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心。”陆子风的声音沙哑而又虚弱,口齿有些不太清楚。
杜若心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狐疑地转头去看那个躺在软榻上,本该认真昏迷者,却忽然发出响动的人。她看见陆子风的眸子还是紧紧的闭着,苍白干燥的嘴唇微微张着。
“若心。”这回她时真真实实的确定,这声音就是从陆子风的口中发出来的。
醒了?杜若心快步走到陆子风的身旁,附身半跪趴在软塌旁,将自己的脸靠近陆子风的头,仔细端看着陆子风的脸,“在呢,怎么样?是不是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她感觉自己从昨日起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要归位了。
陆子风寻着耳边的声音,吃力的扭了扭头,眼皮子挑了挑,费劲儿的张开了一条缝。杜若心看着陆子风原本深邃的眸子此刻有些涣散,心中没来由的疼了一下。
她的手指攀上了陆子风冷峻的脸颊,“醒了?”
陆子风微微的点了点头,用了几次力气,终于闷闷的哼了一声。
醒了就好,杜若心长吁一口气。
“还要不要喝水?”杜若心关切的问道。
陆子风又微不可闻的摇了摇头。杜若心心想,也对,一整夜灌下去了好几斤水,这要是还想喝,就真是有些不正常了。
“锦盒。”陆子风酝酿了好几次,从口中虚弱的吐出了两个字。
杜若心用手指抚了抚陆子风的眉骨,满脸的不解,“金盒?什么金盒?“一会儿,她终于恍然大悟,“你说的是不是锦盒?能救你的命吗?”
陆子风眨了眨眼睛,抬眸看向屋子的一角,杜若心顺着陆子风的目光看去,他看的地方,正是靠里的墙上的一排书架。
怎么又是书架,杜若心自从接触到了陆子风书房书架里暗藏的机关,对书架这个构造,心中有种说不清楚的乏力。
“是在书架上吗?”杜若心问道。
只见陆子风的眸子又眨了眨,杜若心赶忙起身到了书架旁,开始仔细的翻找了起来。
乍一眼看去,血梨木的书架上,放着的出了厚厚的书籍还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小册子,只有少量的一些花瓶瓷器。一小会儿功夫,她就将书架大概看了了遍,并没有看到什么小盒子啊。
“书。”陆子风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
书?杜若心狐疑的看着整整一面墙的书架,上面最不缺的就是书了。难道锦盒在书后头?她随手翻出了几本书,发现书的后头除了墙壁,再没有任何空间可以摆放一个锦盒。
她回头看了看陆子风,刚才的几个小动作,应该是让他已经有些筋疲力竭了,此刻他已经闭上了眼睛,似乎又沉沉了睡了。她不忍心开口再打扰他,只得硬着头皮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书籍。
厚的,薄的,纸质的,线装的,甚至还有一些古老的竹简。杜若心看着眼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书,不由得苦恼了起来。
古代人是不是都喜欢设置机关藏东西啊?难道是书架背后又有机关,而触发机关的,是书架上的某几本书?
她动手去抽出了好些书籍,一本一本,丢在地上,并没有什么动静啊。
忽然,她的视线被一本厚的不能再厚的线装书吸引了。在这个手工制造的社会,一本内容较多的书籍,都会分成好几册分别装订,毕竟线装书都是先打孔,然后穿线。正常人应该是不会去装订出一本,像眼前这么厚的线装书,光是打孔应该就会把人累死。这本书目测就应该有一尺半的厚度了,这着实有些不正常。
因为杜若心从前在现代,认真体会过《牛津词典》和《现代汉语词典》这样重量级的书籍,所以一开始,对于这样非常厚的书籍,并没怎么在意。
她小心的用双手去抽出这本书,却发现这本书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实。
果然有问题!
她将书本从书架上拿了下来,放在旁边的书桌上,翻开了几页。
果然!书本的前几页同正常的书籍并无不同,可是再往后翻,就会发现书页的正中间被人掏空了,形成了一个小暗格,暗格中有一个精致的黑木暗纹锦盒藏在其中。
杜若心有些激动,一把拿出了那个锦盒,小跑到软塌旁。
“是不是这个?”杜若心对着陆子风的耳边轻声问道。
陆子风挣扎的睁开了眼睛,看了看杜若心手中的小盒子,嘴角微微上翘。
那就是没错了!
杜若心有些兴奋的打开了手中的锦盒,锦盒中铺着上好的金黄色绸布,里头躺着一个样子普通的小瓷瓶。她拿出小瓷瓶,心脏有些不受控制的砰砰直跳,这是不是传说中的灵丹妙药,能够医死人,肉白骨啊?
