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皓宇不可思议的张大了嘴巴瞪着眼睛看着杜若心,这个女人还真是敢说啊。明明就是临时起意让他帮忙碎的珍珠,怎么就成了准备已久呢?明明就是心疼陆子风替她准备的那一箱珠宝,只拿了其中最不起眼的珍珠打发了太后,怎么事情到了杜若心的嘴里,就完全变了个模样呢。
太后听杜若心如此口若悬河,对她的话语将信将疑。她沉声听力听殿下各人的讨论,又仔细观察了一下杜若心面上的皮肤。不觉紧了紧手中的小荷包,心中对于杜若心所言已是信了三分。
杜若心双眸一扫众人,看到了陆子风竟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眸子里透着冷光。她心中一跳,糟了,只想着如何省银子如何打广告,忘了先前在来时的路上。陆子风早已嘱咐过她,让她低调行事,切莫冲动高调。
她慌乱的躲过陆子风一双没有温度的眼睛,不自在的缩了缩脖子,想要退回原位。
“杜姑娘,你这样就想将我等糊弄了去吗?”越妃的声音尤其尖锐,拉回了原本讨论的正欢的大家的注意力。
杜若心见越妃今日似有意针对于她,并不想与其纠缠过多。只站直了身子,端正的看着殿上的太后娘娘,等她发话。
“我看杜姑娘也是一番孝心,当不会在太后寿辰之日,在皇上与太后的面前,口出妄言。”皇后娘娘垂眼替太后揉着胳膊,似无意的说道。
杜若心闻言,心中疑惑更甚。今日皇后娘娘,怎么三番两次的出言相助。她眼角瞟到越妃像是又有话说,就抢先沉稳的开声道:“皇后娘娘圣明。启禀太后娘娘,您本就是高高在上,受万人敬仰的人物。民女身微见识短,实是猜不透您心中所爱,若是您对此份礼物不甚满意。民女这就着人去为您,备些金银珠宝,古董玩物来。”
杜若心此一番话道毕,太后终究又抬眼看了她一眼,随即将手中的小荷包交与下人收好,“听你这么说,哀家今日若是不喜你这寿礼,倒成了一个不识好物之人了?”
杜若心恭敬的对太后行了个礼,“太后娘娘言重了,民女岂敢质疑您的品味眼光。”
太后冷笑一声,“罢了罢了,到底也是个新鲜的物件。哀家就收下了,若是此物真有你说的那番效用,那这还真真是个了不得的东西了。”
杜若心听的心里乐开了花,太后收了她的珍珠粉,基本相当于给珍珠粉当了一个代言人了。这个朝代的上层社会的女子,哪个不是争相模仿宫中的穿着打扮,胭脂用度。今日之后,珍珠粉一定会在千暮城里头掀起一个新的追逐潮。她出宫之后,定要和欧阳皓宇谈一谈量产珍珠粉的事情啦。
皇甫煜风身为男子,自然不会参与妇人间的谈话。他坐在一旁单手撑着额头,双目微闭,似在小憩。
太后侧首看了看皇甫煜风,就对站在一旁的安公公道:“安贵,传膳吧。”
今日正式的寿宴是安排在傍晚时分。届时邀请的都是朝廷重臣,皇亲国戚,还有邻国派来的使臣们。而在后宫中,非贵妃及以上品级的,按规矩是不能参加的。朝廷命妇也要三品以上,才有资格坐在那宴席之上。
而其他不能参加晚宴的娘娘和夫人们,为了讨的太后的欢心,一大早就到了太慈宫与太后娘娘贺寿,陪她说话。一些品级较高朝臣的夫人们,也会带上自家条件优秀的女儿们,入宫一齐贺寿。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按照往年的习惯,太后都会留这些人在宫中用了午膳再离宫,以表恩泽。
今年的午膳,太后叫上了皇甫煜风一同参加。到底是因为她心中有所计较。
次年开春,宫里头就要进选新一批的秀女了。而南诏的如影公主今日也早早的就进了宫来,虽然上回南玄清亲自入宫恳请将南如影送入宫中,但毕竟没有收到南诏正式的和亲文书,南如影自己也总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太后希望通过今日的午膳,不仅能让皇甫煜风在一众命妇的女儿中选出合适的人选,更希望他能够将南如影一举拿下,免除后患。
宫宴就安排在正殿旁的岚香殿中。
方一进殿,就看到殿内已经布置妥当。一方方楠木桌已经摆放整齐。上铺了西域进贡来的荔枝纹薄羊绒垫。桌上已经布满了玲琅满目的各色佳肴。金器为皿,银器为钵,色香味美,金光大气。
