他实在是有些不太正常。
南玄清抬手点了点如影公主的额头,笑斥道:“你四哥哥如何会看上那等女人。”
顿了顿,他又说道:“如影,你有没有想过,杜家满门被灭,连杜文涛和他的夫人也没有幸免于难,怎么杜若心就独独逃脱了?”
如影公主歪着头,想了想,“许是她的父母拼力保住了她。”
南玄清摇了摇头,“可是照理来说,若是灭他杜家满门之人,知道杜若心还活着,必想要斩草除根。但是,你看看,尔今她也并没有更名苟且,却不见有人找上门来。”
如影公主支起一只手,撑起了她的小脑袋,有些朦胧的看着南玄清,“确实有些奇怪。”
“也许是有人出手救了她,也许她身上根本就有什么秘密,能保她性命。”南玄清说罢,又为自己斟了一杯酒,端起酒杯,仔细的端详了起来。
一旁的如影有些不胜酒力,已经意识朦胧了起来。侯在一旁的喜桔连忙上前搀扶她家主子,
南玄清的目光依旧凝聚在骨瓷酒杯上,仿佛仔细看,就能发现什么秘密一般。
“四王子?”喜桔试探性的轻声叫了一句。
“送如影公主回驿馆歇着吧。”南玄清说着,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是。”
南玄清皱了皱眉头,看了看窗外,不知何时,圆月已悄然爬上了高处,照亮了黑幕。
他低声叹道:“如影总归还是稚气未脱,心性稚嫩。”
“主子,王家大公子刚到了醉月楼。”六出现在南玄清的身后,禀报着。
南玄清走到窗前向下探去,醉月楼的门口,果然停着一辆贵气的马车。
“他和谁一起?”南玄清问道。
六用他无情绪的声音回答道:“王家大公子独自来的,依属下看来,他也许是来冲着主子您来的。”
南玄清扬了扬眉毛,他并没有刻意掩饰他在醉月楼的痕迹,这王家大公子知道他在此处也不足为奇了。
“那就去请他上来吧。”南玄清转身坐回了桌旁,指尖在桌面上无意的敲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