她小心的将瓶塞取出,将小瓷瓶中的内容物倒在了手心。几颗小小圆圆的朱红色药丸,从小瓷瓶中滴溜溜的滚到了杜若心的手掌心里。
她低头问了问,并没有什么味道。只是小药丸红铮铮的,对着光看,还泛着晶莹剔透的光。“这个,吃几个?”她问道。
陆子风嘴唇微动,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杜若心从他的唇形很肯定的知道,吃一个就够了。
她将手掌心中的药丸又放回到了小瓷瓶中,只留了一颗还在手心。将小瓷瓶盖好,放回到了锦盒中,她伸手捻起掌心的药丸,塞到了陆子风的口里,陆子风很配合的张嘴咽下,她又贴心的倒了一杯水,送到陆子风的口边,喂他喝下,帮助他将送药入喉。
喂完水,她呆呆的看着陆子风的脸,没有吭声,小脸上写满了好奇。
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就要好了?她记得电视里头,一颗药丸下去,基本上就又能活蹦乱跳的了。
她就这么看着陆子风,看了好一会儿。却不见陆子风有任何响动。终于,她忍不住,伸手戳了戳陆子风的胳膊。
“喂,感觉怎么样?”杜若心好奇的问道。
还不等陆子风回答她,书房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杜姑娘,该起身了。听说今儿个宫里头要来宣太后的懿旨,您要早些准备一番。”月儿的声音不出意外的在门外响了起来。
杜若心这才想起来,昨日欧阳皓宇同她报的信儿。她轻手轻脚的走回到了书房,对着门外懒懒的说了一句,“知道了,半刻钟以后你再来吧。”
月儿在门外乖巧的应了是,就退下了。
杜若心连忙回到了暗室,走到了软塌旁,再管不了去观察小红丸的疗效,也无暇顾及陆子风糟糕的状况,直接开了口。
“昨儿个欧阳皓宇来跟我说,太后今日要派人来给我下旨,说让我准备节目在她寿宴上为她祝寿。一会儿我要去接旨,你老人家就乖乖在这儿呆着啊。”
陆子风的眼珠子在眼皮子底下转了两转,终是闭着眼睛轻哼了一声表示他知道了。
“对了,陈大夫上哪儿去了?你这伤,我看只有陈大夫来给你治,才能好好治好。你快告诉我要上哪儿去寻他,我去给你将他找回来。”杜若心关切的说着,她明白陆子风对陈大夫的信任,也相信他不会抗拒陈大夫知道他此刻的状况。
良久,陆子风才闭着眼睛开了口,嘴里吐出的,依旧是两个字,“南诏。”
杜若心听到陆子风的话,一口老血差点就要喷出来,上南诏给他把人找回来,她可没这本事。她默默的摇了摇头,不再言语,出了暗室。
她带着满肚子的疑问,躺回了书房冰冷的软塌上。
她想起那日陆子风让欧阳皓宇上竹园来接陈大夫,就猜想陈大夫去南诏,定是与陆子风有关。怎么这么巧,陈大夫不在东耀,陆子风就受了重伤?杜若心蜷缩在软塌上,仔细的想着。
“杜姑娘,奴婢来了。”月儿的声音又一次打断了杜若心的思绪。
“唔,进来吧。”她说道。
不一会儿,门开了。月儿率先走了进来,跟在她身后,一排婢个个手上端着东西,低着头,鱼贯而入。
杜若心翻身下了软塌,看着一个个排着对端着东西制服统一的婢女们,疑惑的问道:“这是要干嘛?”
月儿走到杜若心的跟前,毕恭毕敬的回答道:“杜姑娘您要迎太后的懿旨,要净身更衣,珠钗环佩才行。将来您嫁给了王爷,还要穿一品命妇的礼服去接旨呢。”
杜若心心中生了几分新奇。
封建朝代的太后啊,封建朝代最牛逼的女人啊,她这辈子可没想过她竟然还有一日会亲身体会接太后懿旨这件事情,这不禁让她心中有些小激动。
可她的面上却硬生生的冷了几分,她看着月儿,沉声道:“我父母刚刚下葬,我且还在守孝期间,如何能为了接旨,违背了孝道常伦,穿红戴金?”
月儿低着头,诚惶诚恐的回答:“杜姑娘,衣裳是王爷之前吩咐了特特为您做的,都是些素色的料子,上面的花纹样子也并不花哨。”
杜若心心中一暖,她还正在疑惑,月儿如何能短时间内给她找来合适的衣服,原来陆子风早就为她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