皇帝与皇后,一左一右搀扶着太后,当先入了主位的正席。
陆子风作为皇上的弟弟,牵着未来的暮王妃,坐到了正席的右侧。欧阳皓宇本是外臣,不当在此。可他仗着同陆子风自**好,也不知究竟出于何种目的,年年太后寿辰,都要同陆子风一道来蹭饭,他理所应当的与陆子风入了同席,众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接着就是宫妃娘娘们按照品级鱼贯而入,然后就是夫人们带着女儿依次入列。
陆子风唤了宫人用甜果汁将杜若心酒杯里的酒水换掉,他低声嘱咐道:“不要饮酒。”他记得他见过两次杜若心饮酒后的场景,她皆是不省人事,衣衫不整。今日在宫中,他可不想看她再表演一回。
杜若心并不知陆子风所想,但也没有异议,在皇宫里头,随时保持清醒的头脑,是比较明智的。
“光就这么吃着,怪冷清的。皇帝,你说是不是?”太后忽而放下手中的银筷,略提高了几分腔调,说道。
皇甫煜风做了太后这么多年的儿子,自然明白母亲话里头的意思。面色不太愉悦,仍旧点了点头,算是附和。
太后含笑,在众人间来回扫了一扫。
立即有夫人响应。想要让自家女儿得到垂爱,这便是好时机。
“太后娘娘,王家凝香斗胆想要为太后娘娘弹奏一曲。”王凝香忽然主动站起身来,走到殿中,附身跪地,垂首禀告。
杜若心扬了扬眉毛,王凝香在王家隐没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今日竟然是头一个主动站出来的。她看了看仔细吃着酒菜的陆子风,难道王家真的要放弃暮王府,而改向皇帝请好了?
王家嫡女统共就两个,一个是王凝香,另一个是王凝玉。想要送入皇宫的,非官宦世家嫡女不可。王凝玉声名已毁,王家当不会再用她来做文章,今日她竟会出现在宫中,这个中缘由就很能令人捉摸一番了;在看看王凝香,虽然貌美,兴许才学也不差,可如今快要十九了,年岁稍长了些,难道如今王家无计可施,想将赌注压到这个病美人王凝香的身上?
王凝香一站出来,不要说皇上太后了,在座之人,没有几个不感到惊诧讶异的。谁人不知道王凝香因为身子不好,十八岁了还未嫁人,终日深藏于闺房不出,今日竟会主动自荐。
王凝香伏地不动,等了片刻没听见太后的回答,又道:“凝香自幼喜爱抚琴,师从沈牙先生,虽算不得琴艺精湛,但必比不会污了太后娘娘与皇上的圣听。”
此语一出,再次语惊四座。
琴师沈牙,是被世人公认琴技高超,无人可比。两岁便可抚琴,三岁识全音谱,五岁能独自写曲。写出来的曲子悠远动听,堪比天音,被人竞相流传。
其琴音可绕梁三日而不散,鸟兽闻而聚,花草闻而竞相开。只可惜其人才华太甚,招来天妒,不到而立之年就已命散西天。
竟没有想到,这多年脱于世俗的王凝香,竟然曾经拜了琴师沈牙为师。
皇甫煜风自幼沉溺声色,自然也懂得几分琴音,他听闻此,忙叫人为王凝香摆上古琴。太后虽有迟疑,仍旧准了王凝香。
王凝香对殿上之人一拜,仔细的洗手焚香,坐定于琴后。她十指入葱入玉,置于弦上,岚香殿中一片安静。众人皆屏气等待她的弹奏。
摹的,王凝香轻抬了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杜若心。
接着便是手指轻拂琴弦,妙音涌出。
杜若心被王凝香这突如其来的一看,看的有些毛骨悚然。在这太慈宫中,她与王凝香应当是第一次见面吧。王凝香看她的眼神,到像是个老相识了。
她是劲儿在身体原主脑子里的记忆中翻寻着,生怕有什么漏掉的地方。
但是,想了半日。并没有想到什么有帮助的东西。
“陆子风,你可认得这王凝香?”杜若心悄声问道。
陆子风有些莫名的侧目看看杜若心,“自然认得。据本王所知,你也当是认得她的。”
杜若心有些震惊,她扭头仔细看了看陆子风的神色,确定他并没有在与她说笑。她带着满满的疑惑闭目,再一次搜寻脑海中所有能想得起来的记忆。
反复想了几遍,终是未果。
陆子风见杜若心神色有意,带着询问的眼神看了看她。
杜若心一脸莫名。
“你不是认识沈牙吗?”欧阳皓宇忽然将脸凑过来,加入到他二人的谈话中来。
杜若心的眉心狠狠的跳了三跳,她发誓。她真的有认认真真的去翻找身体原主的回忆,并没有任何回忆表示,她应该认识王凝香,或者沈牙。